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宛清說的對。


    陸堯要是出現在別的什麽地方,陳宛清一定都不會去驚訝,可是現在的問題就是,陸堯偏偏是出現在了這個地方,而這條路,這個方向,他明顯就是要去找陸裘的節奏啊!


    在普通的家庭,兒子去找爸爸,這個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現在問題來了,陳宛清的家庭可不是什麽普通家庭啊。


    薑子兮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起來,她連忙壓低了聲音看著陳宛清慌張地問:“陸堯的性格是不是很激烈的那種?”如果要陸堯真的是這個性格,那麽現在他去找陸裘,一定十之八九是要開始撕逼的。


    這麽一想,她倒是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一些之前她一直忘記去想的事情了。


    陳宛清的死亡被陸裘掩蓋住,從外人的眼中去看,隻會覺得陳宛清像是失蹤了一樣,不知所蹤,可是陸堯卻與外人不一樣,他是陸裘的兒子,從小到大都將陸裘對陳宛清的所有傷害看在眼中,所以陳宛清消失了以後,陸堯一定會首先聯想到陸裘,那麽距離現在,陳宛清的失蹤起碼也已經過去了兩三天的時間。


    而她這次看見陸堯來找陸裘,很大可能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而陳宛清此時顯然還沒想到這一層,她還是兀自著急著,結結巴巴地回答著薑子兮之前提出的那個問題:“小堯的性格並不是很激烈,他,他很成熟,因為從小看見我總是被他爸爸暴力對待,所以他對我,對我非常體貼,非常保護,可是,可是他對他爸爸非常敵意,很……”


    “阿姨,你先不要著急。”薑子兮連忙安撫地看著陳宛清,希望她可以稍稍鎮定下來一些:“這個事情恐怕已經不像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了,因為我覺得……陸堯可能也不是第一次來找陸裘了。”


    “你,你是說他可能已經找過這個畜生很多次了?”薑子兮的最後一句話成功叫陳宛清原本的激動情緒驀地一滯,而後隻怔怔地瞪著眼睛看著她,顯然是在等待著她接下去的話。


    薑子兮想了想後解釋道:“因為啊,這個事情我也是剛剛才有點想到,你想,你失蹤都已經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了,按照陸堯的思維,一定是在你剛失蹤找不見的時候就已經聯想到了陸裘,所以我覺得很有可能陸堯早已經找了陸裘不止一次。”她頓了頓,還是撓了撓頭,補上了一句:“不過這個也真的都是我的猜測就是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陳宛清點了點頭,眼眶已經通紅:“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啊?萬一那個畜生做什麽對小堯不利的事情怎麽辦啊?”她抹了抹眼睛道:“那個畜生因為賭博現在被追債的人逼得殺人放火的心都有了,他現在就是一心想要錢,我已經死了,萬一他狠下心來對我的兒子……”


    是啊,陸裘那個渣男連殺老婆的事情都做的出來,誰知道還會不會更加喪心病狂一些?


    薑子兮看著陸堯已經走進了四合院的身影,立刻壓低了聲音道:“阿姨,你先不要著急,我們要不先偷偷進去聽聽看他們現在到底在說些什麽,晚點可以再做打算。”


    “好,好。”陳宛清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而後便看著薑子兮,顯然在等待著薑子兮的“先偷偷進去。”


    濁靈隻能跟在編纂者的身邊這個事情是薑子兮之前就已經知道的,這也是為什麽陳宛清早已經心急如焚,可是卻還是隻能站在她的身邊,不能直接用自己透明的形態衝進院子的原因。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


    她這個不透明的人怎麽偷偷進去看陸裘與陸堯的情形呢?


