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桌上的內線電話忽然響起,這電話鈴聲來得突兀,謝飛楞了一下,拿起了聽筒。幾秒鍾之後,他的臉驟然變色。


    “師兄,怎麽了?”苗溪溪問。


    “鄧迪死了。”謝飛怔怔地說。


    “什麽?”餘若男尖叫道,“什麽時候?”


    “就在剛才,有人發現了他的屍體!”


    把慕容瑞暫時收押後,苗溪溪、謝飛和餘若男三人組迅速趕往醫科大學。在體育館的一個室內遊泳池裏,他們見到了鄧迪的屍體。


    此時,體育館裏的師生已經被疏散了,整個體育館內鴉雀無聲。這個室內遊泳池麵積不算大,大概隻有五六十平米大小,位於體育館內部中央位置。遊泳池裏的水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色,而鄧迪的屍體已經被弄到了遊泳池岸邊,濕噠噠的。


    發現屍體的人是負責打掃的清潔工大媽。而張導師麵色複雜地站在一邊,他身後還跟著幾名保安。


    “阿姨,你是怎麽發現屍體的?”苗溪溪問。


    “大概在半個小時前吧。”大媽心有餘悸地說,“我來打掃遊泳池,因為大概十點半的時候,一些學生要來上遊泳課,必須提前打掃好。而不上課的時候,這個遊泳池並不對外開放。當時,我一打開遊泳室的大門,就發現遊泳池裏漂浮著一具屍體,白花花的,嚇了我一跳。我趕緊叫來了領導,又報了警。”


    “半個小時前。”謝飛看了看手表,“也就是大概十點十分。”


    苗溪溪走到鄧迪的屍體邊,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鄧迪仰麵躺著,因為泡了水,屍體鼓鼓脹脹的,皮膚繃得緊緊的。他的眼睛大睜著,死不瞑目。跟喬木他們不一樣的是,他還穿著衣服——一套短袖的運動裝,一雙運動鞋。因為腳被泡得發脹,鞋子鬆鬆垮垮地套在腳上。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的勒痕,衣服上有淡淡的血跡。苗溪溪戴上手套,翻開了鄧迪的上衣——果然,他的腹部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血淋淋的內髒清晰可見。苗溪溪又去看鄧迪的手。兩隻屬於年輕男子的手,粗糙而袖長,然而,他的手上並沒有握著寫著“天罰”血字的紙條。


    “怎麽回事?”苗溪溪皺眉道。


    “鄧迪的屍體被扔在了遊泳池裏,如果凶手跟以前一樣,讓他手握寫著血字‘天罰’的紙條,那紙條一定會被水浸透,變爛。”謝飛道,“看看他身體的其他部位!凶手是個偏執狂,他一定會留下天罰兩個字。”


    苗溪溪索性將鄧迪身上的衣服全脫了,正麵,除了腹部的傷口外,沒有任何異常。她再把鄧迪的屍體翻了個麵,這一下,幾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鄧迪的背部異常猙獰,有人把他的背部皮膚切割了部分,露出了皮膚下的血肉。因為泡了水,那肉變成了粉色。而所有曝露在外的粉色部分,組成了兩個大字——“天罰”!


    這兩個剝皮“雕刻”而成的大字,字形優美,形狀工整,張導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驚叫道:“這字,應該是用手術刀雕刻上去的。依我看,凶手八成是搞醫學的人,一般人就算用專業的器具切割人體皮膚,切口也肯定是凹凸不平的,可這兩個字的切口十分平滑。”


    “凶手就是學醫的人。”想起慕容瑞那雙赫然收縮的瞳孔,苗溪溪堅定地說,“慕容瑞,你就是凶手!”


    三人組帶著鄧迪的屍體離開醫科大學的時候,聞訊趕來的錢園園不顧警方的阻攔,趴在鄧迪的屍體上痛苦不已。


    “阿迪,阿迪,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阿迪!”錢園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阿迪,阿迪,你不要死……是誰,是誰害了你?”


