電擊帶來的副作用久久不能消散。


    朱紗的身體以及腦袋,都變得格外笨重,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遲疑。


    她必須搞清楚這詭異的房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以及更重要的,秦栩到底去了哪裏。


    她使勁轉動門把手,門不可思議地開了。幸好,她沒有被人鎖起來。


    一陣濃鬱的食物香氣飄蕩在走廊上,像是在引誘她。朱紗的身體立刻就做出了本能的回應,肚子響亮地鳴叫起來。


    朱紗追尋著食物香氣走下台階。餐廳裏,擺著一張白淨得突兀的餐桌。秦栩坐在桌前,背靠椅子,一動不動。


    朱紗蹙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出來。她扭頭,就看到秦顏鶴穿著圍裙,正在將一盤剛做好的培根煎蛋擺到桌上。


    秦栩和秦顏鶴當然發現了她。他們不約而同地向她轉頭,她下意識地就停下了腳步。


    “睡得好嗎?”秦顏鶴微微一頓,便向朱紗展露出一個格外漂亮的笑容,“秦栩比你醒得早一些哦。”


    那樣明快的聲線,像是提琴奏出的小步舞曲,不見任何陰霾。


    朱紗看他一會兒,繼續不動聲色地走下樓梯,並且努力回憶著那晚的情景。任白和小蠻前後夾擊,擊暈了她和秦栩。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不是秦顏鶴又是誰。


    她偷偷看一眼站在咖啡機前打咖啡的秦顏鶴,然後再次將視線投向秦栩。


    他的麵色和唇色一樣慘白,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像是在水裏浸過。


    他出了很多汗嗎?距離還不夠近,看不太出來。他身上的白色襯衣有些淩亂,整個人散發出頹糜的氣息。


    然而秦栩隻是淡淡看她一眼,就將視線轉移開去。他並不打算跟她進行任何眼神交流。


    “坐下來吃飯吧,秦栩剛剛吃了他的那份。”就在朱紗困惑的時候,秦顏鶴開口說道。


    他將香氣四溢的咖啡端上餐桌,對遲疑不定的朱紗露出柔和的笑容:“放心,我沒有投毒。”


    這座房子,應該是秦顏鶴的。朱紗暗忖既然在別人的地盤上,那麽別人想加害的話根本不費吹灰之力,更何況,她又的確很餓。


    既然秦栩好端端坐在這裏,那麽也就意味著他和秦顏鶴之間並沒發生什麽劇烈爭執吧。沒準已經和解了,總之吃飽後,再好好問問。這麽想著的朱紗在秦栩對麵坐下來,用溫暖的咖啡滋潤幹涸的喉嚨,然後她將一片微燙的培根送進嘴裏。餐刀不小心戳破了未熟的蛋黃,金黃色的蛋液流瀉出來,有些紮眼。


    朱紗不經意間一抬頭,注意到秦栩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他美麗的眼眸不似平時那般神采奕奕,有些渙散。


    不對勁,很不對勁。她緩緩放下餐刀,任由金黃色的蛋液慢慢占據整個餐盤。


    “不吃了嗎?”站在一旁的秦顏鶴關心地詢問朱紗,“還是不和胃口?”


    “他怎麽了。”朱紗目不轉睛地凝望著秦栩,詢問秦顏鶴。


    “他可能不方便說話。”


    “不方便說話?”


    秦顏鶴垂頭微笑,過了一會兒才又再次抬起頭來:“我剛給他打了麻醉。雖然我隻想麻醉局部,但很可能用量多了……沒辦法嘛,普通人的量一定製服不了妖千歲,而我又不是職業麻醉師。所以,他可能沒法講話。”秦顏鶴欣賞著朱紗錯愕的神情,露出一個不知有何蘊意的笑容。他緩步走到秦栩身後,輕輕拍了拍秦栩的肩膀。


    朱紗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自始至終秦栩的身體都保持著一個姿勢,上身如同雕塑一般僵硬,這顯然也是麻醉劑造成的。


    然而知道這點,對眼前的局勢並沒多大用處。


    她緊盯著秦栩,捏著餐刀的掌心,慢慢滲出冷汗。秦顏鶴……怕是比她想象的大膽許多,她隱約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我以前怎麽沒注意,”秦栩抬眼,終於望向朱紗,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你的吃相令我感到惡心。”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但是他還是能說話的。


