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


    見著麵前女子,未寒頓時愣在原地!


    這張臉,這個人,距上次相見,已時隔千年。那是讓他魂牽夢繞的人啊!這麽多年了,他幻想過多少次,幻想能再見到她,卻隻能作為幻想。如今,那個隻能在夢中才能見到的人,就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麵前,而這一幕,真的不再是夢境了嗎?


    冷顏緩步走到未寒身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想將眼前這人看得清晰點,再清晰點,以解心中思念,卻是被淚水模糊了眼。


    “夫君,我回來了……”思念的心情再也無法抑製,冷顏撲到未寒懷中,緊緊環住他的腰身,淚流滿麵。


    未寒不敢相信的緩緩抬起手臂,擁起懷中人兒。觸到懷中之人的溫度,嗅到那熟悉的蘭花香味,未寒終於如夢初醒:“顏,真的是你?這是真的?”


    冷顏未曾回答,就隻是緊緊抱著未寒,哭出了聲音,哭得渾身顫抖,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未寒未寒,她的夫君,她生死相隔了千年的夫君啊!


    未寒亦是將手臂收緊,此愛失而複得,好似夢境,會不會,會不會下一秒又要失去?他不要,也不能再承受那般痛苦,不能!


    ……


    為慕灼華和清念真人療了傷,又去查看過輕羽和其餘眾人的情況,未寒忙碌著,冷顏便是默默的陪在未寒身邊,一刻不離。


    待將一切忙完,未寒也是舒了口氣。


    “夫君……”


    聽得冷顏一聲輕喚,走在前麵的未寒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冷顏:“嗯。”


    冷顏上前再次抱住未寒,臉頰貼在未寒胸口,聽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溫度。


    未寒總是忙碌著,很少有機會陪冷顏,幾千年前相識起便是這樣。而冷顏就一直這樣默默陪在他身後,每次他累了,乏了,一回頭,就能看見冷顏的笑臉。


    冷顏知他心係天下,心係眾生,心係身邊所有人,就從來隻是靜靜的陪伴,不曾打擾。


    可此刻,因分別太久,心中的思念早已泛濫成災,短暫的傾訴根本不足以平息,便是終於忍不住想要讓他為了自己停下來,訴說積攢千年的情思。


    未寒心中又何嚐不是如此?早已習慣了有她陪伴的日子,那一刻得知她已逝的消息,他隻一心想隨她而去,若不是一眾好友極力相勸,想盡了辦法幫助他、關心他,恐怕他不死也會成魔。


    現在,她回來了,雖然是以劍靈的方式。


    未寒向來不善言辭,一切開心或激動,甚至是愛意,都很難表露出來,不過,他知道,冷顏一定懂的!


    而冷顏,也確實是懂的。


    身邊有你,別無所求。


    能再見,已是萬幸……


    次日,清晨。


    慕灼華睜開眼,看了看熟悉的屋子,坐起身,隨即自嘲一笑:我就知道我死不了。


    屋門打開,莫憐端著放有湯藥的托盤走進來,見著慕灼華已經醒了,顯然是鬆了口氣:“醒了正好,趁熱把藥喝了。”


    隨即,將托盤放在桌上,端來藥碗,遞給慕灼華。


    慕灼華卻是未曾接過,淡淡道:“我才剛剛脫離死劫,恕我沒膽量吃你送的東西。”


    莫憐麵上一陣尷尬,轉身將藥碗放回桌上,又走回慕灼華身前,隨即竟是雙膝跪地:“慕灼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變得這麽強,但你救了整個明月巔是真。我莫憐對之前對你做的那些事感到慚愧,若你想報仇,無論你要怎麽對我我都沒有怨言,從此,你慕灼華就是我莫憐的恩人,是我明月巔的恩人!”


    說完,竟是“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見著莫憐飽含誠意的道歉,慕灼華默了片刻,上前將莫憐扶起:“這明月巔,於我意義重大,守護明月巔,是我應做之事,不必言謝。關於這些年你的所作所為,你若覺得過意不去,今後便好好修行,成為一個優秀仙者,可好?”


    莫憐聞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本以為慕灼華定是恨她入骨,不會放過她,沒想到,慕灼華就隻是提出了這麽個要求:“真、真的嗎?就隻是這樣而已?”


