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搖了搖頭,“那個畜生回來的很突然,再說他那麽大歲數了,你外婆跟你父母一起生活,一直名聲很好,就算他過來投奔,大家也沒有多想,都那麽大歲數的人了能有什麽……”


    老人家歎了口氣:“誰能想到還有後麵的事情……”


    劉笑笑沒出聲,看來老人家知道的線索也不多,她剛要站起來的時候,倒是那個老人忽然想到什麽,對劉笑笑說道:“你家的東西我怕被人偷了,有些值錢的我都給你收著呢,沒想到這麽一等就等了那麽久……”


    老人家擦了擦眼淚,“我本來說再等幾年,趁著我還知道事,就讓孩子們埋在你家的墳裏,如今你回來了,你跟我過去取去……”


    劉笑笑知道這都是老人的一片心,財物倒未必有多貴重,隻是老人為自己看管了這麽多年,她於情於理都要過去的,劉笑笑也便攙扶著老人,對小丁說:“我過去看看。”


    小丁明白的點了點頭,隨後覺著照明燈,為她們照明,一路隨著她們往村裏走。


    這幾年村裏條件也好了,很多條件好的人家都把房子往靠近公路的地方蓋,為的就是出入方便,這個老人的房子更是離得公路近,劉笑笑跟著過去的時候,還看到門口掛了個修車的招牌。


    老人家對劉笑笑說:“我大兒子,就是你外婆救的那個小子,現在幫人修車……”


    劉笑笑卻是意外了下,這個村子很偏僻的了,在這裏修車隻怕一個月也不容易遇到一輛吧,她也便說道:“這有生意嗎?我看這條路挺冷清的。”


    “有……”老人家拉著劉笑笑往裏一邊走一邊說:“雖然路上沒什麽打車,可是村裏電動車壞了都是我兒子修,我大小子還修拖拉機呢,他什麽都能幹,這都是沾你姥姥的光,哎……”


    說起以前的事情,老人家神情又暗淡了些。


    劉笑笑也是心裏沉甸甸的,老人家環境不錯,如今蓋了二層樓,子女為了老人出行方便,讓老人住的一樓,臥室不是很大,可是裏麵收拾的很幹淨。


    老人進到房內,直接打開抽屜,從裏麵找出一個木盒子。


    劉笑笑以為木盒子裏都是些首飾之類的,畢竟有價值的東西也就是這些了,沒想想到木盒打開後,讓劉笑笑有些意外,裏麵除了幾個金戒指金項鏈外,還有幾個很普通的貝殼。


    老人家挨個的看著,就好像看到什麽奇珍異寶似得,用手輕輕摩挲著,在那輕輕說著:“這個東西,你姥姥可寶貝了,當初你家出事,村裏有不學好的人趁著亂糟糟的還想進到你家去偷東西,真是喪良心,幸虧你外婆機靈,會藏東西,這些東西她都是縫在枕頭裏的,這才沒被人拿走……”


    老人說著,一臉鄭重的把盒子遞給劉笑笑。


    劉笑笑忙接了過去,老人家歎了口氣:“你家的房子還在呢,村裏的東西雖然不值錢,可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回頭我給你找村長。”


    劉笑笑搖了搖頭,很親切的叫著老人:“奶奶那些事情我來就好了,你上歲數了,在家好好休息,這麽多年您一直照顧我家,我已經很感激了。”


    老人歎了口氣:“當年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受了你家的恩惠,好多人都知道你家,不過十幾年過去了,好多人都老了,動不了了……”


    劉笑笑卻是想到什麽,忙問老人:“咱們這個地方是不是有個習俗,習慣用貝殼裝飾門口,我外婆又這麽把貝殼當寶貝的藏著……”


    劉笑笑總覺著小翠他們家解釋的辟邪的說話,不是很準確。


    老人家的確是知道的多一些,畢竟歲數在那擺著的:“說是辟邪,其實也是老輩子的講究,我是聽著長輩那麽告訴我的,那說起來可遠了,好像是多少多少年前,打仗打的可厲害了,有些人為了活命就往山裏跑,就是現在咱們村還是偏的厲害,輕易來不了個外人,山路歪歪扭扭的,以前沒路的時候,想出山得繞好幾天呢……可那時候不一樣,逃難的人就指望著外麵的人進不來找不到呢,不過那日子也是苦,然後大家夥沒法,一開始也沒個遮雨擋風的地方,最後就住到那個山洞裏了……”


    劉笑笑一聽到那個山洞,她立刻精神起來,追問道:“然後呢,他們在山洞裏發現了什麽?”