    錢園園是一個個子嬌小,長得很可愛的女生,隻是現在,她哭得特別淒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她身上穿著一件名牌連衣裙,苗溪溪知道,這個品牌的連衣裙至少要兩千塊一件。一想到這條連衣裙或許是用貪汙的錢買來的,苗溪溪心中就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感。


    “你就是錢園園?鄧迪的女友?”苗溪溪問。


    “是,是的。”錢園園抽抽搭搭地說。


    “錢園園同學,請你跟隨我們一同回警局,協助調查。”苗溪溪麵無表情地說完,率先拉開警車大門,彎腰坐了進去。


    回到警局後,鄧迪的屍體被送往法醫鑒定處,接受檢驗。其實,不用什麽檢驗,苗溪溪便能斷定:鄧迪被人掏去了肝髒。


    審訊室裏,錢園園一直在抽泣,她的眼睛已經腫了。而此時,已經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


    苗溪溪站在錢園園麵前,匆匆把工作餐扒完,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椅子上的錢園園,有些不耐煩地說:“錢園園同學,你還要哭多久?你到底要不要配合我們調查?”


    “對不起……”錢園園勉強止住淚水,“警察姐姐,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盡管一再告誡自己不可以意氣用事,可是,一看到錢園園那張看似清純無害的臉蛋,一想到冤死的肖然然,苗溪溪的嘴邊就禁不住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如果你是一個三觀很正的人,難道你會喜歡一個貪汙了善款,導致同班同學不治身亡的人嗎?”


    錢園園悚然一驚,她先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才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苗溪溪。


    “不用看了,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而已。”苗溪溪說,“而且,你們幾個貪汙的事兒,我們早知道了。”


    “警察姐姐,我……”錢園園的眼裏又蓄滿了淚水。


    “行了,收起你的眼淚吧。”苗溪溪有些冷淡地說,“現在,請你配合我調查鄧迪被害一案。”


    “是。”錢園園努力地憋回了眼淚。


    “你最後一次見鄧迪,是什麽時候?”


    “是昨晚。”錢園園抽噎地說,“昨晚,下了晚自習,他還把我送回了宿舍。”


    “之後呢?他回宿舍了嗎?”


    “他去打工了,我知道,他在一家酒吧打工。好像要工作到半夜十二點。”


    “打工?他很缺錢嗎?你們不是才一人貪汙了一萬元?這麽快就花光了?”


    “警察姐姐,阿迪,他是有苦衷的。”錢園園的眼淚又出來了,“他們家的境況並不比肖然然家好多少,他父親下崗了,母親是殘疾人,前段時間,他爸爸不小心撞到了一個老人,對方要求他家賠償十幾萬。他們家根本拿不出那麽多錢,我本想求我父親借錢給他,可他不願意!我也想賣掉我的衣服首飾幫他籌錢,他也不願意——他自尊心很強,根本不願意用女朋友的錢,而我爸爸很反對我們在一起。上次籌款,是張曉霞率先打起了善款的主意,阿迪很猶豫,因為他的確需要錢。張曉霞知道他家的情況,不斷地慫恿他,阿迪才同意的。而我,也是因為阿迪的原因,才參與其中的。”


    苗溪溪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算鄧迪缺錢,他也完全可以通過其他途徑籌錢啊!他不要女朋友的幫助,卻打起了善款的主意,這算哪門子的自尊心?


    “我們本來以為,善款那麽多,就算偷拿了一點,也不要緊的,誰知道,因為我們的貪婪,然然她——”錢園園悔不當初地說,“而且事後,喬木,張曉霞,博朗的女友,一個接一個地出事。上次,博朗還找到我們,說是然然的冤魂在作祟。當時,我和阿迪都很怕,我們還特意去廟裏燒香,請求然然的靈魂原諒我們。可是,她沒有原諒我們……”


    “你們家是不是很有錢?”苗溪溪問。


    “我爸爸經營著一家上市公司,其實,阿迪的爸爸跟我爸爸是高中同學,可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很淡薄。爸爸知道我和阿迪談戀愛後,十分反對,有一段時間,甚至不惜停掉我的零花錢來威脅我,可我真的很愛阿迪,你不知道,他對我多好。他從來不花我的錢,打工賺的錢,他攢著,給我買好看的衣服,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過。我的父母,他們給我的,隻是錢罷了。”說到這裏,錢園園再次泣不成聲,“如果當初,我們沒有聽張曉霞的話就好了……阿迪,阿迪……”


    “並不是肖然然同學的冤魂在作祟。”苗溪溪歎了口氣,緩緩道,“是人在作惡。錢園園同學,你放心好了,我們警方一定會盡快破案,還幾位受害者一個公道。而你,我想,你和博朗也應該做點什麽,才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吧。”


    “我和博朗?”錢園園淒慘一笑,笑容裏頗有點唇亡齒寒的味道,“我們都逃不掉的,我,我們都會被殺死,一個接一個……”


    “你們不會死的。”苗溪溪信誓旦旦地保證著,“因為,我們很可能已經抓到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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