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源確認了,另外一個人也就好找了。根據對任平、陶力在案發前後的關係鏈和通話記錄,警方很快鎖定了跟此案相關的第三個人:馮樹懷。


    馮樹懷是嶺東市某個ktv的保安,案發前半年,他嫌保安的工資待遇太低,工作又太辛苦,便回到瑞縣尋找發財的機會,一來二去認識了在任平手下做拆遷工作的陶力。案發後,馮樹懷便離開瑞縣,從此再無下落。


    警方根據技術手段很快鎖定了馮樹懷的位置,並向他所在的轄區公安局發出了協查通報,僅僅三天時間,馮樹懷就被帶回了瑞縣。審訊後,馮樹懷交代了作案的一切。


    根據馮樹懷的交代,任平很早就認識陶力,在做了工程之後,任平委托陶力幫他打理所有的拆遷事宜,在這個過程中自然少不了違法強拆的行徑。陶力每次都能完美的幫任平解決差遣過程中的疑難雜症,而任平也出手大方,深得陶力喜歡。


    後來,馮樹懷認識了陶力,因為心狠手辣且頗有心計,馮樹懷和陶力都成了任平的左膀右臂。


    隨著法律對拆遷的合法化糾正,馮樹懷和陶力賺的錢越來越少,活兒也越來越少。這時候他們覺得有點坐不住了,便來找到任平詢問原因。任平此時正在為一些私事煩惱不已,看到五大三粗的兩人,他忽然眼前一亮,便說:現在生意少的原因是因為有個人一直在阻擋他們的財路,得想辦法把他解決了,以後的財路才會一片光明。馮樹懷和陶力根本就沒過腦子,馬上就問到底是誰這麽討厭,說什麽也得弄死他。任平看時機已到,便拿出了一張照片給二人看,而這照片,就是方隊之後找我幫忙的主人公:苗若文。


    苗若文是瑞縣建材市場最大的鋁合金經銷商,平時工作繁忙,大部分時間把店鋪交給自己的妻子打理。而任平作為工程隊的負責人,對於這種采購較多的大件每次都要親力親為地去市場詢價采購,一來二去,任平就和苗若文的妻子勾搭到了一起。


    開始的時候苗若文並沒有注意到什麽,但慢慢地他發現,妻子原來除了去建材城之外,很少出門,可現在卻越來越喜歡打扮,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加上多多少少灌倒耳朵裏的風言風語,他開始警惕起來,直到有一天,他在瑞縣飯店的樓下堵住了相擁而行的任平和他的妻子。


    苗若文暴怒,當即打了任平一頓,並且拽著自己的老婆就要去民政局離婚。但走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年幼的孩子,隻好歎著氣把她帶回了家。雖然不再提離婚的事,可從此以後對妻子的看管卻越來越嚴格。


    任平挨了打,自己的情人又沒有辦法和自己見麵,自然惱羞成怒。正當他想如何複仇時,陶力和馮樹懷來找他問最近為什麽生意那麽少,任平幹脆就把苗若文推了出去,告訴二人,隻要除掉這個人,財路必然會光明一片。


    於是三人開始在一起研究,到底怎麽樣才能不露痕跡地殺掉苗若文。陶力首先提出了車禍殺人,但沒想到他準備好大貨車要去撞苗若文轎車的瞬間,車子忽然憋了火;後來馮樹懷又想到了投毒,可好幾次馬上就要得手的時候,都讓苗若文因為各種原因逃離。總之,三個人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策劃了好幾次謀殺,都因為苗若文命硬而躲開。


    在這種情況下,三人心情極其低落,幾個人坐在一起喝酒發泄,沒想到聊著聊著三人起了內訌。陶力說幾次殺人都不成,是因為馮樹懷沒有本事;馮樹懷說一次兩次讓他跑了是巧合,這麽多次每次都能跑了,是不是陶力提前通知了苗若文。三人就這麽鬧著,最後陶力摔了杯子憤然離開,留下任平和馮樹懷兩人獨自喝酒。


    此時的任平忽然開始覺得事有蹊蹺,馮樹懷說的對,怎麽三番五次的暗殺,每次都是在馬上就要得手的時候讓苗若文跑了,這絕對不是巧合那麽簡單。如果這是其他的是,那麽最多就是打陶力一頓,以後不跟他交往就是,但這是殺人,一旦要是讓陶力說了出去,那麽他倆人的命都保不住。而且馮樹懷也不能信任,他和陶力的關係,要比跟自己的關係好的多,這倆人要是聯合起來反水,自己就完蛋了。


    於是,趁著馮樹懷在氣頭上,他說,現在事情沒有做成,但事實已經是有了。陶力嘴巴那麽鬆,一旦這事兒要是說出去,自己和他都不會好過。實在不行的話,先斷了後患,把陶力殺了,在做自己發財的事兒。這樣分錢的人都少一個。同時,任平從包裏拿出兩萬塊錢,說這是給馮樹懷的活動經費,等陶力死了,自己再給他五萬塊錢。