    這或許說明……情況還不至於太糟糕。


    數秒之後朱紗才回過神來。她匆忙抹了抹嘴角,果然,有蛋液粘在唇邊。


    “惡心嗎?”秦顏鶴伏下身子,在秦栩耳畔輕聲說話,“我覺得很可愛哦。”說完,他衝朱紗俏皮地眨了下眼。


    秦栩垂下眼眸,神情看起來十分疲憊。他飽滿蒼白的額上,滲出越來越多的細小的汗珠。


    “哦,是,你們已經分手了。”秦顏鶴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剛分手的情侶總是互不待見,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感到惡心的……但是,小蠻把她帶來,我總不能把昏睡的女孩子扔大街上吧。”


    朱紗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沉悶。小蠻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幾乎與災厄等同。


    “那讓她現在走。”秦栩說完後就用力喘息起來,汗珠順著他好看的麵部輪廓悄然墜落。


    她怔怔地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但是她知道,說話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足夠吃力。


    “這才是你想說的話吧。”秦顏鶴輕笑一聲,漫不經心的話語裏,藏著一份不易察覺的冷酷,“但是朱紗是我的貴賓呀,我還在考慮和她訂婚的事情呢。”


    這一瞬間,秦顏鶴的話仿佛飛到了九霄雲外。朱紗聽不清他後來又說了什麽,她過於緊張的大腦裏隻剩下唯一一個念頭,那就是跑。


    她想立刻就跑,丟下這裏的一切。但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秦栩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她不能丟下他。


    她必須留下。


    她緊緊捏住餐刀,用力咬牙。脊背上的汗珠層出不窮,幾乎能將衣服浸透。


    “不要擔心,你和秦栩訂婚的消息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秦顏鶴對她微笑。


    “我沒有那種魅力,讓你們兩個輪番和我訂婚。”她一字一頓,連聲音都在顫抖。


    秦顏鶴伸過手來,握住她手裏的餐刀。她本能地死死捏住刀柄,與秦顏鶴爭奪起來。然而或許是握刀太久的緣故,她的手漸漸使不上力,甚至變得麻木。秦顏鶴搶過了餐刀,拿到眼前把玩著。


    “你們……是不是都喜歡耍著我玩?”朱紗瞪大眼睛,冷冷看著秦顏鶴。


    “我是認真的啊。”秦顏鶴勾起嘴角,“我可不會隨隨便便給一個女孩子做早飯。”


    朱紗冷笑一聲。也就在這一刻,她很想把已經吃掉的東西吐出來。


    “朱紗,你不再吃一點嗎。”秦顏鶴望著朱紗的餐盤,露出不那麽滿意的表情,“這個樣子,很浪費哦。”


    她低頭看著滿盤子粘稠的蛋黃,食欲全無,甚至越發想要作嘔。


    “你到底要幹什麽。”她瞪著秦顏鶴,近乎低吼著問道。


    “我想……做個實驗。”說話間,他的左手靈巧地解開秦栩襯衣的扣子。


    他衝朱紗笑了笑,然後快速轉動手裏的餐刀,對準秦栩的胸膛猛地刺了下去。


    朱紗立刻站起身來,撲向秦顏鶴。


    然而她忽然感到一陣排山倒海的暈眩感。那暈眩感令她雙眼模糊,腿腳發軟,她不得不再次跌回到椅子上,眼睜睜地看著暗色的血成股成股冒出來,染紅秦栩的胸膛。


    她眼眶一熱,眼淚立刻流了出來。


    “哦對了,咖啡裏雖然沒下毒,但也是放了藥的。”秦顏鶴衝朱紗微笑,“怎樣,你感覺還好嗎?”


    很不好。她感覺自己頭昏腦漲,像是馬上就會暈厥過去。


    “你瘋了。”眼淚模糊她的雙眼,她幾乎什麽都看不見了。


    “我早就不正常了。二哥進了監獄,大哥又癱瘓住院,我想,大概隻有瘋子才能在這個世界裏存活下去。”秦顏鶴專注地進行著手裏的動作,“最近父親的身體也一直不好,這也難怪,家裏變故頻發,還都是大的變動……這樣也有好處,我可以放手做我喜愛做的事情。”


    他悠然揮舞餐刀,在秦栩的胸口留下更深,更深的傷口。冰冷的餐刀翻攪在蒼白的皮膚之下,似是想要剜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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