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出府之前先去了一趟李姨娘的院子,將自己要去和王府的人去雲隱山郊遊的事情與李姨娘一並說了,李姨娘倒是個知情知趣的,立刻就派人安排了馬車一應之物。


    陶然上了馬車,就對馭夫說了去王府。


    王府距離丞相府並不太遠,但是還是要繞過兩道街。


    看著街道上熱鬧的景色,陶然卻是秀眉微蹙。


    鑲翠知曉陶然是有心事,便對陶然說道:“小姐怎麽了?”


    陶然笑著搖頭:“沒事。”


    可是陶然的這一副表情看在了鑲翠的眼底,卻全然被鑲翠解讀成了思春。


    鑲翠看著陶然欲言又止,陶然不禁問道:“鑲翠,你想說什麽?”


    鑲翠吞吞吐吐的說道:“小姐,你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對那齊王爺……”


    鑲翠的話還沒完全脫口,陶然就已然知曉了鑲翠想要說什麽。


    “鑲翠!”


    陶然羞惱的叫了鑲翠一聲,那耳根處已然躥出了不可抑製的紅。


    鑲翠看在眼底更添揶揄。


    “小姐,你還敢說不是?”


    陶然:“……”


    這個丫頭越來越大膽了!


    點朱和鑲翠兩個人笑作一堆,馬車裏銀鈴一般的笑聲飄蕩了一路。


    而不遠處的一個奢華的馬車上,宇文淵卻驀地睜開了假寐的眼皮。


    指骨分明的手掀開了轎簾,朝著身邊擦肩而過的馬車睇了一眼。


    “速速查探下去,這是誰家的馬車!”


    “是!王爺!”


    宇文淵在那馬車碌碌而過的時候,心中卻陡然的生出了一份莫名的感覺,好像那馬車裏的人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重要的幾乎和當年那個人一般。


    可是為了遏製掉自己對那個人生出的不合時宜的感情,他親手扼殺了那個人,身為帝王,本就不該有任何的軟肋,她雖然是他當年的心頭好,可是絕對不能夠成為他的軟肋。


    可是沒想到,那個人過世了十幾年之後,居然還能夠對他產生這般深重的影響力。


    當那一首驚梅曲彈響了記憶的節奏,他對那個人壓製了十幾年的感情也洶湧而來,幾乎將他溺斃。


    軟玉溫香,紅袖在旁。


    當年的他在一眾皇子之間才名不顯,身份不貴,渺小的幾乎沒有任何的存在感。可那般驚才絕豔的她,那般姿容絕色的她還是在一眾才子中獨獨對他青眼相加。


    蘇家貴女,是天子公主都不可高攀的存在,她卻是毅然決然的嫁了他。


    於他婚後更是敬他愛他,仰他慕他。


    雖則閑散歲月,可是留下的卻是彼此之間繾綣旖旎的一段歲月,一捧難以忘懷的流光。


    即便相隔十幾年,即便陰陽兩相隔,生生世世永不複見,可是那個人依舊是烙印在宇文淵眉間心上的朱砂痣。


    溫柔了歲月,繾綣了過往。


    不多時,那侍衛已然回到了馬車旁,低低的回道:“王爺,那是丞相府嫡長女的馬車,看樣子是要趕去雲隱山登高望遠。”


    陶然。


    這個名字瞬間便躍上了宇文淵的心頭。


    驚梅曲,陶然,蘇落梅。


    電光流轉之間,宇文淵已然心緒亂了大半。


    “跟上。”


    “是!王爺!”


    馬車轆轤的跟隨在了陶然馬車的背後。


    看著那青色的馬車在漸行漸遠,宇文淵陰沉的眉眼微微蹙了蹙。


    *


    陶然沒有發覺到背後有人暗中跟蹤著自己的馬車,她進入了王府之後,和王府的一應少女說笑了兩句,很快就上了王府的馬車,和王靜音王靜怡兩個人鑽到了一個馬車裏麵。


    “表姐,你是不知曉,這次連姐姐的未婚夫林規複也會去登高望遠,到時候咱們都可以見一見未來的姐夫了。”


    王靜怡上了馬車就迫不及待的對著陶然擠眉弄眼。


    陶然疑惑的看向王靜音:“靜音,你已然定親了麽?”


    “表姐你不知曉麽?姐姐和姐夫的婚事可是在去年臘月就已然定下的,據說婚期就在今年的臘月呢,咦,這麽快呢?若是仔細的算起來,也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了。”


    想到了這裏,王靜怡就皺眉:“這可怎麽辦呢,表姐,你和姐姐一個兩個都出嫁了,以後我若是出門都不知曉要找誰去玩了!”


    陶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你這個鬼精靈,就知道玩,若是被外祖母知曉了,定然要說你貪玩了。”


    王靜怡嘟起了粉嫩的小嘴:“我還小呢,現下若是不趕緊多玩上兩年,若是我及笄了也訂了親,那才是拘束的難過呢。嫁人一點都不好玩,表姐,你不知曉,我看到我一個手帕交的姐姐之前多麽風光霽月的人物,結果嫁人了之後卻被她的婆婆磋磨的沒有了人性,整個人都憔悴的脫了形,一點都沒有以前的風光了。哎——”


    陶然聽到王靜怡的這句話,立刻就沉默起來了。


    想起前世的自己,何嚐不是如同這般。


    在沒有成親之前的蘇落梅,可謂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在蘇家是享盡了福氣。可是出嫁了之後隻不過過了幾年安心的日子,之後便被生生的害死了。


    看到陶然沉默,王靜音急忙瞪了王靜怡一眼。


    “怡兒,你又在瞎說什麽呢?”


    陶然的婚期在即,這個當口王靜音卻說這些話,著實是犯了大忌諱的。


    陶然卻緩緩一笑。


    “不妨事的,妹妹所說不無道理。”


    王靜音也沉默了幾分。


    “咱們這些閨閣女子的命運全部都維係在夫家了,此一身如飄萍,身不由己。”


    陶然沉默了須臾,上前握住了王靜音的素手:“表妹,不如你來跟我說說你這個未婚夫家到底是哪一戶人家吧,你是知曉的,雖則我也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可是我對於這京都城中的人家卻是識不得幾家的。”


    聽到陶然的話,王靜音已然羞澀的垂下了腦袋。


    可是王靜怡卻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這個啊,你問問我就對了,姐姐這般羞澀,恐怕是說不出口吧!”


    陶然笑著按了按王靜怡的額頭:“那就你來說吧!”


    “這個林家可是有大來頭的,你可曾聽說過宮中盛隆正寵的林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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