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若芊的命令,身後的幾人立即走向蕭之夜,可腳步剛剛邁到陣符之上,便發覺周身如被烈火燒灼般疼痛,下意識的退了出來。


    若芊柳眉一蹙,迅速走上前去,提著那幾人的衣領,一一丟進陣法之中。那幾人對若芊這一舉動感到意料之外,有些驚愕,再看腳下,竟已向上燃起血紅色火焰!發覺情況不對,幾人驚恐的想要跑出去,腳掌卻好似被這烈火牢牢抓住一般,無法動彈。


    若芊抓住機會,踏著幾人的身體躍至陣符中央,隨即一掌猛擊向地麵,有那幾人的靈魂做引,這一掌,便是順利震得所有憾魂釘彈出,蕭之夜的身軀因憾魂釘離體的劇痛而顫動了幾下,發出聲聲悶哼。


    若芊心疼不已,小心背起蕭之夜,踏著已經快被火焰吞噬的幾人跳出陣符範圍。就在她跳離陣符的一瞬,陣符中那幾人的身體瞬間灰飛煙滅,地上,還殘留著一些骨骼殘渣。


    這一景象,驚得若芊頭皮發麻,卻也來不及多想,吃力的背起較自己高大許多的蕭之夜,向著早已清理幹淨的一條路跑去。


    不一會功夫,若芊已是滿頭大汗,後背被汗水和蕭之夜的血浸得已經濕透,腳步卻是一刻不敢耽擱。


    這時,蕭之夜緩緩睜開了眼睛,口中喃喃道:“灼華……”


    若芊一怔:都這個時候了,他想的,依然是慕灼華嗎?


    失神間,腳下一個不穩,撲倒在地,蕭之夜自她背上摔落在地。若芊慌忙起身前去扶起蕭之夜,聲音因焦急而略微帶著哭腔:“對不起對不起,你怎麽樣?”


    蕭之夜努力睜眼看了看若芊,苦笑道:“是你啊!若芊,你在做什麽?”


    看到蕭之夜眼中語氣中一閃即逝的失落,若芊的心中一陣抽痛,但此時顧不得想那許多,再次將蕭之夜背在背上,一邊跑一邊說道:“義父要拿你去做渡靈蛇升階的引子,你必須馬上逃出去!”


    此時的蕭之夜虛弱且無力,聽了若芊的話,不免有些難以置信:“怎麽可能……我,又不是什麽仙人。再說,義父怎麽可能,這麽對我?別輕信謠言,把我……把我放下來吧。”


    若芊依然腳步不停,氣喘籲籲道:“我也不願相信,可是,那是我親耳聽到法師說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可以做渡靈蛇升階的引子,但是這件事的真實性毋庸置疑!”


    蕭之夜聞言皺了皺眉,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他定不會相信,可從若芊口中說出,就不得不信了,她若芊最擅長的,便是情報搜集。但衛戰是他無比尊敬的義父,又怎麽會這樣對他?


    “你……確定嗎?”


    若芊道:“我理解這件事很難相信,若不是親耳聽見,我也絕不會想到事實如此!”


    蕭之夜閉上眼,隻希望這一切都不過是個誤會,他依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相,被親人放棄的感覺,何其絕望!


    幼時,村裏那些人,那些他一直當做依賴的人,一再對他厭惡疏遠,甚至毆打謾罵,再到因他的暴怒傷了幾人的性命,而將他視為怪物、災星……


    誰會相信,他並不想那麽做?他的茫然無措,誰能體會得到?


    從那時起,那絕望,便伴隨他成長,成為他心中難以磨滅的陰影。為了不再承受那種絕望,他一直謹慎的不願對任何人任何事動一絲感情,除了衛戰、楚陽、如風……還有慕灼華。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換來的是什麽?


    他為衛戰嘔心瀝血打天下,闖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為什麽會換來這樣的下場?難道是他這些年來所做的惡事太多,而應得的報應嗎?


    若芊奔跑的腳步忽然停下,蕭之夜無力的睜開眼,看到身邊瞬間圍攏上前的一群人,絲毫不覺得意外:“若芊,放我下來,自己逃吧。你知道了這麽多,義父不會饒了你,如果帶著我,我們兩個都逃不出去。對不起,連累你了。”


    若芊氣喘籲籲,淚水奪眶而出,眼中卻無比堅定:“說的什麽傻話?若你死了,我一人獨活又有什麽意義?”


    這時,楚陽和如風自包圍的人群中走上前來,驚訝的看著若芊,疑惑不已:“若芊,你這是做什麽?你要帶蕭少去哪裏?”


    若芊見到這二人,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焦急道:“先別問,幫忙帶蕭少離開這裏,我會給你們一個解釋!”


