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瑾放軟語氣,哀求她說:“紫菀,我求你了,先放開黎黎好不好?你有什麽衝我來,一切都是我的錯!”


    陶紫菀冷笑,醉醺醺的眼睛裏射出嘲諷卻犀利的光芒:“我一個一個收拾你們,你有什麽好著急的?”她果真鬆開許黎黎的頭發,歪歪扭扭的回到房間,目光掃視一圈,四處搜索有利的工具。


    忽然,她瞧見一個玻璃花瓶,還記得為了提升生活質量,她特意買了一捧富貴竹陶冶情操呢。此時看來,辛辛苦苦經營生活,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一把將富貴竹揪出來,順手抄起花瓶,回身就朝著閆瑾的腦袋砸去。


    許黎黎看見她的動作,張大了嘴巴還沒有發出聲響,就聽見悶哼哼的“啪啦”一聲,玻璃瓶子碎裂,瓶子裏的水從閆瑾頭上流下來,夾雜著殷紅的血漬,一點一點滲透他的白襯衫。


    大概是他們打鬥的太激烈,隔壁鄰居生氣的拉開門,罵罵咧咧的說:“大晚上的,吵什麽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探出頭時見陶紫菀手裏捏著半片玻璃,許黎黎跪坐在地上,閆瑾頭上滴著水,流著血。這陣仗有些嚇人,頓時就蔫兒了,縮縮脖子退回房間,狠狠地將門碰上。


    陶紫菀看著閆瑾,又微微扭動脖子,看看許黎黎,冷冷一笑:“還記得你說要拿花瓶把閆瑾開瓢了,我覺得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比較好。你說呢?”


    陶紫菀活潑開朗沒心機的形象深入人心,此時她陰陽怪氣兒的講話,著實讓許黎黎有些吃不消,她後背一涼,汗毛倒立。然後手腳並用的撲到閆瑾身邊,用手掌捂住他額頭上的傷疤,可是鮮血從她的指縫間擠出來。


    許黎黎聲音顫抖:“閆瑾,你怎麽樣?我送你去醫院。”


    閆瑾臨走前回頭瞄了陶紫菀一眼,許黎黎至始至終不敢正視陶紫菀的眼睛,縮著脖子一味地躲著。她是個潑辣的人,可是對於朋友,也真是掏心掏肺。


    所以背叛了,也是真的愧疚的恨不能以死謝罪。


    陶紫菀望著兩人攙扶著走遠的背影,好似被迅猛的海浪擊中,心痛,悲傷,絕望,淒苦,各種各樣的情緒撲麵而來,將她層層包裹,最後墜入無邊無盡的苦海之中。


    這個世界上,最怕的就是懂得。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她是懂許黎黎的,對她的性子了如指掌,所以她的愧疚有多沉,她對她的傷害就有多深。同樣,那些傷害原封不動的烙在她心上,甚至更多,要多上千倍萬倍。


    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陶紫菀目光空洞的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像是武俠小說裏的絕頂高手,最後修為散盡,無力的倒在地上。


    她覺得自己打了一場注定失敗的戰役,現在站在失敗的懸崖邊上,閉著眼睛跳下去。


    她躺在地上,寒氣入骨,渾身酸痛,最後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在進入沉睡的某個瞬間,她甚至會想,是不是在做夢啊?明天醒來,什麽都沒發生。


    ***


    陶紫菀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她躺在地上一夜,雖然是夏天,可還是覺得嗓子發幹發熱,應該是受寒了。再加上宿醉的緣故,她腦子疼痛欲裂,簡直想割下來當作皮球踢得遠遠的。


    “手牽手我們一起走,創造幸福的生活……”忽然,陶紫菀的手機響起來,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四處找手機。


    “別唱了!”她低聲咒罵,聽著這首歌就胃疼,一會兒就換掉,換成往事隨風吧。


    “就讓往事隨風,都隨風,都隨風,心隨你動……”她在心裏想著,總算在角落裏找到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還是接起來,“你好。”


    “你好,我是‘分手工作室’的溟麓,昨天看到你投的簡曆,覺得挺不錯的,你要試試嗎?”聽筒裏傳來一個略帶冷漠的女聲。


    陶紫菀喃喃的反問:“分手工作室?”


    大概是聽出她疑惑的語氣,溟麓說:“就是專門幫別人分手的網絡工作室。”


    “哦!”陶紫菀拍了拍腦門兒,頓時就想起來,昨天找兼職的時候看到這個崗位,隨手就投過去,沒想到其他的工作都石沉大海,這個最不抱希望也覺得最不靠譜的工作居然打電話來了。


    她有些擔憂的問:“不會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吧?”


    “不會。”溟麓淡淡的說。


    “好吧,那挺好。”陶紫菀語氣鬆懈下來。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工作?”溟麓繼續問。


    “工作?是做什麽的?我最近一個禮拜都很空,隨時上崗。”陶紫菀揉揉太陽穴,頭疼的厲害。


    “那好,我這裏正好有一個單子,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我們在那裏聊。”說完,溟麓就掛斷電話。


    陶紫菀有些懵逼,立馬就過來一條短信,她加了好友,一條資料就被傳過來。


    溟麓說:這是客戶的資料,他要女朋友的形象,清純可愛,落落大方,我看你一寸照都挺好看的。


    陶紫菀忍不住笑起來,想著,我是不是該說句謝謝?


