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灼華輕道:“我餘下的時間不多了,如果能用剩下的時間來彌補遺憾和內疚,對我來說,是一種圓滿。”


    君無淵眉頭微皺:“那我呢?”


    這一句問,是慕灼華最怕聽見的。走到這一步,早在慕灼華設計當中,為了疏遠所有人,她利用了柳軒賦,也讓自己在在心痛難抑。將來死別之時,但願這些人都不在身邊,如此,當下所承受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遲早都要放下的,你該學著適應沒有我的生活。也許現在看來,一切都還很難接受,但時日久了,你就會知道,其實忘記一個人也沒那麽難。”


    說罷,未等君無淵開口,慕灼華已經轉身。君無淵身形一閃,擋在慕灼華身前:“慕灼華,你說得輕巧!我用了幾千年的時間愛你,你僅一句話就想讓我放下嗎?你自己數數,你棄了我多少次?他為你墮仙成魔,我卻為你棄魔向道,身為魔尊,在你麵前,我早已沒有自尊可言,如今你僅為了個柳軒賦,就又想將我棄之,你對柳軒賦有歉疚,對我就沒有嗎!”


    “沒有!”慕灼華語氣冷絕,眼露狠厲,抬手揮袖釋出冰寒之氣,逼得君無淵退後了幾步,之後,拂袖而去。


    君無淵心中一寒,難以置信的看著慕灼華離開的背影,雙拳緩緩緊握:灼華,你究竟是怎麽了?


    待走遠,慕灼華腳步稍頓,捂住胸口,扶住身旁一株桃花樹,嘴角滲出一絲鮮血。立即盤坐在地,提掌運氣,穩下體內紊亂的真氣。


    噬魂咒竟這麽快就再度發作,看來今後要小心控製情緒了。雖然早已不抱生念,但至少在確定蕭之夜平安無恙之前,她絕不能有事。


    眼下君無淵怕也不會這麽容易死心。情深至此,換做是慕灼華,也不會這般輕易放棄。以他們互相的了解,如果細細斟酌,怕都能猜得出來慕灼華是故意為之,要想讓君無淵徹底遠離她,還需要更加狠心才行。隻是那麽做,慕灼華恐怕要比君無淵還更心痛。


    起身,趕回木屋。


    站在門前,見到柳軒賦依然忙碌著的身影,慕灼華欣慰一歎。


    其實這麽做,既能讓他們放棄以魂補魂的念頭,又能彌補對柳軒賦的愧疚,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雖然,心太難受。


    君無淵回到魔界,獨自去到深邃古河邊,沉默良久。七修找來,見君無淵不語,便是在身後陪了良久。待君無淵發夠了呆,轉身見到七修時,稍微一怔:“你什麽時候來的?”


    七修亦是一怔:“我的魔尊啊,你這是怎麽了?這要換做是想對你圖謀不軌的人,可怎麽得了?”


    君無淵麵上微有些尷尬,伸手揉了揉額頭,問道:“找我有事嗎?”


    七修張了張嘴,幾番欲言又止。君無淵見狀,又問:“又惹紅渠生氣了?”


    七修伸手撓了撓耳後:“什麽叫又啊,就沒好過!我去找她,她又不理我。跟她說什麽,她好像沒聽見一樣。魔尊,你能不能教教我,我這要怎麽辦才好啊?”


    君無淵無奈一歎:“既然她不理你,你不如刷刷存在感吧!”


    七修雙目一亮:“怎麽刷?”


    君無淵道:“她聽不見你說話,你就先不說,撲倒再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合,床上解決。”


    七修嘴角抽了抽:“真的要這麽刺激嗎?”


    君無淵給了七修一個富含意味的眼神:“其中精髓,還需你自己領會。”


    七修咽了口口水,點頭道:“我、我試試吧!”


    說罷,急匆匆走開。在七修轉身之後,君無淵的麵色立即又恢複了方才的落寞:君無淵啊君無淵,你還在這裏教別人怎麽哄老婆,該想辦法先把自己的老婆哄回來啊,哎!