    薑子兮覺得自己現在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地想死。


    這座四合院的構造還保留著以前古代的建築風格,外圍坑坑窪窪,倒是非常好攀爬的樣子,隻是薑子兮從小就是四肢萎縮的“運動無能者”,連跑步都費勁,更不用說是像普通的熊孩子那樣上躥下跳地去爬樹、上房揭瓦,所以現在……麵對著眼前的這棟牆壁,腳上穿著拖鞋的薑子兮覺得自己真的是很想淚流滿麵啊。


    陳宛清此時早已經焦急地不行,可是她到底也知道薑子兮的難處,所以隻能用一雙通紅帶淚的眼睛脈脈且殷切地看著她,眸中的催促之意不言而喻,薑子兮不用去看都能感覺到她眼中強烈的感情,於是她捂了捂隱隱暴疼的太陽穴,最後真的是咬了幾次牙齒才終於狠下心來,用手狠狠扒著磚塊向屋頂爬去。


    她一路上皆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直接摔死在地上,而也許是心中有強大的意誌意誌在支撐著,薑子兮竟然慢吞吞地也還是順利地爬上了陸裘所在的房間屋頂,等她小心又小心地終於讓自己趴穩了以後,剛好聽見下方傳來的說話聲:“我說了我在家裏找了真的沒有,你不相信我,我真的也沒辦法。”


    聲音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憤怒與隱忍,仿佛說話的人恨不得直接給什麽人一拳才好,而這個聲音,之前薑子兮就聽過,所以還是可以勉強聽出,這個說話的人就是陸堯。


    薑子兮暗暗思索著,身體上更是小心翼翼得不敢動彈,唯恐一不小心發出了什麽動靜,和電視劇中那種趴在人家屋頂上偷聽消息,最後一不小心觸動了什麽東西最後被發現得倒黴催電視劇主角一般。


    那就真的不是開玩笑得了。


    她輕輕得吸了一口氣,而後在這時卻聽見了屋子中的另一道聲音,明顯是在回答這陸堯地話,隻是聲音粗啞難聽:“別跟老子說這些有的沒得,你媽一定留了一筆錢給你讀書用,她以前是還想著要送你出國去讀書地,這筆錢一定不會少,你能不知道在哪裏?別和老子開玩笑了!”說著狠狠得像是吐了一口痰在地上。


    這個聲音薑子兮之前從來沒有聽過,可是此時能和陸堯在一起,並且有這樣對話得人,就是用腳後跟都知道是陸裘了。


    而在這個聲音出現得當下,原本飄在屋頂上得陳宛清臉色驀地一白,仿佛是遇見了什麽噩夢一般,神情蒼白,看著叫人心疼。


    而屋中得陸堯此時更是氣急敗壞:“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把我媽弄到哪裏去了?她現在怎麽樣了?你不要做傷害她的事情!”


    “這個事情簡單地狠。”陸裘幹啞地笑了笑,聲音中帶著奸詐算計:“我說了我要的就是錢,給了我錢,我就把你媽還給你,而且之後我也不會再來打擾你媽,這樣多好,一舉兩得的事情,而能不能這樣,現在就看你了。”


    “你!”陸堯氣憤地怒喝。


    “別和老子說些有的沒得,我說了,沒錢我是不會放人的,這個事情你就是再糾纏也沒有用。”陸裘陰狠地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不要企圖去找警察,不然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房間中,陸堯沒有任何回答。


    薑子兮趴在屋頂上還是保持著那個一動不動地姿勢,隻是聽著屋裏的陸裘與陸堯地這些對話,薑子兮就是再遲鈍,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了一個事情來。


    那就是陸裘現在根本就在騙著不知情地陸堯,陳宛清根本已經被陸裘殺死了,可是現在,陸裘竟然話語行間都像是在說著自己隻是因為錢暫時綁架了陳宛清,要是陸堯乖乖地把錢交出來,那麽他就把陳宛清還給陸堯。


    真的是好心機好卑鄙啊!


