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兮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沐母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而非常清楚的是,在聽見沐母的這些話後,原本隻是眼神空洞,一昧掙紮著的沐子木狠狠怔了怔,而後就在沐母還準備再去說些什麽的時候,他已經轉回了看向前方的眼眸,而後直直地看著眼前這個生他養他卻根本不理解他的母親,咬緊了牙一字一句道:“你沒有資格這樣說她!”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沐母立刻擰起了眉頭,不悅地看著懷中的兒子道:“那個女人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對你有幫助的事情,她讓你與我們家反目,她讓你這一年來飽受痛苦與折磨,你看看你現在,你被她害的還不夠慘嗎?”


    “你根本什麽也不懂,你根本什麽也不知道!”沐子木狠狠地說著,而因為情緒的越發激動,薑子兮瞧見沐子木的胸膛大幅度地上下起伏著,而後就在薑子兮準備上去阻攔的時候,沐子木竟然又偏頭噴出了一口鮮血。


    這樣的情景真的叫沐母徹底驚住。


    之前醫院這邊因為要通知直係親屬來醫院陪同的時候聯係了她與沐子木的爸爸,可是在來的路上,他們並不知道沐子木現在的情況竟然已經糟糕到了吐血的程度,現在看著眼前地麵潔白的瓷磚上鮮紅的顏色,她抱著沐子木的手微微抖了抖,下一刻,已經失去意識的沐子木已經頹然地倒在了地上。


    殷曦月驚叫著撲向他,隻是到底無用,而薑子兮早在沐子木情緒開始不穩時便意識到了不好,於是在沐子木倒在地上時,她已經拉著韓徙匆忙地從地上將沐子木從地上扶了起來,而此時,沐父也帶著一群護士與醫生趕來。


    眾人的湧入讓房間變得格外狹窄,韓徙本來便因為沐母對薑子兮之前的不禮貌而非常不開心,而此時,看著在醫生護士的圍繞下還大驚小怪一直在說話的沐母,韓徙已經徹底不想忍耐。


    他蹙著眉眼中冰寒地看向沐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沐子木有你這樣的母親確實還不如死了的好。”明明知道兒子的情況本來就是那麽的不穩定,可是既然還多番地去刺激他,沐子木不吐血,他都要吐血了。


    而韓徙的這些話沐母自然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原本一直盛氣淩人的沐母卻在韓徙這樣的話語下驀地愣了愣,而後薑子兮竟然驚訝地發現沐母沒有立刻叫囂著要撕了韓徙的嘴之類的話,也沒有趾高氣揚地去質問韓徙什麽,而是就這樣長久地站在原地,沒有一點動作。


    可是薑子兮不知道的是,這並不是沐母不去生氣,而是她此時因為韓徙的話渾身冷意,根本沒有辦法去生氣。


    現場的情況已經一團亂,等將沐子木重新安然放回床上,醫生千叮嚀萬囑咐地交代“千萬不要讓病人的情緒激動”這樣的話離開後,已經是十幾分鍾後的事情,沐父今天上午剛剛打了個官司,本來就身心疲憊,此時被這麽一鬧更是心累地不行,於是簡單交代了一下沐母後便直接離開,也沒怎麽再去關心沐子木的情況,而對於這樣的單薄親情,薑子兮也真的是實打實地詫異。


    可是叫她更為詫異的是,終於從韓徙的威懾中稍稍回過些神來的沐母,竟然說要和他們好好聊一聊。


    但是這個事情擺明了就一定不會是“談談”那樣簡單,薑子兮隻覺得自己的心肝都要顫起來了,而聽著沐母的這些話,原本一直守在床頭,看著沐子木的殷曦月也是立刻一怔,而後便快步走到了薑子兮的身邊,頗為警惕地看著沐母道:“子兮,你不要答應她。”


    而薑子兮自然也有這個意思,可是就在她想要去拒絕的時候,沐母就像是已經提前知道了她的想法一般,提前開口道:“我不希望一些話在醫院裏,當著子木的床前去說,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盡量配合我。”


    這句話說的趾高氣揚,隻是沐母卻非常聰明地沒有說“你們”,而是獨獨對薑子兮去說,因為從之前的一些事情中,她也發現了韓徙不好拿捏,可是隻要將眼前這個性格綿軟的女孩子搞定,那麽想要去說動韓徙便不是很艱難。


    果不其然,聽了沐母的這些話後,薑子兮微微頓了頓,而後已經到了嘴邊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已經說不出口。


