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聲過後,帳內是許久的沉默。


    聽得慕灼華不願回話,來者又道:“灼華,是我不好,不分青紅皂白,讓你受了委屈。你想打我罵我,都沒關係,隻是不要不理我,好嗎?”


    慕灼華慢悠悠的吃完手中的一塊糕點,隨即微微抬眸,淡淡道:“魔尊,得空還是多去看看賀小小吧。蛇元入體,她那點修為怕是承受不來,萬一走火入魔,成了禍害,仙界又有的忙了。臨走別忘將那結界還原,免得布下結界那人回來,以為是我沒聽囑咐跑了出去,又該冷著臉了。本上神有些倦乏,不送。”


    慕灼華此番言語顯然是在下逐客令,君無淵隻覺心頭一陣陣發緊。但慕灼華噬魂咒在身,有些話即便君無淵再想說,也沒辦法說出口,免得惹到慕灼華情緒起伏,噬魂咒發作。


    當下隻得靜靜守在帳外,一帳之隔,於他來說,相比遠隔千裏,還是要好上太多。


    然片刻後,卻聽一陣細小的破風聲自營帳內傳來。君無淵眉頭微皺,立即一側身,伸出兩指,接下了那一道迅猛襲來的寒光。那是,一支細小的冰刃。


    “灼華,你……”


    這冰刃雖小,方才卻是直指他後心要害處而來。君無淵不敢相信慕灼華會如此待他,剛想開口問責,卻聽營帳內傳來慕灼華一聲冷喝:“滾!”


    此聲一出,君無淵隻覺寒徹骨髓,當下沉聲道:“一個誤會,你想在意多久?要不是你噬魂咒在身,信不信本尊現在就進去把你扛回魔界做魔後?”


    慕灼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這一陣沉默,表現出的是何等的鄙夷?君無淵挫敗感驟升,自嘲一笑:“除了你慕灼華,還有誰能讓我這般厚著臉皮死纏爛打?”


    營帳內,慕灼華已經連著吃下了幾塊糕點,扶著額頭閉目坐在桌前,淡淡道:“你自己要這麽做,與我何幹?我倒是希望魔尊你盡快趕回魔界,免得在我這裏掉了麵子,傳出去豈不影響了魔尊的威名?”


    君無淵眉頭一凜,壓低了聲音,沉沉喚了聲:“慕灼華!”


    隨即,卻是盤膝坐在營帳門口,雙手環胸道:“罷了,你叫我走,我偏不走。我就不信,你的心是鐵石做的。”


    慕灼華幽幽還了一句:“不巧,本上神近日剛把這顆心修煉成鐵石。”


    君無淵閉目,深吸了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恢複了往時的平靜淡然:“蕭之夜去了哪裏?”


    慕灼華不語。君無淵又道:“他不是說會好好照顧你,怎的留你一人在這?”


    慕灼華仍舊不語。


    君無淵輕歎:“我知道是我錯,灼華,這麽多年,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思。那日,我也是一時心急,卻沒想到是賀小小搶走了蛇元。原諒我好不好,我,我不能忍受見不到你。這些天你不在身邊,天知道我是怎麽熬過來的。灼華,我從沒想過傷害你,也沒想過離開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我心中隻容得下你一人。”


    營帳之內,仍是一片寂靜。


    君無淵無奈:“好歹回我一句,哪怕是罵我也好,可以嗎?”


    寂靜。


    “灼華?”


    營帳內異常的安靜,連著又喚了幾句,仍是沒得到任何回應,君無淵感到一陣不安,轉身將營帳的簾子稍稍掀起一角,卻見慕灼華竟是伏在桌上睡了過去。


    發覺她隻是睡著了,君無淵心中稍稍鬆懈,然緊接著,卻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起身走到帳內,單膝跪在慕灼華身前,伸手觸上她的眉心,閉目查看她體內傷勢。


    這一查,卻是教君無淵的麵色越來越凝重。


    片刻後,收回手,雙拳更是緊緊握起,看著慕灼華,滿眼的心疼。


    噬魂咒竟已發展到這等地步,怪不得,她會如此貪睡。再這麽下去,保不準哪一刻噬魂咒就會開始吞噬魂魄。到那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君無淵立即將慕灼華抱到床榻上,扶著她盤坐,隨後盤坐在她身後,抬掌運起真氣,再將手掌抵在慕灼華後心處,試圖幫慕灼華將噬魂咒壓製,不管能不能成功,都必須一試!


