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心湄離開醫院後沒直接回家,知道自己回家後,歐陽奕下班很快也會回來,到時候兩人就會碰麵了。


    但是能去哪裏,她想了想卻不知道能去哪裏。


    章心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的,有一家三口,有夫妻二人,還有媽媽接孩子回家。


    曾經她也有一個家,可是有一天卻什麽都沒了。


    沒有能回家的地方,章心湄漫無目的走在路上,忽然有一輛紅色跑車停在路邊,就在她的右手邊。


    跑車打開車窗,露出韓梅梅的臉來,她對章心湄打招呼說:“上車。”


    章心湄搖頭:“我暫時不回家,就不麻煩師姐了。”


    “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回家去,到我店裏坐坐?”韓梅梅指著前麵的紅綠燈,又說:“快上車,紅燈快轉綠燈了。”


    推脫不了,章心湄還是坐上了副駕駛座。


    她剛上車,紅燈就轉綠燈了,韓梅梅說:“不想回家,也不想去我的店裏,不如跟我去一個地方?”


    “師姐,去哪裏?”章心湄有點驚訝,韓梅梅對她眨眨眼。


    “秘密,等會你不就知道了?”


    韓梅梅見她神色局促,笑了:“留點驚喜,才有意思。”


    章心湄無奈地笑笑,直到跑車停在一條街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下車才發現這裏是s市的酒吧街,不由一愣。


    韓梅梅熟門熟路把車鑰匙丟給車童,問她:“來過這裏嗎?”


    “沒,沒來過。”


    見章心湄搖頭,韓梅梅愣了:“沒來過,一次都沒有嗎?這裏離大學很近,大學四年你居然都沒過來見識過?”


    章心湄解釋說:“我轉了專業,要從頭學起,時間不夠,很少出學校的。”


    一個不熟悉的專業從頭開始學起,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幾乎都泡在圖書館裏,每天就是宿舍-飯堂-圖書館三點一線了。


    “真是個乖寶寶,也好,今天姐就帶你見識一下。”


    韓梅梅拽著她的胳膊就直接往裏走,剛進去,裏麵燈光昏暗,隻有上麵的射燈在閃動,舞池裏很多人在扭動的身影,卻看不清麵孔。


    有人過來的時候看見韓梅梅,笑著打招呼,又看向她身邊的章心湄:“真難得,你帶朋友來了?”


    “是個很乖的小妹妹,帶她來見識一下。”韓梅梅接過對方遞來的高腳杯,低頭喝了一口,跟章心湄介紹說:“這是酒吧老板,我們認識好幾年了。”


    酒吧老板是個跟韓梅梅年紀差不多的女生,笑著對章心湄點頭:“今晚玩得開心點,這世上沒什麽好煩惱的,如果一杯酒不能解愁,那就兩杯。”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貼身連衣裙,勾勒出曼妙的玲瓏身材,皮膚很白,應該是常年很少白天出去曬太陽。


    臉上的妝容精致,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來,如果不是韓梅梅介紹,章心湄一點都看不出麵前這個漂亮的女人會是酒吧老板。


    酒吧老板對旁邊招了下手,接過侍應生送來的高腳杯,遞了一杯給章心湄。


    章心湄的酒量不好,不過對方親自遞過來的,她也不好拒絕,隻好接了過來,低頭抿了一口才發現是香檳。


    “喝著不烈,後勁挺厲害的,喝個一兩杯還好。今晚是來放鬆的,別像那邊的,好像是來拚命的。”酒吧老板往裏麵一指,最角落的卡座上有三個年輕女生,桌上倒下了十幾個酒瓶,腳邊還有一個小箱子,應該也有十瓶。


    果然不是來品酒,而是來拚命灌酒的。


    章心湄皺眉,這幾個女生看著隻有十八九歲,喝那麽多酒下去等會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出去會不會危險,被什麽人尾隨欺負就不好了。


    見她滿臉擔憂看向角落,酒吧老板樂不可支,對韓梅梅說:“果然是個乖孩子,還有閑心擔心陌生人。放心吧,在我的酒吧裏,不會有人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別看這些侍應生一個個臉長得不錯,身材也好得很,一個打三個絕對沒問題。我招聘的時候就有這個條件,不能打的就不用,連兼職的侍應生裏也有一個是散打季軍,兩個跆拳道黑帶的。”


    聞言,章心湄沉默了。


    這哪裏是酒吧,簡直跟黑社會沒兩樣了,招來的侍應生居然要能打?