    “他們就發現了那山洞裏有好多的貝殼,也不知道是誰弄的,那時候的人迷信,就以為這個東西可以辟邪呢,等後來在外麵蓋了房子,就有人悄悄的把洞穴內的貝殼挖出來埋在門口,或者是放在牆上……再說那東西也怪好看的,咱們這邊也沒見過……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就當個講究傳下來了……”


    劉笑笑沉默的聽著,她仔細想了想,想到之前嶽成洲跟她說的一件事,“那我家人當年有沒有幫人紋身過?”


    劉笑笑怕老人家不明白她的意思,還用手在後背比劃了下:“在很早的時候,附近有挖礦的,怕人死後不知道是誰,就在後背留個記號,我以前聽人說起過,說附近村裏有那麽一戶隻傳女不傳男的人家,是專門做那個的,不會就是我們家嗎?”


    老人家想了想才說:“是你們家,不過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不過也不光是挖礦,那時候跟現在不一樣,現在要是不舒服了,趕緊找個車往縣城開,再難走也能到,老輩子要想從山裏出去,那可費勁了,人要是得了什麽病,抬到半路就得死了,所以遇到個頭疼腦熱,傷了手腳的都是找你們家,你們家也不是什麽郎中啊,我年輕的時候偷偷問過你姥姥,我說‘你家真能看鬼神啊?’你姥姥笑著跟我說‘你還真信啊,那就是給人個安慰。’”


    想起以前的事情,老人家的表情都變了,眼神表情都柔和了很多:“可我不懂啊,我就說‘你家能給什麽安慰’,你姥姥不肯告訴我,隻讓我猜,我猜了好多她都說不對,最後她才說‘反正不是鬼鬼神神的,就是讓人心裏舒服的東西。’她還讓我保密不要說出去……”


    老人家大概是想起了什麽,歎了口氣說:“你們巫家人多好啊……那時候村裏人生病了都找你們家,你姥姥怕看不好病,還跑到城裏去學過一陣,到你媽的時候,你姥姥就讓你媽上了衛校,你媽學完了想留在縣城當護士,還是你姥姥硬叫回來的……村裏人後來吃藥打針都是你媽幫著……”


    劉笑笑沉默的聽著,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注定,還是自己從小耳濡目染,雖然沒有具體的記憶,但是那種想要治病救人的心卻是被繼承了下來,她從很小的時候就想當醫生,尤其是自己小學時的夥伴生病去世後,她就一直想做個厲害的醫生。


    聽著老人家說了好一會兒,劉笑笑擔心老人家累到,看了看時間,她忙跟老人告辭準備走啊,老人很舍不得她,好幾次挽留劉笑笑,劉笑笑都婉拒了,往外走的時候,劉笑笑一直沒有出聲。


    一直跟著她的小丁知道她心裏難過,在旁邊說道:“晚上怎麽辦?小翠家就在不遠的地方,咱們要不要過去?”


    劉笑笑搖了搖頭,小翠家說是不遠,可山路難走,彎彎曲曲的,真開車過去也要半個小時了,又是摸黑的走,之前老奶奶挽留她住,她也不好打擾人家。


    這個時候劉笑笑想了下,扭頭問小丁:“既然回來了,要不要跟我在家裏住一晚?”


    小丁意外了下,那個房子按民間說法已經是凶宅了,劉笑笑又有那樣的經曆,正常的話,她要住進去是不合適的,小丁擔憂的看著她:“要不我開車到你到附近的縣城找旅店吧,總有合適的住處。”


    劉笑笑搖了搖頭,“我想住進去,自從到了那個地方,我大腦一片空白,那個地方讓人很不愉快,很壓抑,很痛苦,我知道我住進去一定不會舒服,可我還是要試著住在裏麵……”


    她很輕的說著:“十多年了……就算我再小,那時候也有幾歲了,一些模糊的印象應該是有的,我想逼一逼自己,讓自己能想起什麽。”


    小丁不讚同的:“那也別這樣逼自己。”


    說完小丁拉著劉笑笑的手,堅持著:“既然你不想打擾那些人,那我直接開車送你去縣城。”


    劉笑笑無奈被小丁硬拉到車裏,從村裏到縣城距離很遠,幸好車子開了沒多會兒就到了土路上,等路一好走,車速也跟著快了起來,路上也沒有什麽車。


    整個路麵都是幹幹淨淨的,兩邊時不時的會有農田,劉笑笑扭頭看著,她思緒萬千,腦子裏不斷的想著老人家對她說的那些話。


    過了好久劉笑笑才說:“沒想到當時無意間發生的案子,最終會用這樣方式呈現在我麵前……也許冥冥中真的有什麽……”