    畢竟按照沐母喪心病狂的個性,薑子兮還真的是有點相信她會當著沐子木的麵前再說出什麽可以叫人吐血的話,要是真的那樣的話,那麽按照現在沐子木氣虛體弱的現狀,還真的是很有可能直接歸西,這麽一來那實在是太不好了。


    於是權衡之下,抱著反正沐母也不能把自己直接吃掉的想法,薑子兮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在韓徙的陪同下跟著沐母去了醫院外就近的一家咖啡館,而當與沐母麵對麵坐下來的時候,薑子兮可以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來自她身邊的殷曦月的懼意。


    薑子兮自然明白殷曦月在不舒服什麽,於是她也隻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畢竟她也不想在沐母這樣的人麵前坐上太長時間,她開門見山道:“你要和我說什麽就直接開口吧。”


    “很好,我也不喜歡繞著彎子說話。”沐母抬了抬眼睛,涼涼看著她道:“我聽果果提過你們,也知道你們是殷曦月的好朋友,所以我非常清楚你們的目的是什麽,隻是我希望你們可以不要再來打擾我兒子已經平靜下來的生活。”


    “你這個話是什麽意思?”薑子兮立刻蹙了眉,實在是有些懷疑沐母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您是從哪裏看出了沐子木的生活已經平靜的這些事情?”在她看來,失去殷曦月後,沐子木的人生簡直是已經一塌糊塗。


    而對於她的疑問,沐母卻更加不耐煩起來:“你這個小丫頭懂什麽?”她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也和殷曦月那種自以為是的小姑娘一樣,你們看多了電視劇中所謂的追逐夢想,所謂的尋求真愛就以為那樣的東西才是對的,才是生活的真理,可是其實這些都是毫不值錢的。”


    “子木從小就非常聽話懂事,而從小,我也就是將他往律界去培養的,後來他也非常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學業,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律師,可是就在子木要越來越成功的時候,殷曦月出來毀掉了一切。”沐母眉間陰鬱道:“可是我很開心的是,後來那個女人終於消失在了子木的生活中,而在子木因為感情頹廢難過的時候,我也讓果果去陪在了他的身邊,在我看來,果果是最適合子木的存在,在這一年中,其實子木已經慢慢接受了果果,也已經慢慢想要重新回到法律的行業中來,可是現在,因為你們兩個,這一切又全都完了。”


    “我知道你們是殷曦月的朋友,所以如果可以,那麽希望你們可以幫我轉告一下那個女兒,竟然有本事讓你們再次出現在子木的生活中,那麽也請她一並出來,我也想要好好見見她,問問她一些問題。”說完冷冷地看了薑子兮一眼,眼神中滿是倨傲。


    而此時的薑子兮已經不止是生氣。


    沐母說的那麽多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得非常清楚,而也是因為這樣,薑子兮深深地明白,在她眼前坐著的這個女人是如此的自傲自負,隻以為自己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最美好的,可是卻從不去為別人去考慮一點點,哪怕那個別人是自己的兒子。


    而韓徙之前說的那些話確實沒錯。


    沐子木有她這樣的母親確實還不如死了的好!


    薑子兮攥緊了垂放在膝蓋的拳頭,而此時坐在她身邊的身邊的殷曦月早已經滿眼的通紅。


    殷曦月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隻是為什麽會對沐母的一些話無法去做反駁,去做辯解,除了因為沐母是律師,本身便是嘴皮子利落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因為沐母是沐子木的親人,是她最愛的人的母親,所以她不能也不好去說什麽。


    可是薑子兮卻沒有這樣的顧慮。


    她緊緊咬了咬牙,而看著她沉默的態度,沐母隻以為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已經被自己剛剛的話所震折去,於是在滿意地眯了眯眼睛後,她故意讓自己沒去看一邊韓徙的眼睛,而後便拎著名牌的包包準備離開。


    可是就在這時,薑子兮卻開了口,帶著一種凜冽的嚴肅與挑釁,她看著沐母,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將你的這些話轉告給殷曦月,我也不會叫她來見你。”


    “你!”沐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可是還沒等沐母接著將怒極的話說下去,薑子兮又再次打斷了她的話語。


    她高傲地抬著頭,學著韓徙平常的樣子揚著下巴,不可一世的樣子:“而且我不但不會聽你的讓你如願,讓沐子木回去律界,我還一定要從中作梗!”


    “讓沐子木回歸正途?成為律師?”她輕輕哼了哼,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還真的像是被韓徙附身了一樣,她輕蔑地看著沐母,清清楚楚道:“阿姨,你就不要做夢了!”


    目瞪口呆的沐母:“……”


    同樣目瞪口呆的殷曦月:“……”


    坐在一邊非常滿意自家女友這個小樣子的韓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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