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蒼曉受傷了,而讓丁一一異常擔心的陸斐然卻聯係不上了,這讓她內心惶惶。


    上飛機之前的空隙時間,下飛機落地的時候,丁一一都會條件反射似的,掏出手機看上兩眼,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她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不叫落寞。


    北京至巴黎飛了兩個來回,丁一一迎來了一個短暫的小長假。


    柳茜茜拉著丁一一的手,就差把她整個人甩到天上去,這樣聲嘶力竭的邀請丁一一去地下樂隊,丁一一還是拒絕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想要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好好的休息,也好好梳理一下。


    “你要養膘啊?”第三天的時候,柳茜茜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給丁一一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邊,柳茜茜無所不用其極,對著話筒,和丁一一東扯西扯著,但是丁一一好像反應很小,隻是嗯嗯啊啊的答應著。


    見丁一一竟是這個狀態,柳茜茜感覺氣不打一處來:“一一,你是失戀了嗎?就算你是失戀了也不至於這樣吧?中華兒女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都什麽年代了,你還想在一棵樹上吊死是怎麽著啊。”


    “那你呢?”丁一一忽然想起了葉子諺和於曼,卻在疑問脫口而出後,頗感後悔。


    “我?我怎麽了?又沒戀呢,就不會失戀啊。”柳茜茜故意笑得極其不良。


    “哦,我也沒啥事,就是有些擔心,陸斐然失聯了。”


    “等等,陸斐然失戀了?你這是什麽邏輯?”


    “不是失戀,是失聯,失去聯係!”丁一一也無語了。


    “哦……失聯?”柳茜茜總算反應過來:“多久了?”


    “十天吧,電話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住哪裏,連他上班的地方也不知道。”丁一一著實有些懊惱,但懊惱過後,她突然就清明了,誰說她不知道他公司在哪兒,住在哪裏,資料裏都有啊,隻不過就是沒去過而已,她可以現在就去啊。


    想到這裏,丁一一就滿血複活了,興奮地說:“我想起來了,他和我說過他公司的地址,我這就過去看看。”


    “唉,我說一一!”柳茜茜嘶了一聲,卻又覺得丁一一勇氣可嘉,不該打擊,於是說:“那快去吧。”


    “好勒。”掛了電話,丁一一梳妝打扮一番便出了門。


    夏日的正午,太陽毒辣,剛出門,丁一一就有些懵,這也太熱了。連忙伸手攔了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


    陸斐然的會計事務所在亞運村裏,是一幢獨立的小樓,很好找,司機師傅徑直開到了樓下,丁一一臨到門口了,卻又有點緊張,她要說什麽呢?


    給了車費後,推開車門,剛下了車,後麵又駛來一輛車,還是警車,就是蘇蒼曉的那種破捷達。丁一一愣在那裏,因為,她看見陸斐然從裏麵走了下來,警察也下來和他握了握手:“謝謝你的配合。”


    陸斐然點頭,卻看向丁一一。


    丁一一快步走過去:“我想你了!”


    說完,就覺得好羞澀,連忙低了頭。


    警察蜀黍笑了笑,便告辭走了。


    陸斐然露出淺淺的笑容,伸開雙臂,等著丁一一靠近。


    丁一一雖然低著頭,但小眼神還是看到了陸斐然張開的懷抱,人神交戰著,最終還是撲了過去,因為心底的聲音。


    “一一呀。”


    陸斐然的聲音從頭頂上傳過來,似乎是經曆了很遠很遠的路途,他的聲音都顯得風塵仆仆,穿過了高聳陡峭的山峰,穿過了氣勢磅礴的峽穀。


    他叫著自己的名字,丁一一就抖了一下,這種感覺很奇妙,無以言表。


    “嗯。”丁一一支吾著發出聲音。


    “讓你為我擔心了?抱歉。”陸斐然有些動容地說:“不過,我沒事的,也不會讓自己有事,你放心。”


    “哦,那就好。”丁一一在看到陸斐然從警車上下來的瞬間,心中甚至有些埋怨蘇蒼曉,竟然對她不透露分毫。但現在又覺得如此甚好,不做作。


    “這幾天都幹什麽了?”陸斐然的聲音有些慵懶。


    丁一一站直了身子,大中午的抱一起,還真是有些熱,然後,她掰著手指頭數著:“飛了兩趟巴黎,七天沒了,三天的假,今天最後一天。除了工作,其他時候,心裏總是慌慌的,也幹不了什麽。”


    “因為我!”陸斐然笑著,凝視著丁一一,直到她的肚子咕嚕一聲,然後臉上紅霞飛起。


    陸斐然笑了半響:“先進我的事務所看看,我安排些事情,就帶你去吃飯。”


    丁一一帶著點兒僅有的矜持問陸斐然:“吃什麽?”


    “吃肉!”


    “幹脆,我帶你去吃別的吧。”當丁一一坐在陸斐然的車裏,突發奇想。


    “吃什麽?不是小龍蝦吧?”陸斐然側著身子轉過來,一邊給丁一一係安全帶,一邊問。


    “你不能吃那些的,我怎麽能帶你去?”


    “哦?你知道?”


    “當然了,哮喘的人,大多是過敏體質,上次小嬸嬸不也說了,你魚都不能吃。這些我都記下了,以後會監督的。”


    這麽順暢地說完,丁一一卻忽然沉默了,忘了是誰曾經說過,愛情這個東西從科學上解讀的話,大概就分成三項,心理反應,生理反應和長久意願。她覺得自己真奇怪,在前兩項還尚且撲朔迷離的時候,自己竟能毫無顧忌地想到那麽遙遠又不可知的以後。


    陸斐然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丁一一的眼睛,這麽多年來,似乎這是第一句,一下就能溫暖自己的話語。


    尤其是他在分局裏呆了幾天才出來,這溫暖極為灼熱。


    在丁一一飛第一個巴黎航段的時候,他人在上海,連續且高強度的三天,終於主持完成了一項並購的審計工作。當他飛回北京一落地,卻被警方帶走了,協助調查:因為周泉之死、因為趙司長被雙規,可這些依舊無法讓那個人受到絲毫牽連。


    看著陸斐然微皺地眉,丁一一說:“很累嗎?還是……不太順利?”


    有人希望自己功成名就,有人希望自己報仇雪恨,他們總是會不經意的提到,你究竟在成功的路上走了多遠。


    但丁一一還是第一個,問到自己順不順利的人。


    他是從來不說的,無論有什麽樣的事情,還是比較習慣自己扛下來。從丁一一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陸斐然覺得自己,突然就動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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