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華所在之處的地麵上現出一道道紅色光絲,光絲交叉旋轉,在腳下化出一張網狀陣法!再看慕灼華,猶是那般淡然,嘴角似是帶著抹不屑,隻輕輕抬起一隻手,簡單捏了個訣,便見腳下陣網化作霧狀散開。


    幾名仙者全力布下的一方結界被這般輕易的破除,這讓未央幾人包括隱在暗處的落玉壇弟子都感到瞠目結舌,唯不遠處閣樓上的君無淵滿麵淡然,仔細關注著慕灼華的舉止,試圖尋到可辨認出她身份的依據。


    這時,未央仙尊喝道:“來人,起陣!”


    話音落下,上百名落玉壇弟子自四麵衝出,圍在慕灼華周圍五步之外,站位規律整齊,齊齊抬掌結印,顯然是要開啟一方百人大陣!


    然慕灼華依然不慌不忙,默默化出一方護身罩護住周身,之後淡然站在原地。


    慕灼華此時的表現有些出乎眾人意料,按理說百人大陣光是這陣勢已經足夠撼動一方,被圍在中間之人即便不擔心害怕,也該有一絲壓迫感,慕灼華卻好像根本無視了這一切。


    但他們顯然沒有太在意慕灼華的淡然,隻當她是過於自大,結合百人之力開啟的陣法,難道還不敵她一方護身罩?可他們又怎麽知道,這種程度的陣法,別說是百人,即便是千人萬人,也不足讓慕灼華放在眼中。


    待眾人印階結成,掌心之處皆是湧出數道光絲,朝向慕灼華延伸而去!四麵光絲襲來,似要將中間這人綁縛,其迅猛之勢絲毫不給他人反應之機。眾人屏息凝神,皆將希望的目光投注於陣中處。


    光絲臨近,片片附於護身罩之上,眾人加大力度,勢要將這護身罩破除,眼前護身罩的表麵已經被這道道光絲覆蓋,看不見其中人影,但眾人努力了許久,卻不見護身罩出現半點破綻。


    此時的慕灼華,看著光罩外的光絲,心中難免感到失望。先不說現場有一名靈山新晉尊者坐鎮,光說這落玉壇,成立短短數年便混得小有名氣,身為壇主的四名真人亦是被世人連連稱讚,本以為這落玉壇將成為今後仙界的一大砥柱,但經過這一戰,看來凡間傳言有差,落玉壇,不過如此。


    想想千年前巔峰時期的明月巔和初雲山,每百人之中至少出三名尊者、十幾名真人,而在那時,三名尊者的實力便可敵過一名剛剛飛升的上神。再看如今,整個落玉壇少說也有三五百人,卻唯有四名真人,且這些人全力出動都沒能讓慕灼華有一絲危機感。


    世人都道仙界式微,魔道正起,一切若要全依靠幾位巔峰強者,世間何時能得太平?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修仙界陷入這等頹勢?這樣的仙界,即便他們幾人拚了命去守護,又能維持多久呢?


    沉痛一歎,為仙界的墮落,也為蒼生的無辜受累。輕揮袖袍,將護身罩散去,順帶著連外層的光絲也一同撥開,原路送回!


    光絲反彈而回,眾仙者躲閃不及,紛紛驚呼了一聲被擊得後退數步,最終仍是未能穩住身形,倒在地上,無一例外。


    黑紗之下的眼此時滿布冷意,視線掃過眾人:“還有其他招數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告辭!”


    慕灼華這一開口,聲音一出,閣樓上的君無淵精神一振,呼吸禁不住急促起來。這聲音無數次在夢中出現,縈繞耳邊多年,他無數次的期盼能再一次真實聽見這個聲音,如今這一天真的來了,是她,是她啊!


    此時慕灼華正轉身朝落玉壇出口走去,剛剛行出幾步,忽見前方閃過一道流光,緊接著,流光散去,那白衣勝雪的男子好像憑空而至,瞬間出現在身前幾步之外。


    那一身白衣何其熟悉,久違的氣息和顏容,多年後的今天,仍能輕易牽起慕灼華心中悸動。君無淵出現的太過突然,慕灼華不及反應,怔在了原地,雙拳緩緩握緊,直直的看著君無淵,頃刻間,失去了所有反應能力。


    本以為已經放下,本以為能夠遺忘,淡漠了一切,卻終是無法淡漠這份情,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可是慕灼華,仍不知要如何麵對君無淵。不管是柳軒賦之死,還是對蕭之夜的歉疚,她都沒辦法說服自己麵對這個人。


    但現在,要如何收場呢?