    楚陽皺了皺眉:“現在外麵都是抓捕我們的人,沒有什麽地方可以比衛府的秘密地宮安全,你又為何執意要帶蕭少離開?”


    若芊聞言,急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們可知道……”


    話剛說了一半,卻見衛戰自人群裏走出來,使得若芊將剩下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義……義父……”


    衛戰見到麵前情景,冷著臉,抬手將手中兩顆玉丸彈射出去,重重打在若芊膝蓋上。若芊“啊”的一聲吃痛的雙膝跪地,背上的蕭之夜再次滾落到地上。


    若芊試圖站起,她此刻想的,依然是帶蕭之夜出去,因為她知道,若此次失敗,蕭之夜會死!


    腿上的疼痛使得她用不上力氣,急的哭出聲來。


    無助的看向如風楚陽,看著他二人完全被蒙在鼓裏,一臉茫然的樣子,若芊心中著實不忍,想要告訴他們真相,口中,竟已是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隱約看到衛戰用猙獰代替了往日的慈愛,這個人,已經不是她敬愛的義父了!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終於看清楚、想明白,原來他們幾個,從來都隻是衛戰的武器而已,用之拿來,也可以隨手棄之。


    她也終於知道,她根本就沒辦法救出蕭之夜,她們幾個,永遠都鬥不過衛戰!


    耳旁傳來衛戰嚴肅的命令:“把若芊關起來,不可以見任何人。楚陽如風,去外麵查看下情況。至於蕭之夜,將他帶到密室來!”


    之後,若芊便再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隻有心裏,還在不停的哭喊:夜,你不可以死!


    另一邊,密林之中,慕灼華正盤坐著,周身的墨色火焰冉冉升騰,修複之前因與渡靈蛇大戰而留下的筋骨挫傷。


    墨焰凝神控製著墨色火焰功法的走向,生怕一個不小心傷到慕灼華的經脈,而慕灼華,卻忽的一個激靈,墨焰無奈道:“上神,你如此不專心,我要怎麽給你療傷?”


    慕灼華愣了片刻後,方才回過神來,剛剛,她好似在凝神中沉睡了過去,是因睡夢中看到的一個畫麵而驚醒,才導致了方才的一個戰栗。可畫麵中的內容,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隻好無奈的放棄,當下歉意道:“抱歉,墨焰兄,是我走神了!”


    墨焰歎道:“罷了,你傷得這麽重,端坐這麽久也該乏了,先休息一下吧!”


    隨即,墨色火焰逐漸散去。


    慕灼華深吸了一口氣,君無淵見了,拿著一隻烤好的魚走過來:“感覺怎麽樣?”


    慕灼華道:“好了許多,真是虧得有墨焰。”


    君無淵聞言放下心來,將魚遞給慕灼華:“累了吧?吃過東西之後就休息吧!”


    慕灼華卻隻覺毫無胃口,尷尬的笑了笑:“不用了。”


    君無淵想了想,坐在她身旁,將烤魚撕下一小塊遞到她嘴前:“張嘴!”


    慕灼華愣了愣,看了眼一旁同樣在吃著烤魚的七修與小小,道:“不用了,我不餓。”


    君無淵嚴肅的看著她,換做命令的口吻道:“張嘴!”


    “不好……”


    “我說張嘴!”


    “這樣不好……”


    “張嘴!”


    看到君無淵堅定的眼神,慕灼華小聲道:“你可想過小小的感受……”


    “說夠了沒有!”


    要說的話一再被君無淵打斷,直到看到君無淵的一臉怒氣,慕灼華心中忽的一陣翻騰。


    那曾經是她的君無淵,她怎麽會不了解他?他的固執和執著,在慕灼華眼中,是最亮的閃光點。一旦認定,絕不回頭,他向來如此,隻是這樣的他,如今,不再屬於她慕灼華!


    聽得君無淵壓低了聲音再次說了一遍“張嘴!”,慕灼華終於妥協,乖乖張開嘴巴,一口一口吃下君無淵精心將刺挑出去後遞過來的魚肉,這樣舒心溫暖的感覺,讓她懷念,卻又很是心虛:今生,他給的溫暖,已經不是她可以擁有的了!


    七修看著這景象,心中有些感動,那是他心中期待已久的一幕!


    而小小,看著君無淵目光中的熱烈,卻是充滿妒意。一股委屈湧上心頭,默默將頭埋在雙膝間,淚水無聲落下。


    衛府,密室中,渡靈蛇依然盤踞在石柱上,百裏沙看著滿身是血、氣息微弱的蕭之夜被幾人抬進來,放在地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狡黠的笑著:“我的法宗啊,我終於等到這一天!”


    隨後走進的衛戰揮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然後迫不及待道:“法師,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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