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除了生產車間,柏木集團裏office的人都休息了。


    淩鬱桐因為昨晚喝多了酒,一早起來腦袋不僅昏沉沉的,還陣陣隱隱作痛,她找了兩片藥,就著一杯牛奶吃下去,然後忍著難受開著自己的小mini車來到了公司,一進院子就看到了章建國新換的那台黑色奔馳600。


    章建國昨天讓淩鬱桐抓緊和紅海證券公司的劉翼聯係,把已經被戴上st帽子的柏木股份趕緊脫殼出去,這樣一大筆錢就進賬了。這個紅海證券和章建國的關係不一般,那個劉翼更是章建國的老同學。


    進賬多少也不夠你們糟蹋的,淩鬱桐心說,她也明白,公司股票上市後,資金算是充裕了,拍電視、上藥廠、上鋁塑管廠,各種遠大於投資能力的投資項目相繼上馬,聽著名都很好聽,實際運作下來,沒有一個項目是賺錢的,成千上萬股民的血汗錢就這樣被打了水漂。


    唉,人不近距離是看不清楚的,更何況像章建國這種生來就城府深重的人。


    不過,盡管淩鬱桐有點不情願,工作還是得做,她有些細節想找章建國確認,就拿著文件前往章建國辦公室。


    到了總辦,章建國不在,倒是看到於凝偉正伏案電腦上“劈裏啪啦”的敲著。淩鬱桐墊起腳,不讓高跟鞋的鞋跟著地,悄悄來到他跟前突然開口:“於凝偉!”


    於凝偉沒想到今天還會有人來吧,也許是太專心了,他竟真被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用鼠標迅速最小化了正在操作的頁麵,抬起頭嘟起嘴看著淩鬱桐誇張又嬌嗔地說:“哎呦淩姐哎!嚇死寶寶了!”


    “老實交代,幹啥壞事了!”淩鬱桐笑著問。


    “嗨,我能幹啥壞事啊?還不是給章總找資料啊,哦對了,章總剛才還問你呢,他讓你一來就趕緊電話劉翼。”於凝偉這才恢複了過來,站了起來,一手扶著淩鬱桐的一個胳膊,關切地看著她的臉問,“哎呀,淩姐,你的臉色怎麽這麽不好啊?是病了嗎?”


    於凝偉看似是關心淩鬱桐,同時也是反客為主,抓住談話的主動權。


    “沒什麽,最近總是睡不好,今天頭痛。”淩鬱桐輕輕地擺擺手。


    “唉,你都好久了一直睡不好可不行啊,我媽媽給我寄來了兩瓶保健品,這是她去美國時候買回來的,對付睡眠不好挺有效的。我家裏還有一瓶,哪天給你拿過去,你吃吃。”於凝偉熱心地說。


    淩鬱桐還沒說話,身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


    “對,他媽媽這個藥還不錯,我前陣子也總是失眠,吃了不到一周就見效了。”


    不知道何時,章建國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們身後插了一句。


    一看到章建國,淩鬱桐的臉上湧上一抹複雜的表情,剛才眸子裏的笑意也不見了,輕輕喚了聲:“章總。”


    於凝偉也放下手,轉過身子,叫了聲:“章總。”


    章建國臉上也是一副關切的表情,他定睛看了看鬱桐蒼白的臉和更加深陷的眼睛說:“你趕緊給劉翼打個電話,他今天在香港。”


    然後就邁步出去了,臨出門,又扭頭對鬱桐說:“辦完這件事,你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啊?要不要我找個大夫給你看看啊?”


    “不用了,我睡睡就好了。”鬱桐淡淡地說。


    盡管對章建國頗有怨言,正是他把柏木搞成了看似強大卻臃腫無力的胖子,但她還是很肯定章建國的辦事能力,讓紅海證券的劉翼協助公司“脫殼”成功的幾率很高,隻要幫柏木選一家有實力的科技公司就成功了一半。因為柏木現在關鍵是要拿得到錢,而現在等著ipo上市的公司是不少,但是真正有實力的還是要甄別好,不然證監會那邊的審核也是不好過的。


    或許是昨晚喝多了,淩鬱桐隻覺得頭疼難受,她堅持著幫劉翼找好他指定要的一組材料,和還在電腦前忙乎的於凝偉打了一個招呼後,就回家休息了。


    淩鬱桐回家後,便換上了一身純棉高支紗帶蕾絲花邊的家居服長裙,把頭發紮起來,從起居室迷你吧台上拿了一支透明的玻璃杯,從飲水機裏倒了一杯熱白開水,然後靠在家裏那寬大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剛才在公司裏,章建國那關切的眼神讓淩鬱桐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其實章建國那長相自始至終都沒入了自己的法眼,她淩鬱桐可是外貌協會的鐵杆會員。但鬼使神差,自己在無數比他帥、比他有錢、比他有魅力的男人麵前戰無不勝的的高傲和矜持在這個少年老成的男人麵前怎麽就那麽不堪一擊呢?難道這就是人們說的冤家嗎?