    此時,鵬程國。


    衛臨與卿月早早的在宮人的服侍下打理好一切,坐上了出宮的馬車。皇室慣例,君王一旦納妃,必須前往皇陵祭祖。


    皇陵位於皇城城北郊外,那一處坐落著一座座黃岩山峰,在這單調的沙海之中,也算是一種別樣的風景。


    蕭之夜與楚陽騎著馬,護在衛臨左右身側。即將要發生的,在尋常人眼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這二人麵上,卻看不出一絲異樣。


    一路北行,時近午間,終於到了目的地。眾人下馬,為衛臨和卿月鋪好地毯,一直通向皇陵入口處。


    衛臨攙著卿月下了馬車,一路上,看著卿月悶悶不樂,他也大概清楚是因為什麽,但隻要卿月最後能跟他一起離開,這一選擇,他絕不會讓卿月後悔。


    眾人候在皇陵之外,唯蕭之夜與楚陽隨衛臨與卿月一同進了皇陵。皇陵大門關閉,便是一處幾乎封閉的空間。


    時間緊迫,蕭之夜與楚陽立即朝向早就偵查好的路線離了開,準備去將那真正的國主、侍衛,和太監弄來此處,隻這最後一步,完成後,就萬事大吉了。


    蕭之夜與楚陽走後,皇陵之內便隻剩下卿月與衛臨二人。


    卿月緩步走到鵬程國曆代帝王的牌位前,逐個跪拜。衛臨上前拉了拉卿月,道:“做做戲而已,何必這麽認真?”


    卿月卻是不理,默默的將該有的禮數一樣一樣完成,之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衛臨走過去,扳過她的肩,卻見卿月已經是淚流滿麵。衛臨心頭一緊,問道:“你怎麽了?我們馬上就可以遠走高飛,難道你不開心嗎?”


    卿月抬頭看著衛臨,那一雙淚眼,楚楚動人:“衛臨,我,我認真考慮過,我不能跟你走。”


    此言一出,衛臨頓時一怔:“為什麽?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嗎?”


    卿月搖頭:“不是的,我愛你,衛臨,可是,我真的不能跟你走。”


    衛臨焦急:“這到底是為什麽?還有什麽,比你我在一起更重要?”


    卿月轉身,看向那些排位:“衛臨,我卿月,是月齡國的公主,既然答應了和親,又怎麽能與他人私奔?此舉不僅侮辱了我月齡國王室,更是教整個月齡國蒙羞。”


    衛臨解釋道:“卿月,我不是跟你說了,會假造出你墜崖失蹤的跡象,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真相,你要相信我!”


    卿月搖頭道:“真相畢竟是真相,早晚有一天會被發覺,我不能賭上月齡國王室的名聲來冒這個險。”


    衛臨急的雙目發紅:“這麽周密的計劃,怎麽會被人查出真相?你如此為王室著想,可你那所謂的父王,又什麽時候替你想過?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你在宮內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卿月仍舊不為所動:“不管他們待我如何,都是我的親人。衛臨,待會他們將國主帶來這裏,你就按照計劃離開吧!”


    聽了此言,衛臨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怒道:“我為了你私闖王宮,如此犯險,你卻為何不肯為我賭這一次?隻為了你口中那些無情無義的親人,你舍得將我推開?你可知,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你若不走,從今以後,你我將天各一方,再不得見?”


    卿月目光堅定:“我意已決,不必再多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跟你走的,請你尊重我的決定!今日一別,天涯各好!”


    衛臨難以置信的看著卿月:“好一個天涯各好!好,我不勉強你,從今以後,你做你的鵬程國王妃,我做我的江湖亡命徒!卿月,但願你不會後悔!”


    說話間,楚陽背著鵬程國國主自通道趕回,蕭之夜雙手各提著那侍衛和太監二人,緊隨其後。待將那三人放下,立即走向衛臨卿月,蕭之夜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動身吧!”


    卻見衛臨自嘲一笑,走到蕭之夜與楚陽麵前:“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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