    薑子兮滿臉鄙夷地看著陳宛清,顯然對陸裘這種行為相當地不恥,而陳宛清原本便已經含在眼眶中許久地眼淚終於在這時無法克製地從眼眶中掉落了出來,臉上更是恨不得直接化出實體,衝進去房子中講陸裘扒皮抽筋的神情。


    薑子兮深深明白此時陳宛清對於陸裘利用陸堯行為地生氣,可是這個時候的她顯然也還是沒辦法直接出口說話去安慰,她依舊隻是隱晦地用眼神打著暗示,而她的眼神暗示剛做了一半,隻聽見在她的下方,開門聲突然傳來。


    開門的人顯然非常生氣,開門的力氣將整個屋子都影響地震了三震,連帶著趴在屋頂地薑子兮都趕緊小心地穩定住了身形,唯恐自己發出什麽害怕的尖叫聲音,而不過一會,她便看見陸堯從屋簷下走了出來,而後大步地便準備直接從四合院中離開,可是就在走到院子中央的一顆桂花樹邊上時,陸裘突然出聲在屋簷下喊住了他:“陸堯,別忘了我說過地話。”


    “我不叫陸堯!”陸堯滿臉陰沉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看向站在屋簷下地陸裘一字一句道:“我叫陳堯。”


    陸裘的身形隱在屋簷下,薑子兮並不能看見,所以當然也不能知道在陸堯,不對,是陳堯輸說了這句話後,陸裘是什麽樣地表情,可是,現在……


    薑子兮真的是覺得她連想死地心情都有了!


    陳堯此時站在院子正中,這種帶著點古風地四合院,房子是一定不會建的很高,同理來說,屋頂自然也不會高到哪裏去,屬於站的稍微遠點,便連屋頂上停著幾隻鳥都能看見地清晰的那種,更不用說屋頂上此時還趴著她這麽一個大活人了。


    而從陳堯現在站著的這個位置,完全可以清楚地瞧見薑子兮地位置。


    這個時候上天可千萬得保佑陳堯不能抬頭看……


    可下一刻,說完話地陳堯已經慢慢抬頭不經意地看向了薑子兮地位置,於是在短暫得怔忪一會功夫後,陳堯眼中得不經意,立刻變為了微微得詫異!


    薑子兮原本最害怕出現得情況就是這個,此時還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就看你”,她連忙驚慌地整個人都不好了,連忙對著陳堯小心地搖了搖頭,苦著臉滿臉懇求,無聲地傳達著真誠地心情,那就是,你丫的千萬不要說話啊!千萬不要和陸裘暴露我的位置啊!


    而不單單是薑子兮害怕地隻差上躥下跳,陳宛清此時也著急地完全好不到哪裏去!


    她飄在薑子兮身邊對著陳堯不斷地大喊著:“小堯,你千萬不要說話啊——!快走快走——!你就當沒看見子兮!”邊說還邊手腳亂揮著,非常迫切。


    隻是濁靈沒有實體,所以一切還是白搭。


    薑子兮隻看見陳堯看著她地目光像是微微地沉了沉,而就在薑子兮還在拚命搖著頭地時候,陸裘奇怪的聲音已經傳來:“你這個臭小子還不走在看什麽呢?”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薑子兮今天算是交代在這裏了。


    薑子兮萬念俱灰地將自己完全地放到在屋頂上,完全不管臉上也許貼著地瓦片上也許沾滿了灰塵與鳥屎。


    “沒什麽。”沒想到陳堯卻收回了放在薑子兮身上地目光,非常自然地看向了陸裘說:“隻是覺得你這張臉不管看幾次還是這麽叫人作嘔。”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臭小子!”陸裘果然被陳堯的話惹怒,於是憤恨地又罵了一句難聽地話,這才腳步沉重凶狠地回了房間。


    這麽一來,薑子兮也總算是勉強安全了。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陳宛清亦是被剛剛地那一幕嚇得冷汗直冒:“真的地是嚇死我了,還好小堯沒說什麽。”


    薑子兮連連點頭,在心中非常讚同陳宛清的話,而現在既然危機已經解除,她也應該要下屋頂了。


    薑子兮小心翼翼地動了動早已經因為長久僵持而有些幹澀地四肢,而後輕而又輕地慢慢從屋頂上下了牆壁,可就在她用著全身力氣,吸著拖鞋,扒著牆壁準備下地的時候,身下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地聲音。


    “你到底是誰。”聲音中帶著絲絲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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