    淩鬱桐喝了一口水,公司慶典前那個夜晚又真切的浮現在眼前。


    那是公司成立慶典的前一天,那天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彩排、舞台走位、串詞、落實服裝、開會……搞完已經是深夜了。


    不過雖然很累,大家還是完成了慶典的布置工作,每個人都很開心,很有成就感。晚上10點的時候,章建國在一家四星級酒店請全體籌備處的人員吃飯。


    一個大包廂安了兩張特大號的桌子,歐式吊燈灑下柔和的光線,輕緩優美的鋼琴曲,兩個侍者身著白色製服白色手套站立在門邊,每桌中央有一個圓形的五顏六色的花籃。


    章建國站起來舉起高腳杯:“感謝大家這些天的超負荷工作,我們終於迎來柏木公司成立的大日子……我先敬大家一杯!”


    那個時候淩鬱桐剛剛畢業,清新脫俗,一頭披肩的長發,一件純白毛線衫,一條裙子配緊腿高筒羊皮靴。她隻記得高腳杯裏深玫瑰色的幹紅搖曳著,不記得自己那晚喝了多少杯。隻記得鬼步舞曲一響,章建國第一個來請自己跳舞。


    那晚的燈光很暈眩,那晚的鬼步舞曲節奏很分明,那晚淩鬱桐的裙擺劃出的弧線很漂亮,那晚緊攥鬱桐小手的那雙男人的手很溫暖。


    結束時已經過了子時,章建國讓鬱桐坐他的車子。


    章建國開了一輛嶄新的進口路虎墨綠色越野車極光,鬱桐安靜地坐上車。這是自建國上大學後他們第一次單獨在一起,一晃幾年過去了。


    “這些年來你還好吧丫頭?”章建國邊開車邊說。


    淩鬱桐心裏震了震,好像隻有章建國這麽稱呼她。思緒忽地一下被拉到了遙遠。


    “我?就那樣,活著,依舊。”鬱桐懶懶地答了一句,臉就望向了窗外。


    下雪了,車輪碾在初雪的地上發出好聽的“吱吱”聲,路上幾乎見不到行人,車燈映射出細細碎碎的雪粒紛紛飄散下來,營造出一束小小窄窄的朦朦世界,似獨立於周邊的漆黑和地上的雪白。


    章建國微微一笑:“你這丫頭一點也沒變,所有的快樂在你身上都隻是一轉瞬,典型的完美主義者。”


    淩鬱桐也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章建國擰開了音響,蔡健雅那磁性柔美毫不做作的嗓音輕輕的回蕩起來:


    動情是容易的 因為不會太久


    遠遠的仿佛可以觸摸


    留戀是不幸的 因為曾經擁有


    夜夜被思念纏擾著


    ……


    快樂是容易的 因為短暫逗留


    不必換算時間磨合


    深愛是殘忍的 它不喜新厭舊


    你我 同困在這漩渦


    ……


    花兒枯了 時間走了 沒有不舍得


    心髒停了 空氣死了 愛從此停格


    章建國望著鬱桐側臉朦朧的輪廓,輕輕地歎了口氣。奇怪,這麽多年了他內心深處就是無法把這個小丫頭埋葬,雖然走了這麽多這麽遠,和那年她濕發上的玫瑰香氣一樣,依然芬芳無比依舊令他無從抗拒,不,是他原本就沒打算抗拒。


    淩鬱桐和章建國在柏木重逢時,其實兩個人在感情上都不是空窗期,又是一個單位的上下級,便心照不宣,不讓這層關係見光,也不再發展。但畢竟男未娶女未嫁,自小高傲而自信周圍從不乏追求者的淩鬱桐,自從那天的親密接觸後更是毫不懷疑,章建國早晚會娶自己的,她也聽出來父親有意無意的暗示,是希望鬱桐能嫁給章建國而不是應子輝。


    但在父親去世前半年,章建國卻最終娶了剛剛升為副省長的孫大為大姨子的外甥女,而且他連一個解釋都沒給自己。這大大打擊了淩鬱桐,原來自己隻是章建國的一個“站台”,原來他是這樣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應子輝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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