    “你是學醫的,怎麽會相信這些?”小丁試圖勸解她:“用科學的方法去推導的話,其實不難理解,除了反社會人格那些,大部分人的犯罪都是為了某種目的,為情為錢一時氣憤,無論是為了什麽,都會有一個很明顯的目的,就目前的線索分析,這個王家福很大可能是看上了你們巫家的一種藥,這種藥應該很特別,而且存量不多,在爭奪的過程中,王家福殘忍的殺害了你的家人。”


    劉笑笑順著小丁的思路往下推斷著:“之後他畏罪潛逃,大家都以為他一定跑到了附近的縣城城市,卻沒想到他反其道而行,竟然潛伏進了山洞內,讓大家完全找不到他……可是不對,如果隻是他帶我去的話,他怎麽在裏麵生活,而且你跟我都調查過洞穴的情況,裏麵的東西很多,還有照明的線路,說明當年真的有人在裏麵做了很多的工程。”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歲數跟你外婆一邊大,他這些年在外麵肯定有自己的家人親屬,就算這些都沒有,也總要有幾個狐朋狗友吧,估計是他早有準備,所以在犯案後迅速跑到山洞內潛伏,他的同夥則小心翼翼的往裏麵運送東西,那個洞穴村民輕易不會過去,他們在裏麵不管做什麽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劉笑笑倒是想起了什麽,不明白的問道:“可是貝殼呢,不管是我外婆留下的貝殼,還是洞穴內的貝殼又是怎麽回事?”


    劉笑笑摸著懷裏的盒子,皺著眉頭的說:“還有我爸爸研究的那些……”


    小丁也迷惑了起來,兩個人都沉默著,劉笑笑煩躁的打開車窗,外麵的風一下刮了進來,劉笑笑的頭發被吹亂了一些,劉笑笑忙伸手順了順頭發。


    在她順頭發的時候,劉笑笑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的車後跟上來一輛大卡車。


    劉笑笑起初以為這是一輛過路的卡車呢,她也在意,她正要扭頭對小丁說什麽的時候,就見身後的卡車忽然加速向他們衝了過來。


    等劉笑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卡車已經衝到他們車後了,幾乎是瞬間的,他們的車尾便被對方撞到了,小丁比劉笑笑反應快一點,隻是加速也來不及了,那卡車的速度極快,完全就是衝著把他們的車撞散撞壞為目的的,更何況那卡車的噸位也大,隨著慣性的衝過來……


    小丁他們的車在馬路上打滑,整個車身都翻轉了一下,隨後跟被頂起來似得,瞬時就被撞飛了出去,整個車身跟著翻滾了兩下,才重重的落到地上……


    車子整個變形了……


    劉笑笑天旋地轉的,要不是身上係著安全帶,她鬧不好已經飛出去了,小丁的情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小丁被撞到額頭了,前擋風玻璃整個碎了,小丁的頭蹭到了碎片,血流的一臉都是……


    安全氣囊也在瞬間打開……


    劉笑笑暈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掙紮著要打開車門,看到小丁滿臉是血的樣子,她艱難的推了推小丁,小丁應該是昏迷了,她推了兩下小丁都沒有動。


    劉笑笑聞到了濃濃的汽油味,她知道要不好,這是車子漏油了,很危險,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


    她不知道為什麽撞人的卡車司機沒有過來幫著他們,她艱難的打開安全帶,每動作一下就覺著身體很疼,疼的地方太多了,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裏受了傷。


    劉笑笑打開自己的安全帶後,就準備彎腰去開小丁的,就在她試圖打開小丁的安全帶時,她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知道怎麽的她就緊張了下。


    她想起卡車撞向他們時的表現,她不由的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完全顧不上自己的身上的疼痛,她很快的打開小丁身上的安全帶,隨後她用力的推著小丁,嘴裏喊著:“起來,小丁,你快起來!這裏很危險……”


    顧不上小丁醒沒醒了,劉笑笑直接用力一推就把小丁從車裏推了出去,車子翻倒的地方正好在路邊的草叢內,這個地方野草很多,周圍又沒有什麽路燈,所以黑漆漆的劉笑笑什麽都看不清楚,為了節省力氣,她索性往後倒著出了車子,隨後她咬牙往小丁那爬了兩下,隻是還沒過去呢,劉笑笑忽然覺著脖子後一涼,一個微微發顫的聲音說著:“別動……”


    劉笑笑身體就是一頓,她隱隱覺著這個聲音很熟悉,她慢慢的回過頭去確認,在微弱的燈光下,劉笑笑終於看清楚了來人。


    此時用匕首頂著她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跟小丁一直在尋找的孟然!


    劉笑笑瞪大了眼睛,倒是孟然的手在微微的發顫,他嘴裏嘟囔的說著:“你別怪我,都怪你不該在這……我不是想要殺你的……我沒有辦法……你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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