    未央及落玉壇眾人見君無淵終於現了身,皆是露出欣喜之情,得意的看向慕灼華,想著這下看你還怎麽逃!


    然君無淵卻隻是站在那裏,看著慕灼華,一動未動。


    二十五年了,整整二十五年。那時她不辭而別、生死不明,君無淵懷抱一絲希望支撐著生念發了狂般的尋找。若是仙,足矣墮魔,可他本就是魔,便是放任自己做了一名瘋魔。


    君無淵雙目含淚,喉中有些哽咽,麵上卻是抑製不住的狂喜。多久了,他多久沒有真正開心過?


    二人的沉默與對望,讓在場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君無淵難道不該動手將這人擒住嗎?怎的愣起神來?且看君無淵的目光,竟是飽含著濃濃深情,又帶著一絲寵溺與埋怨,這更是教眾人感到驚異。


    而緊接著君無淵的舉動,才更令眾人詫然。


    他緩緩抬起腳步,朝慕灼華走近。一步……兩步……三步……直走到慕灼華身前。


    眼前這身著黑衣的女子,是他的慕灼華啊,這層黑紗之下,是他日思夜想的麵容啊!顫抖著抬起手臂,將慕灼華頭上鬥笠摘下,待那張絕美的臉真切的出現在眼前,君無淵終是沒能忍下眼中洶湧,落下兩行清淚。


    抬起的手,抑製不住的顫抖,輕輕撫上慕灼華的臉頰,出口的聲音哽咽著,卻仍是那般溫潤好聽:“二十五年前,在東南海桃園之中見到那座墳墓時,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我以為我會跟著你一起去,如果我在那時自散魂元,你聽聞之後,會不會多多少少為我感到傷心?”


    慕灼華抬眼看著君無淵,亦是有些難控情緒,眼中泛起霧氣,卻是倔強的不肯落淚。此時聽君無淵接著說道:“你一走了之,可有考慮過我?為你傾盡一切的人,不止是他蕭之夜啊!你何其自私,何其自私!”


    慕灼華閉上眼別過臉去,想阻止淚水在眼中翻湧,君無淵卻是捏著她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扳回:“看著我!”


    短短三字,不見狠厲,卻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嚴。慕灼華沉沉一歎,狠了狠心,抬手將君無淵的手臂擋下,奪過鬥笠,冷聲道:“你要找的人,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經魂體俱散,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人,不過是蕭之夜的替身罷了。”


    說罷,將鬥笠重新戴好,自君無淵身側走過。擦身的一瞬,君無淵伸手拉住慕灼華的手腕,緊緊的。


    “你還在怪我嗎?二十五年的折磨和懲罰,還不夠嗎?你想怎麽樣,你告訴我,即便你想要我的命,隻要你說,我都給你,隻要你原諒我……”這一番話語近乎哀求,實在不該出於他魔尊君無淵之口,但未等說完,卻被慕灼華打斷:“別傻了。”


    說罷,慕灼華抬手,以柔勁化開君無淵手掌的禁錮:“很多事錯了便是錯了,無可挽回,不是一命抵一命能了結的。我說了,你愛的那個人已經死了,現在的我,不值得你如此。”


    話音落下,慕灼華腳步再度邁開。君無淵見狀,厲聲喊道:“慕灼華!”


    此聲一出,方才僅是一臉茫然的落玉壇眾人更是驚詫萬分,看著那一身黑衣的女子,驚呼道:“慕灼華?灼華上神?”


    此時隻見君無淵身形一轉擋在慕灼華身前,目光堅定,語氣鏗鏘:“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你我幾千年的感情,就因為我誤殺了柳軒賦,你就要狠心至此嗎?我錯了,你可以罰我罵我怎麽都好,為什麽偏偏想要甩開我?我告訴你,沒有你的日子,我君無淵受夠了!想走,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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