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顏直接驅車回了公寓。


    在房間裏簡單的收拾了行李放進箱子,他忍不住又將那個黑絨盒子取出來打開,一塊近似圓形的羊脂白玉,潔白剔透,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他那天第一眼看到,便覺得隻有他的丫頭可以配的上。


    給助理打了電話,交代完基本的工作之後,助理還不忘打趣了一句,“老大,我們是不是接下來的一周不用再吃甜點了?”


    景顏一抬頭,正看到沙發上的兩個抱枕,那幅素描,是屬於他們的故事。他心情不錯的低低笑起來,“我可以考慮回來之後給你們換成咖啡,永久的。”


    盛安安看起來麵色愉悅的模樣哼著不知名的歌將展示櫃整理了一遍,見羽笙換了衣服出來坐到窗邊,立馬湊過來,一本正經的清了清嗓子,“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羽笙勾起唇角看著她,“如你所願。”


    盛安安把手裏的毛巾帥氣的往桌上一摔,長舒了口氣,“我靠靠,景律師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我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當夾心餅幹了,解放了解放了。”


    羽笙似笑非笑的睨著她,“嗯?”


    盛安安抱拳對著她拜了拜,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說出來都是眼淚啊,我說了你可千萬不要打我。”


    羽笙若有所思的想起什麽,皺了下眉,回她,“我考慮一下。”


    盛安安索性坐到羽笙對麵,一副準備開始長篇大論的模樣清了清嗓子。


    “先舉個簡單的例子來開頭,其實每年你要吃的過敏藥都是景律師買的,我隻是個跑腿的,”盛安安心虛的瞥了羽笙一眼,見她沒什麽反應,這才大膽的繼續說,“其實就連你後來開始化妝之後,用的那套敏感肌專用的護膚品化妝品也都是他從國外一個朋友那裏買的,每次估計著你差不多用完了他就會讓我去取,他說這個產品他比較信得過,是他的什麽朋友的朋友研製的,這個牌子國內目前還買不到。你說說,一個大男人,細心到這種程度,你就從了吧。”


    “還有你後來接的代言和寫真,其實都是他先把第一關,凡是尺度稍大的他都直接否了,所以剩下的都是…精品。我有時候都覺得自己這經紀人就是個傀儡…”


    羽笙麵色沉沉的看著盛安安。


    她立馬擺擺手開始義正言辭的解釋,“你景哥哥說了,這都是為你好,憋得最辛苦的是我好不好,每次我忍不住的時候他都說,還不到時候…”


    “畢竟你那時候真的是太極端了…”


    “還有每次不得不去的應酬,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問完我地址後一個人在車裏等著,看我們平安無事的出來才放心的回家,他說這個圈子太亂,他不放心…”


    羽笙思緒有些混亂,揉了揉太陽穴,抬起眼皮看著她,“所以上次被追尾的時候他送我回家並不是偶然?”


    盛安安麵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


    “說的我都想哭了,他每次想看看你都隻能躲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地看一眼,就怕你發現了之後又會做什麽極端的事情。我去他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他的電腦桌麵都是你的寫真,手機屏幕好像也是…”


    那天晚上他說,這四年,他沒有離開,隻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原來是真的。


    羽笙低頭沉思之際,盛安安又跑去展示櫃旁邊的願望牆上翻便簽,那小小的一麵牆上現在已經貼了五顏六色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每位進店的顧客親筆寫下的小願望,像是見證了她們從最開始一路慢慢走來的所有痕跡。


    至於第一個貼上的,是盛安安,她寫的是,希望店裏生意旺旺,希望陳一寧可以奮發努力的工作,然後跟她順利結婚。第二個就是羽笙寫的,她偷偷看過一次,一個人久了,似乎就不會愛了。


    那天她看到了,景顏趁她磨咖啡的時候在上麵加了一句什麽話,這麽翻了好久,終於在最裏麵找到了。


    盛安安把它撕下來,放到羽笙低垂著的眼眸麵前。


    粉色的便簽紙,她隨手寫下的那句話還在上麵。


    一個人久了,似乎就不會愛了。


    他俊秀有力的字體她一眼便認出了。


    沒關係,你可以不會愛,以後讓我來愛你。


    她就這麽看了會,認真的像是每筆每劃都刻進了心裏,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徑直起身向那麵牆走去。


    其實她一共寫過兩個便簽,此刻,她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自己寫的另外一個,他也看到了,那她就不再有任何顧慮了。


    白色便簽紙,這次是在中間的位置,因為距離她寫完的日子,並不久。


    我不會再推開你,但也不會向你走近一步。


    他的回答儼然就出現在眼底。


    沒關係,這就夠了,未來的日子換我來追隨你。如果哪天走累了,就放慢腳步,也順便,等等我。就像,我等你長大一樣。


    心裏有什麽東西瞬間明朗。


    她輕輕地笑起來,又將兩張便簽紙貼了回去。


    “安安,把你手機借我發條短信。”