    “而已?成為優秀仙者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說著,慕灼華轉身行至桌前,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隻是這藥的味道實在有些過分,口中餘味回蕩,直教她皺了皺眉:“這藥,以後就不要熬了,我喝不慣。”


    “嗬!你灼華真是一點沒變,嘴還是這麽刁。”未寒自屋外走進,手中提著個大酒壇,在他身後,冷顏端著幾碟小菜,跟著走進屋內。


    慕灼華微微一笑,淡淡道:“這麽有心情,來找我喝酒?”


    而莫憐見狀,卻是拉了拉慕灼華,隨即對未寒說道:“劍尊,慕灼華有傷在身,傷得那麽重,不能喝酒的。”


    未寒徑直走到桌前,將酒壇放在桌上,對莫憐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對灼華上神來說,酒向來比藥管用。”


    莫憐聞言卻是一驚:“灼華……上神?”


    未寒在桌前坐下,招呼冷顏將小菜放下之後坐在自己身旁,隨即對莫憐道:“有什麽疑問,去問清念。這裏沒你什麽事了,出去吧。”


    莫憐離開,屋門關閉,慕灼華亦是跟著坐到桌前,捏訣化出一副竹筷,夾了口菜放到嘴裏,隨即歎了歎:“好久沒吃到冷顏做的菜了。”


    冷顏微笑著,伸手握住慕灼華的手。慕灼華亦是微微一笑,二人目光對視,是故友重逢的久違的默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此時,未寒卻是神色一黯:“灼華……對不起,我……”


    見著未寒欲言又止,慕灼華笑著接下話茬:“對不起什麽?萬事萬物因緣際會,風吹雲動不能自已。前塵之事,我能記起的寥寥無幾,唯記得你未寒這十幾年來的悉心關照,又何來的對不起?”


    說罷,抬手化出三個酒碗,掀開酒壇布,斟滿桃花釀:“哎!若不是我慕灼華魂遊千年,這酒怎可能存放至今?如今聞這香醇,看來今後要忍住饞蟲,多存些千年佳釀為好。來,過往之事,都該放下,免得辜負了這壇美酒!”


    未寒冷顏一聽,皆將心頭之事卸了去,端起酒碗,與慕灼華道:“一醉方休!”


    慕灼華應道:“嗯,一醉方休!”


    一碗酒見了底,慕灼華再度將酒斟滿,衣袖輕揮間,腰間那黑紫色墜子竟是掉在了地上。慕灼華一怔,看著那墜子,愣了許久。


    未寒在見到那枚墜子之時,亦是一怔,隨即附身拾起,眉頭一蹙:“魔元晶石!灼華,你見到他了?”


    而慕灼華,卻仍是看著那墜子,愣愣的,一言不發。隻是抬手撫上心口,如水眼眸中看不出究竟是喜是怒,是愛是恨。


    未寒見了慕灼華這般反應,頓時有些疑惑。君無淵雖是禍世魔神之身,但他與慕灼華的感情,未寒是十分清楚的,如果兩個人真的能在一起,未寒絕對站在他們這一邊。重生後相見,本該是件幸事,為何灼華會是這樣的反應?


    “灼華,你是否願與我說說,這段時間在凡界,都發生了什麽事?”未寒滿目關切,希望能相助灼華,而灼華,卻是嘴角揚起,牽強一笑:“未寒兄,這漫長的一千年,很多事都變了。我不想去愛,也不願去恨,便當這情,隨著轉生斷了吧。”


    說罷,慕灼華端起酒碗,起身行至窗前,打開窗,喃喃念道:“心無罣礙,意無所執,解心釋神,莫然無魂……”


    暗夜深沉,鳥息蟲鳴。


    密室之內,輕羽尚在盤坐療傷,忽覺密室之內空氣略微震蕩,待緩緩睜開眼,便看見了那方才出現於密室中一身淡藍衣衫的男子,短暫的驚詫之後,微微一笑,出口的聲音,仍是溫潤如玉:“你終於肯現身了。”


    那男子麵容冷峻,不帶一絲笑意,語氣卻是平緩,毫無敵意:“輕羽吾友,千年不見,你的身手可是退步不少,倒是容顏依舊,一如當年般英俊瀟灑。”


    聞言,輕羽捂住胸口輕咳了幾聲,看著麵前之人,心情尤為複雜:“你知道我去取靈珠的事,對嗎?結魄靈珠在七絕殿的線索,也是你留下的吧?那麽七絕殿的異動,想必你早就清楚,又為何一直隱於幕後不肯現身?你究竟想做什麽,寒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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