    馮樹懷聽了這話,覺得任平說的在理,而且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於是拿著兩萬塊錢高高興興地走了。馮樹懷離開之後,任平又帶了幾萬塊去找陶力,以同樣的理由交給他兩萬塊錢,讓他去殺馮樹懷。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馮樹懷忽然給任平打電話,說事情已經辦妥了,讓他開車出來跟他一起處理屍體。任平趕緊揣了一把尖刀,開車去找馮樹懷。他想,等處理了陶力的屍體,自己趁機再把馮樹懷殺了,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自己和苗若文的恩怨等到之後有機會再說,眼前重要的事,就是讓這兩個曾經自己雇傭的殺手閉嘴。


    等見到馮樹懷,任平果然看到了陶力的屍體。兩人合力把陶力抬上了自己的車,找地方去處理屍體。那是正是冬日三九,兩人本想在野外找個荒廢的墳頭把陶力埋了,但沒想到天氣太冷,土地早就上凍根本就挖不開,眼瞧著就要天亮,兩人隻好合理把陶力塞進了一處荒廢的機井。


    處理完屍體,兩人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任平想了想現在再去殺了馮樹懷,自己一個人肯定沒有力氣處理他了,便暫時放棄了馬上殺了他的想法。馮樹懷當然不知道任平的腦子裏還有殺他的想法,自己一個勁地在車上抽煙,想毀滅證據的辦法。最終,二人商議先去汽車維修廠把整車翻新一遍,毀掉所有的作案證據,然後再考慮後麵的事。


    當天早上,二人開著運屍的轎車來到了汽車修理廠,好說歹說讓老板幫他們整車翻新,並且要求車輛改色。老板一開始根本不答應,後來看任平拿出錢也就不再爭辯,隻好順他們的意思改裝。


    二人離開修理廠之後,任平說讓馮樹懷先去休息一下,下午的時候會給他打電話,晚點見麵給他結清剩下的五萬塊錢,於是兩人就此分手。到了下午馮樹懷開始聯係任平,但無論怎麽打電話都是關機,後來馮樹懷擔心任平已經被抓了,就趕緊收拾了一下行李外逃。然後就再也沒能聯係到過任平。


    由於有轎車內的血跡,另外又有馮樹懷的交代,陶力被馮樹懷殺死,並且由任平和他一起藏屍的過程被坐實。很快馮樹懷開庭審判,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另外由於任平在開庭時依然沒有下落,因此暫做另案處理。


    此事按理說就應該暫時結案了,任平被列入追討名單全國通緝,馮樹懷也在案發後一年左右的時間被執行,可瑞縣公安機關卻沒辦法消停下來,因為任平消失的太詭異了。


    方隊說到這裏,站起來又倒了一杯水。我問他:“方隊,這任平消失了,您讓我盯著苗若文幹嘛?”


    方隊歎了口氣,說:“案發之後,警方一直在追蹤任平的下落,案發到現在兩年多了,可這人消失的太徹底,兩年時間他的身份證、銀行卡以及所有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使用。我們懷疑這人已經死了,但卻找不到任何證據。”


    “那這跟苗若文有什麽關係?”


    方隊看了看我,接著跟我講下麵的事。


    苗若文在任平消失不久之後,就關掉了自己的建材商店,並且深居簡出,把生意都搬到了網上。除了平日裏去倉庫給外地發發貨之外,很少出自己的家門。再後來他一直吵著跟自己的老婆離婚,但他老婆雖然出軌在先不占理,但哪兒能讓苗若文把自己掃地出門?於是在一次苗若文酒後的“例行吵架”過程中,由於說了幾句過激的話,被苗若文拿出菜刀砍了兩刀。他老婆馬上就報了案,警察也很快就將其抓獲。


    這案子也是擺在明麵上的,過程簡單,結果清晰,按理說有個十來天就可以移送檢察院。但在給他老婆做筆錄的過程中,他老婆忽然一口咬死說苗若文殺過人,任平一直消失就是苗若文殺了的。但警察問她有什麽證據,她卻又支支吾吾說不上來,隻是細數苗若文日常裏的奇怪行為,還說他一直就念叨著要殺了任平。警察一聽馬上就精神起來,到處尋找線索,並且接連地審訊苗若文,但苗若文根本就不承認自己殺人,還說不能因為一個娘們的三兩句話就定了自己的罪。警察也開始頭疼,他們去苗若文相關的所有地方去查找證據,都沒能找到相關的作案證據,於是隻好把案子壓下來,一次又一次的推遲移送檢察院的時間。


    “那您找我是……”我看著方隊。


    “這苗若文平時嘴巴靈巧,能聊,你就多跟他聊聊,說不定還能找出點什麽線索。”


    “方隊……”我為難地看著他“政府都沒能把他嘴撬開,您說我……”


    方隊喝了口水,從嘴角拿下一片茶葉:“我也沒非得讓你破了案,你看看有什麽線索,就多跟我聊聊,一旦聊出點什麽來呢?你回去跟臧老四也說一下這事兒,真要是立了功,你是沒辦法減刑了,都到了頭了,可臧老四算是重大立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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