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霓虹。再多城市的繁榮,也掩飾不了內心的孤獨。


    正如艾戀之前所預料的,她在陸禹安麵前,不過是一個乞求得到愛的螞蟻。當陸禹安不再向她灌溉愛了,她便是如此悲慘的模樣。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脫離了南澤,她可以活。而脫離了陸禹安,她卻覺得連活著,都是那麽艱難的事情。


    “嗬嗬。”她獨自一人看著夜空笑著。樓底下傳來的微弱汽車鳴笛的聲音,急緩不一,毫無節拍可言。就像此時此刻她生命的律動,也是那般的毫無章法。這樣不規律的跳動讓她無比的毛躁。


    秋涼的風,呼呼地吹著。這天台上,似予她了一個新世界,一個隻屬於她的,安靜的世界。她輕輕的向前探著頭,看著這來往車輛,過路行人,如閃爍光點。


    ……


    “艾戀。”杜玥安從沙發上站起來,向門口看去。保姆剛剛開了門,喚著,“呀!艾戀,帶彤彤回來啦。”


    “媽。”這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的疲憊不堪。


    “欸。”杜玥安趕緊快步走向前去,迎接自己的媳婦兒。


    這婆媳之間,本就是焦灼的狀態。


    艾戀因為婆婆藏著蘇墨而不來照顧自己和孩子的事情,耿耿於懷。而杜玥安夾在新舊媳婦兒之間,更是為難。且不說蘇墨帶著陸家的長孫。自蘇墨回家以來,那更幫著她把家裏上上下下打點的好好的,討盡了她的歡心。對於艾戀,她本身就介懷她二婚的事實。加之她嫁進來之後,常常把兒子撈在外出不回家。而且,這新兒媳婦也不知道主動過來討好她老人家。這時間久了,表麵上是成了一家子人,實則越來越生疏了。


    “喲,我的小乖孫女兒。”杜玥安接過雨彤,輕輕的搖晃著。“這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模樣,長得可快了呢!”


    “是啊。”艾戀看到女兒可愛的樣子,才得以露出了一絲絲的笑容。


    “來,進來坐。”杜玥安看著艾戀說。“在門口傻站著幹什麽呢!自己家。”


    “我……”艾戀在門口頓了頓,“媽,我就不進去坐了。我今天就是想把彤彤送來,還請您,幫忙照顧彤彤。”


    “什麽話!”杜玥安回答,“還說什麽幫忙!你願意讓我帶彤彤,我歡喜的很呢。”


    “謝……謝謝媽。”艾戀又上前看了兩眼孩子,然後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它小小的臉頰。


    “這怎麽回事兒!怎麽的眼睛還紅了呢!”杜玥安四處望著,準備找張紙巾給兒媳遞過去。


    “沒什麽,媽,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彤彤麻煩您了。”艾戀的眼神裏充滿了請求的誠懇。


    “你要去哪兒?”杜玥安看著艾戀的狀態不對,追問。


    “我想出去走走。”


    “走去哪兒?”杜玥安隱隱有些不安。


    “出去散散心,這些日子,壓力有些大。”艾戀看著眼神裏透露著幾分關切的婆婆,嘴角微微揚起笑了笑,“放心吧,媽。我會回來的。”


    ……


    “爸……”艾戀躲在洗手間裏,蜷著腿坐著,打著電話,“您最近身體,怎麽樣了。”


    “我都好,你呢。”艾玉才問著。前段時間女兒生產以後他特地去過一次s市。那時看著女兒住著的病房,看著婆家人對她的關心,本擔心著女兒嫁入豪門會不順,但眼見那些情況他倒也放心了許多。


    “我也好。”艾戀回答,“彤彤長得可快了,當時您見她的時候,眼睛都睜不太開呢。”


    “是啊。”艾玉才回想起外孫女兒可愛的模樣,語氣裏也有一絲笑意。他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老花鏡,回頭看了看妻子的遺像,眼睛裏不知不覺的熱淚盈眶。“你媽媽在天之靈,會保佑你們母女的。”他不自覺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爸爸……”艾戀欲言又止。停頓了幾秒後,她說,“爸,入秋了,記得加衣服,別感冒了。”


    “好,好。你也是,你別光顧著照顧孩子,也要兼顧自己的身體。”


    “那……爸,我先掛了。一會兒,還有事兒呢。”


    “行,那你去忙吧。女兒,記得別累壞了自己的身體,有什麽事情需要老爸,盡管說。”


    “好,爸,拜拜。”


    掛下電話,艾戀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書房。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在抬頭的地方,她寫下了兩個字:遺書。


    不知道為什麽,從蘇墨來到家裏的那一天起,便有一朵烏雲長在了她的頭上,那烏雲時常下著雨。就算有一天它累了,不下雨了,也會遮在她頭頂,黑壓壓的一片,讓她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陽光。烏雲讓艾戀的生活變得沉重無比。看不見親人,看不見愛人,看不見孩子,也看不見這世界上所有的快樂。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之後發生的種種,她都提醒自己,做的決定,不能後悔。放棄的,不後悔。追求的,也不後悔。咬著牙也要堅持。畢竟,後了悔,又有什麽用呢?她拚盡全力的讓自己釋懷,並告訴自己,不如謝謝曾經得到的那些快樂,回憶。即使是痛苦,她也會一並帶走的。


    她低下頭,顫抖著握著筆。


    ————————


    遺書


    此信為鑒,勞燕分飛。此次不辭而別,必有人驚駭,有人釋懷。不曾想,往日傲然而來,如今晦然而走。此去此來,似無似有。所想未能得,所得不能承。承也承不得,淚不能言。臨別感懷,青燈夜雨。哽咽幾度,傷懷幾何。隻此一書,燈枯油盡。相忘於江,盡別於湖。


    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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