    溟麓繼續打字:他們就是今天下午在步行街的商場分手,下麵是我寫的分手方案,你看一下,照著做就好。事成之後收益是aa。


    溟麓雖然講話冷冰冰的,人倒是不錯,也直接坦率,和這樣的人相處不用費腦子。當下就回:好的。


    這個聽起來不靠譜的工作,就這麽鬼使神差的做了。


    溟麓又發:還有什麽問題嗎?


    她回:暫時沒有,有的時候我再找你。


    溟麓:好的。


    ***


    陶紫菀仔細看了一下分手方案,倒還真是有模有樣的,完全不像傳銷。


    最為編輯,她都覺得溟麓文采不錯。


    大概的流程就是,先給客戶打電話,兩人交流一下,然後按照方案上的,她假裝在商場買奢侈品,看見客戶和正牌女友在一起,衝上去對客戶哭天搶地的說他是“負心漢”,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居然背後有人。


    這樣一來,正牌女友當然就知道自己男朋友劈腿了,到時候一記耳光,把什麽感情都扇沒了。


    陶紫菀盯著手機屏幕,竟然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有趣。


    約好在下去四點,國貿大廈。要求穿得低調又不失高雅,妝容清淡又精致。


    “低調,高雅……”陶紫菀念叨著這幾個詞,在空落落的衣櫥裏翻找衣物,還不容易找到一件改良旗袍,原本是準備在婚禮上敬酒穿的,“就這件吧,就當開開光,避避邪。”


    她先洗了個澡,換上衣服,坐在梳妝台上化妝,搗鼓一個小時後,終於掩蓋住烏黑的眼圈,頗為滿意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看著時間差不多,她坐地鐵去國貿大廈,然後給客戶發消息:我到了,你在哪裏?


    客戶很快就回複:我在三樓看首飾,你上來。


    陶紫菀先補了個妝,然後扭著水蛇腰就上去。


    對了,你穿什麽衣服?她又問客戶。


    白t,牛仔褲。她是藕粉色連衣裙。


    陶紫菀仔細研究了一下客戶的表達方式,“她是……”這樣表達,沒有說什麽“臭婆娘”“小婊砸”來形容另一半,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亦或是恨入骨髓?


    陶紫菀研究不透,隻是想,真有趣。


    等她到了三樓,下電梯就看見首飾店,一眼就瞧見客戶。她扯了扯衣服,畢竟是第一次,還是有些緊張的。她平複一下心情,走進店是正好客戶也抬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立馬明白過來,微微一低頭算是打暗號。


    “小姐,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導購小姐走過來,聲音溫柔如水,妝容精致大方。


    “我和男朋友交往一百天了,我想送他個禮物,你推薦一下?”陶紫菀溫柔的說。


    “好的,您這邊請……”


    她先裝模作樣的挑禮物,時不時觀察一下這對情侶。都很年輕,郎才女貌,男的也對女朋友挺好的樣子。


    女孩撒嬌的問他:“這個怎麽樣?好不好看?”


    “會不會有點俗?”男的懟她。


    “不俗啊,我覺得挺好看的。”女孩噘著嘴,十分孩子氣。


    “你喜歡就買……”


    陶紫菀望著他倆,相處的十分融洽,怎麽一下子就要分手呢?雖然心中疑惑,她還是又職業素養的,立馬衝過去,揪著男的就喊:“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說沒空陪我嗎?”然後佯裝震驚的望著那個女孩,委屈中夾雜著尖利,“這個狐狸精是誰?”


    “啊……我……”客戶演技也十分到家,裝出一副驚慌失措,事情敗露的表情。


    “她是誰啊?”女孩委屈的快要哭出來,指著陶紫菀就喊,“你這女人怎麽這麽不要臉,他是我男朋友,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還想問你呢,你做了小三還有理了?”陶紫菀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怒氣,瞪著女孩就開始罵,“你一個女孩子搶別人男朋友,知不知道自重怎麽寫?你這樣的人,放在古代是要去浸豬籠坐木馬的,你……”


    不知不覺,陶紫菀有把想罵許黎黎的話用在女孩身上,女孩罵不過她,見自己男朋友在一旁冷眼旁觀也不幫自己,眼淚就稀裏嘩啦的落下來,最後指著他們倆說:“你們太過分了!”然後擦著眼淚哭哭啼啼的走了。


    陶紫菀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忽然有些心軟,扭頭問客戶:“我是不是罵得太狠了?”


    客戶有一瞬間的晃神,眼睛裏有一絲不舍湧動,最終還是搖搖頭:“痛才好,省得糾纏不休。”


    “哦!”陶紫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客戶看著她,十分溫和的笑了笑:“謝謝你今天幫忙,我會匯款到你老板賬上的。”


    “哦!”陶紫菀繼續點頭。


    客戶看她一眼,示意一下就離開了。陶紫菀看著他的背影,心情有些複雜,有些爽快,又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最後想,算了,拆散一對是一對吧。


    其實,她很想問一下客戶,為什麽一定要和女孩子分手,還要用這種殺傷力十足的方式。


    劈腿這把利劍淬了毒,傷口隻會流血不止,永遠都不會愈合的。


    她,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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