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陰雨綿綿的天氣,凝滯的空氣中帶著一股煩人的憋悶。苗溪溪穿著一件黑色連衣裙,舉著一把黑色雨傘,懷中還抱著一把新鮮的白色菊花,打車去了城郊的安息山。


    安息山是一片公墓區,今天,李秀的父母會讓李秀在這裏安息。


    苗溪溪趕到那裏的時候,小小的,裝著骨灰的棺材已經被放進了墳墓之中。一些穿著黑衣的人揮著鐵鍬,把濕潤的泥土覆蓋在棺材之上。新立起來的墓碑前,李秀的母親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李父抱著自己的妻子,雖然沒有哭,眼眶卻是紅的,表情悲憤。跟上次見麵時相比,這對中年喪女的老夫妻似乎又蒼老憔悴了不少。


    苗溪溪走過去,顧不得地上的泥濘和髒汙,跪在地上,將那束菊花放在了李秀的墳頭。墓碑上印著李秀的一張大頭照片,照片上,她笑靨如花,短短的頭發青春飛揚,嘴角邊的酒窩若隱若現。她本是一個正值花季的女孩,前途無量,現在,卻變成了一把冰冷的骨灰,被埋葬在深山之中。


    耳邊不時傳來李母悲哀的哭泣聲和李父低低的勸慰聲,此情此景,隻要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都會感同身受吧。不知不覺中,苗溪溪的眼眶也濕潤了,有透明的淚珠從她美麗的眼睛中滑落,她不甚寬大的手緊握成拳,心裏暗暗發誓:我,苗溪溪,有生之年一定要抓到“蝴蝶結殺手”,為遇害的幾位女性同胞討個公道。這不僅僅是為了爭口氣,贏得趙探長那幫老家夥的尊重,同時,也是為了天理,為了正義!


    離開安息山後,苗溪溪去了小叔叔的偵訊社,送去了“花霧山屍骸案”的資料。而離開時,她身邊多了一個人——那個可愛的小美女法醫。法醫嘛,能做的事兒就一樣——鑒定屍體。


    苗溪溪把小美女法醫帶去了停屍間,說要再次鑒定那具在花霧山發現的屍骸。


    “怎麽,小苗同誌,你不滿意我們的鑒定報告啊?”一個中年法醫鄙夷地問,“還找了一個外來人員。早就聽別人說,你仗著自己家有錢有勢,不尊重長輩,我本來還不信,沒想到,事實果然如此。”


    “別人”?哼,那個到處說她壞話的人,應該就是肖若男吧。她到底跟她多大仇,多大怨啊?至於嗎?


    “我現在是負責這樁案子的人,我想,我應該有權力讓朋友再行鑒定受害者的屍骨吧。”苗溪溪說。


    “你的朋友也是個法醫嗎?”中年法醫挑剔地看著那名小美女,娃娃臉,個子嬌小,還穿著可愛的裙子,這人成年了嗎?


    “是的,我是一名法醫。我叫喬伊。”小美女說。


    “哼,兩個人都不靠譜。”中年法醫說,“我看你們能鑒定出什麽子醜寅卯來。”


    喬伊從包裏拿出了由原本負責鑒定的人出具的鑒定報告,輕蔑一笑,道:“‘死亡時間:二十四年前;死亡原因:暫未查明……’嗬嗬,這就是你們出具的鑒定報告嗎?這樣的報告,能有什麽用?”


    “你?”中年法醫的臉漲得通紅,“二十多年的骸骨了,你厲害,你能查到什麽東西?”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小美女取下背上的大背包,徑直朝停屍間走了進去。


    陰冷的鑒定室中,一具嬌小的骸骨孤零零地躺在鑒定台上,在強烈的燈光下,這具骸骨反射著死亡的光。這樣的場景,一般的女孩子,恐怕隻看一眼,便會驚恐萬分地尖叫出聲吧。


    可是,穿著白大褂,戴著手套和口罩的喬伊,卻兩眼放光地看著這具骸骨,藏在口罩下的臉上滿是狂熱。


    她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下整具骸骨,然後,才彎腰,打開背包,從裏麵取出了幾樣東西,有放大鏡,有細胞采集器,還有一兩樣不知名的小型儀器……


    半個多小時後,喬伊才從停屍間走了出來。她的手上拿著一張鑒定報告和幾張照片。


    “有發現嗎?”苗溪溪有些心急地問。


    喬伊遞過那份驗屍報告,一臉不服氣的中年法醫快人一步,搶先把那份驗屍報告拿走,看了起來。


    “死亡時間:二十四年前的冬季,也就是1992年的冬季,在1、2月份之間;死亡時年齡:十二歲;死者性別:女性;死亡時身高:大約為161厘米;死亡原因:在死者右腿腿骨上發現了輕微的裂縫,結合骸骨發現地,初步判定,死者為輕微骨折,之後掉落山崖摔死’……”


    看著這份詳盡而精準的鑒定書,中年法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苗溪溪把屍檢報告從他手中抽走,他才喃喃地問:“怎麽可能?年紀這麽小,卻檢查出了我們檢查不出的問題。怎麽可能?”


    “哼哼,所以說,人不可貌相!”苗溪溪臭屁地說,“再說,托我小叔叔搞到的鑒定設備可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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