    盛安安一臉疑惑著將手機遞了過來。


    她翻開短信記錄,很快就找到了她標注的“景boss”。


    打開,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最近的那條信息就是上次被狗仔堵在家裏不能出門,半夜要吃慕斯蛋糕的那條。


    盛安安把自己發給她的短信原封不動的轉發給了景顏。


    他言簡意賅的回了一條,在加班,馬上就去。


    似乎腦海中已經浮現了那幅畫麵,下著雨的深夜,他放下手裏工作,開著車找了一個又一個蛋糕店…


    所以不難解釋,那天他站在門口的時候沉沉的倦色,以及眼底密布的血絲。


    怪不得,今天他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


    或者應該說,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能無條件的寵著她。


    從那年他照著食譜試著學習做魚給她吃開始,從他耐心的把手掌給她壓在臉頰看她安然睡去開始,或者還要早一點,從他第一次見她,怕她疼,將手腕放到她嘴裏讓她咬著開始。


    眼底不知不覺的氤氳了一層水汽,朦朦朧朧的連手機屏幕都看不清楚了,她拿手背擦了一下,編輯短信。


    我會走的慢一點。


    毫無厘頭的一句話,但是短信那頭的人已經懂了。


    他的女孩,終於回來了。


    ——————


    盛安安從她手裏拿回手機,故作深沉的歎著氣開始給自己打親情牌,“祖宗,你現在算是事業愛情雙贏了吧,也不枉我苦苦的憋了這四年,真是憋出內傷了。”


    以前的她的確是很極端,極端到現在回想起都有些後怕,或許今天這些話提前告訴她之後真的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四年,是她長大到成熟的過渡期,也是他理清自己感情的過渡期。


    不得不承認,這四年是無法逾越的,不能跳過,也不可以否定它的意義。


    或者說,他們用這四年的時間,真切的定義了餘下的幾十年裏,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能再放棄的那個人。


    她以為自己走了很遠很遠了, 可是一回頭,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在自己身後。


    隻是幸好,一切都不晚。


    ***


    羽笙挑眉睨著她,徐徐善誘,“等你結婚的時候紅包隨你說,怎麽樣?”


    “這個,”盛安安眉開眼笑的剛想應下來,張開嘴卻一陣反胃,她怔了一下,急忙捂著胸口推門跑了出去,羽笙嚇了一跳,也立馬跟過去,幫她拍著背順氣。


    好在隻是幹嘔,吐了一會便好多了。


    盛安安拉著羽笙回去,羽笙卻麵色凝重的看著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不會是懷孕了吧?”


    盛安安不以為然的拍了下她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以為她在開玩笑,“怎麽可能。”


    羽笙神色沉重的熱了一杯牛奶給她,盛安安受寵若驚的接過來,剛想打趣說自己也能被羽笙這麽照顧一次,話還沒說出口,一聞到牛奶味便又是一陣反胃。


    盛安安再抬起頭時臉色都煞白的像張紙。


    “好像是真的…”


    羽笙皺著眉頭起身拉起她,“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盛安安擺了擺手,牽強的扯起一抹笑來,“都八點了,明天再去吧,沒事的,都一樣。”


    羽笙臉上卻異常嚴肅,眉心擰起了一個小小的鬱結,“陳一寧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麽時候結婚?”


    盛安安的聲音立馬就弱了,躲開羽笙的目光,低下頭小聲的說,“就上次他媽媽來的時候提了一句,後來也沒說過。”


    “他要是敢,”羽笙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心下一軟,又舒了口氣,攬過盛安安抱了抱,拍著她的肩膀,輕聲說,“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今天可以先不要告訴他,或者今晚跟我回公寓住,半夜不舒服了我也能照顧你。”


    一想到陳一寧每天沒日沒夜的掛在遊戲上羽笙心裏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盛安安從大二那年就跟他在一起了,中間小打小鬧分手過幾次卻也都安然和好了,她試著勸過,卻敵不過每次她的一句,都這麽長時間了,她舍不得。


    盛安安堅持要回家,羽笙拗不過,隻好將店裏鎖好門,打了車把她送回去,最後又交代,半夜不舒服一定要打電話給自己。


    羽笙回家洗完澡後整個人躺進沙發裏,客廳隻開了一盞橘色的小燈,四周安安靜靜的,隻能聽到窗外淺淺的風聲和偶爾一聲鳥鳴,心裏忽然就生出一種安然靜好的心情來。


    手機響了一聲,是短信。


    歐晨發來的,隻有四個字,卻已經足夠了。


    她回來了。


    羽笙捧著手機笑了起來,似乎…身邊的一切都開始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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