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是男女朋友關係,但前段時間我向她提出了分手,她昨天叫我去酒店,是想挽回這段感情。”張東承認了。


    “從頭到尾說說吧,你們兩個的事。”


    他沉沉地呼了一聲,“在來銀行工作前,我在一家雜誌社做主編,那時鬱玟還在上大學,是我們雜誌的忠實讀者,一次征文活動,她給我投了稿,她在那篇文章裏書寫了一個孤兒的成長經曆,我很欣賞她的文采,就給她寫了封信,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孤兒的經曆就是她的親身經曆,許是由憐生愛,從那時候起,我們倆就開始頻繁的書信交流。我跟我太太並不是因為相愛才走到一起,她是我的家人但永遠成不了愛人,但鬱玟不一樣,她給了我我一直想要的靈肉合一的愛情,而我亦給了她一直渴望的安穩生活。你們不要誤會,我說的安穩生活並不是物質生活。我們相差二十四歲,可真的是因為真愛才走到一起的。”


    剛才林嘉月在那疊信封裏看到了一封2015年的信,倍感疑惑,她打斷他,“你們一直都在堅持寫信交流?”


    “對。”張東點頭。


    “為什麽?”


    “因為我妻子會偷看我的手機,但她不會偷看我的書信。她覺得這種年代,還會用寫信的方式傳遞信息的人都是老年人。而且,我和鬱玟認為書信傳情的方式很獨特。”


    意思就是,書信既能掩護他們的婚外情,又能給他們增添情趣……不知道張東的妻子知道這個真相後,會怎麽處理那些承載了丈夫和別人的愛情的信件。


    “既然是真愛,那你為什麽要分手?”


    “她從二十歲開始就跟我在一起,已經七年了,我不想再耽誤她的青春。”


    好綠茶的理由。林嘉月諷刺地笑說,“你還真替她著想呢,‘女朋友’長大了,是時候找個好男人結婚生子了!”


    “……”張東無言以對。


    “繼續吧,剛打斷你,真不好意思!”


    “昨天她把我約去酒店後,和我一起回憶起我們這七年的點點滴滴,她說她沒有結婚生子的打算,更不奢求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隻要這輩子都能做我書信裏中顏如玉就好。可我不能答應,我真的不想再耽誤她,所以我執意分手,誰知她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毫無理智,脫了浴袍主動投懷送抱!當時她那個的樣子毫無文雅可言,實在不堪入目!就像一個醜陋的妓女,我無法接受,所以把她推開後,憤然離開。”


    “離開後做了什麽?”


    “回家了。到家的時候應該是中午一點十分左右,我妻子可以作證。”


    ******


    蔡勇看起來比張東有情有義,一進警局,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鱷魚的眼淚。


    “坐。”王子兵指指自己對麵的椅子。


    蔡勇抹著眼淚落座,老實地等待著王子兵的提問。


    “昨天中午,金鬱玟為什麽打電話叫你去酒店?”


    “她在電話裏說是心情不好,我問她怎麽了,她不說,就叫我來酒店找她。”


    “那你到酒店後呢,看到了什麽?”


    蔡勇懵懵懂懂,“看到她啊,裹著浴袍,臉色很不好看。”


    “確定?”


    “當然……”似乎明白了王子兵這麽問的意思,他眉頭深皺,“警官,你們是不是懷疑張東?”


    “你知道張東在你之前去過酒店?”


    “嗯……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後來是聽她說的……”


    蔡勇說到這,心情沮喪,估計當時說這事兒的時候,他跟金鬱玟鬧得不太愉快。


    “她怎麽說的?”


    “她說她是因為張東要跟她分手,心情不好,所以才找我出來的……唉,我追了她七年,她第一次約我,竟然是因為自己被甩了……”


    王子兵好奇,“你到底喜歡金鬱玟什麽,能堅持追求她七年?”


    毫不思索,蔡勇答說,“有氣質!有才華!對感情還專一!”


    “也不是對你專一啊。”


    “我知道。但她跟張東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都查了,張東有個女兒,他從小就培養女兒寫作,他女兒呢,也挺爭氣的,現在成了一位作家,好像還挺出名。張東這個女兒奴很愛他女兒,所以他不會做令女兒失望和蒙羞的事。就是因為確定了這一點,我才敢把時間都投注到鬱玟的身上,我覺得我能成為她的男人。當天聽說他們兩個要分手,我別提有多高興了,而且她還主動和我發生關係……我真以為自己多年媳婦就要熬成婆了!”


    他對自己心情的描述令王子兵覺得,他是一個有點獨特的男人。


    “你在酒店跟她發生了關係?”


    “對,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事後我想了,她很可能是因為太生張東的氣,所以想‘出軌’報複發泄一下。”


    聽到“出軌”兩字,王子兵的三觀被他給強行刷新。“你到底把自己擺在一個什麽位置?金鬱玟的備胎,還是金鬱玟和張東的男小三?”