    慕灼華在見到柳軒賦之後,就好像徹底變了個人。是柳軒賦在慕灼華心中當真有如此重要嗎?不可能,相愛多年,對於自己在慕灼華心中的地位,君無淵多少還有些信心。他清楚,慕灼華之所以如此決絕,仍是與噬魂咒有關。


    慕灼華擔心離世之後君無淵會做傻事,擔心君無淵與蕭之夜會為她以魂補魂,雖然君無淵自己也承認,慕灼華這些擔憂都是有道理的,他與蕭之夜確實完全有可能會那麽做,但即便明白這些,對於慕灼華用來疏遠他們的招數,君無淵還是有些介意。


    因為那個人,是柳軒賦。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當年君千宿設計柳軒賦,讓他二人產生誤會,那麽慕灼華與柳軒賦早已成親,根本就沒有他君無淵什麽事。而慕灼華與柳軒賦之間這一番長達幾千年的恩怨糾葛,所跨越的時間可是比君無淵與慕灼華相識的時間還要長。


    自己的老婆正與這樣一個人相處在一起,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不能忍的,何況是他魔界尊主君無淵。


    可是,要怎麽才能讓慕灼華回到他身邊呢?


    另一邊,紅渠的住處。七修走進紅渠的臥房,看著坐在桌前的紅渠,喚了幾聲,紅渠仍是沒有理他的意思。七修想了想,把門關好,之後快步走到紅渠身側,將紅渠橫抱而起,丟到床榻上!


    紅渠驚呼一聲:“呆子!你幹什麽!”


    七修俯身壓下:“終於肯理我了?”


    紅渠柳眉微蹙:“跟誰學的?”


    七修眉頭微挑,言非所問:“紅渠,我不懂什麽甜言蜜語,但是之前你說的話,我仔細想了想,確實有道理。成了親,就該擔起責任。你是我娘子,我理當對你好些。之前是我不好,原諒我,今後我一定好好待你,好嗎?”


    紅渠聞言,怔了片刻,之後伸手狠狠掐了七修的臉一把。七修吃痛的倒吸了口涼氣:“你這是幹什麽?”


    紅渠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是真的?呆子開竅了?”


    之後,未等七修回過神,紅渠翻身一壓,將七修按在了身下,伸手掂起七修的下巴:“既然開竅了,就乖乖讓老娘非禮非禮!”


    “喂!啊!紅渠!你好歹溫柔點兒,有個女人的樣子好不好?輕點兒!啊!”


    入夜,東南海。


    慕灼華因困倦,早早的在自己的屋子睡下。夜半時分,柳軒賦身形自院中閃過,緩步來到桃林中。


    一個黑衣身影早已等在此處,見著柳軒賦前來,立即單膝跪地:“歸途見過門主!”


    歸途不屑一笑:“何必次次行禮?如今你我,究竟是誰為主?”


    歸途起身,眼中滿是尊崇:“在歸途心中,您永遠是玄冥門之主。此番簽署血契實屬無奈為之,若不這麽做,如何能助門主您複生?”


    柳軒賦冷哼一聲:“那你此來,又是為何?”


    歸途有些失了底氣:“屬下是為了,求您,殺了慕灼華!”


    柳軒賦冷眼看向歸途:“是求嗎?我看你是想命令我吧?”


    歸途深深一歎:“門主,您該清楚,慕灼華等一眾正道棟梁,乃是玄冥門稱霸三界的最大阻礙,而眼下正是殺掉慕灼華的好機會,此時不為,更待何時?”


    柳軒賦轉過身,背對著歸途負手而立,其尊者風範,即便血契在身,也未曾掩去半分:“現在的玄冥門,是你一手建立,與我無關。我何須為了與我無關之事勞心費力?”


    歸途道:“門主,如果不是依靠您的名號,玄冥門又怎麽可能這麽快東山再起?當年若不是您的重用,歸途早已不知橫屍在何處,我說了,您永遠是玄冥門之主。此次將您複活,重整玄冥門,我也隻是想回到昔日在您手下做事的時候,並非一己私心。還求門主看在歸途忠心一片的份上,別再沉迷。回來吧,門主!”


    歸途這一番話說得極為真誠,但柳軒賦卻絲毫不為所動:“你不必再白費口舌,死了這條心吧!”


    說罷,抬步朝來時的路走去。


    這時,歸途眼中瞬現陰狠之色:“門主,您別忘了,血契在身,您的命,可在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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