    突然有些扭捏,蔡勇身體微微縮起,帶著詭異的羞澀和興奮回答說,“兩者的結合體。”


    “……”無語。


    他可不是一般的獨特!被虐成這樣,還甘之如飴,完全就是個抖m。他喜歡的應該不是金鬱玟的氣質和文采,而是被她“虐待”時所產生的快感。


    “那你是什麽時間從酒店離開的?”


    蔡勇回憶道,“好像不到一點半。”


    一點十分來,不到一點半就走了,十幾分鍾的時間,兩個人發生關係?會不會太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王子兵提醒他,“有沒有記錯時間?”


    臉漲得通紅,蔡勇很沒麵子地垂下頭,“沒有……這,就是我生氣離開的原因!我們兩個做完後,我還以為我終於轉正成她男朋友了,可她卻說我想太多!她說她本來是想找個‘少爺’的,但害怕染上不幹淨的病,所以才找了我……其實‘曲線救國’也行,我不介意先跟她從炮友做起,可她不願意……她說我不行……”


    像個怨念深重的幽靈一樣,蔡勇小聲嘀咕,“雖然我喜歡她對我帶搭不理,冷嘲熱諷,可這種事……”


    別的男人被這麽羞辱後,可能會衝動殺人,但蔡勇……


    王子兵覺得還真不好說,畢竟他在說喜歡金鬱玟對自己冷嘲熱諷時,眼裏閃著的是興奮。


    “她非說到我臉上!太沒麵子!我當時有點生氣,所以穿好衣服走人了!”


    ******


    回市局後,韓軒和林嘉月看了王子兵和蔡勇的談話錄像。


    看到蔡勇一臉羞澀和興奮的表情時,林嘉月不禁打了個寒顫,“真受不了,做個正常一點的人有那麽難嗎!”


    “這也算不上不正常,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人家在感情方麵就喜歡虐戀,咱們理解不了,人家可是玩得帶勁著呢!”王子兵要給林嘉月開拓眼界,回憶起自己之前辦過的一起命案,“我才當警察半年多的時候,辦過一個案子,當時的那個犯罪現場,我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


    林嘉月被他勾起好奇心,睜大了眼睛問,“怎麽?特別血腥?”


    “不是。”他搖搖頭,“是開眼!那現場布置得跟情侶主題酒店一樣,到處是那種粉色的紗,死者被捆綁在一米八的大床上,身上什麽都沒穿,就帶著個眼罩……”


    說到眼罩,兩個人條件反射,一起看向韓軒。


    “……”韓軒無語。已經知道王子兵在講的是什麽場景,他厲聲打斷,“行了。”


    王子兵收住,可林嘉月不幹。


    “哪有講一半兒就行了的!你繼續繼續!”


    被她催著,王子兵兩頭為難,直接省略打斷描述,直奔主題,“就是死者在跟人玩sm的時候,被害了。”


    他說這話時,韓軒已經把林嘉月的耳朵給捂住。


    眼看王子兵嘴巴動了動,她什麽都沒聽見,那個被害人就死了。要跟韓軒理論,林嘉月卻發現王子兵正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倆人笑。


    “嘉月,韓老師,你們兩個的舉止越來越……”


    林嘉月不好意思起來,直接把韓軒拉到身前做擋箭牌。


    韓軒則一臉淡定,語氣中透著一股被迫的無奈,“林嘉月說要做我女朋友,我也不好不答應。”


    “喲!這是真的在一起啦!”王子兵大喜,“恭喜恭喜啊,嘉月,你得請客吃飯!”


    林嘉月來不及跟韓軒算“到底誰先追誰”的帳,探頭出來據理力爭,“不不不,是你需要一個對我們表示祝福的機會!你請!”


    “不不不,是你需要一個向我們的祝福表示感謝的機會!”


    夾在兩個耍貧的人中間,韓軒伸手將他們分開,“案子結束後,我請,行了吧。”


    “好!”兩人異口同聲,林嘉月比王子兵還要開心。


    韓軒覺得,自己可能找了一個假女朋友。


    言歸正傳,張東和蔡勇這兩個人中,韓軒對抖m的蔡勇的感覺要好過張東。


    “蔡勇雖然能夠證明張東離開後,金鬱玟還活著,但和張東談話時,他總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


    林嘉月擰眉,“不真誠?”


    “不是。除了約見是為了采訪外,他沒再說謊。”


    “那是為什麽奇怪?”


    “每次回答問題,都太過流利,有備而來。”


    林嘉月回憶了下,也覺得有這種感覺。


    三人正在考慮給張東施壓二次談話的時候,大力的電話打來,“王哥,又出現了一個嫌疑人。”


    “誰?”


    “張黎,張東的女兒。我剛從金鬱玟鄰居家出來,鄰居說在金鬱玟出事前兩天,張黎來找過她,兩人還發生了爭執,為什麽吵架,鄰居沒聽清楚,說反正是張黎走的時候,摔門了,聲音很大。”


    “那你再去趟廣場路連鎖酒店,查一下隔壁超市外的監控,事發當天張黎有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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