    要是真有什麽不長眼的,這些侍應生把人打了,酒吧老板難道要賠錢嗎?


    有人遠遠對酒吧老板揮手,看來也是個熟客。


    酒吧老板跟章心湄點點頭算是道別,轉身就端著高腳杯去那邊跟熟客聊了起來。


    韓梅梅在一旁解釋說:“別看她年紀不大,這條酒吧街的店鋪大部分都是她一個人的。隻是一時興起就開了這家酒吧,認識一些誌同道合的人。這條酒吧街沒誰會得罪她,從她店裏出去的客人都不會有什麽事。”


    言下之意,讓章心湄別瞎操心那幾個灌酒的小女生了。


    章心湄臉頰一紅,跟著韓梅梅去了吧台的角落坐下,韓梅梅跟酒保打了招呼:“要一杯天使之淚。”


    酒保很快把一杯酒送了過來,酒水是透明的冰藍色,章心湄端起來放在燈光下看過去,就像是海底世界一樣,非常漂亮的藍。


    她喝了一口,酒水的口感很清爽,如果不說是酒,就像是果汁一樣的感覺。


    韓梅梅一手托著下巴,接過酒保遞來的威士忌:“怎麽,你又跟歐陽吵架了?”


    “沒有,我們沒吵架,我就是心情有點不好,又怕在歐陽麵前表現出來,讓他擔心了。”


    章心湄搖頭,把“天使之淚”喝掉了,酒保很快又送了一杯過來。


    韓梅梅嗤笑一聲:“你心情不好,他擔心不是應該的?你們是最親近的人,難道你連最真實的情緒都不敢在歐陽麵前表現出來,那算什麽情侶,就跟普通陌生人沒什麽區別,客客氣氣的。”


    她說著,一口喝了半杯威士忌,示意酒保加酒:“按我說,你們兩人本來就不適合。都是特別敏感的人,在一起特別累,你不覺得嗎?”


    “會累嗎?我不覺得是這樣。”章心湄又喝完一杯,讓酒保不要再送酒來,酒保還是笑著送了新的一杯,她隻好又收下了:“互相擔心,互相關心,不是應該的?”


    “你們這麽小心翼翼的,怎麽可能不累,我看著就心累。”


    聽韓梅梅這樣說,章心湄忍不住問:“秦警官最近還去店裏找師姐嗎?”


    “嗯,他有時間就會跑過來。有時候能吃一頓飯,有時候吃一半電話就來了,他隻能道歉著趕緊回去。”


    章心湄一愣:“秦警官的工作是比較忙,這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他走的時候,師姐會覺得不高興嗎?”


    “不會,你不是說他這是工作需要,又不是急著找別的女人,我有什麽好不高興的?”韓梅梅笑笑,又說:“而且我們暫時最多算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他不急著往前走,我也不急著往後退,現在這個狀況挺好的。他有時間就過來找我,不用整天黏糊在一起,我挺喜歡的。”


    章心湄不是很理解這樣的相處方式,不過韓梅梅不介意秦凱這樣的工作強度,是不是表示兩人有希望在一起?


    她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問了。


    韓梅梅低頭盯著杯子裏還沒融化的冰塊,沉默一會才說:“校園網上提過很多關於我的事,你也該知道一點,我以前是有一個男友的。”


    章心湄點頭,這事她是知道的,當年韓梅梅會在大學附近開店,估計也是等著這個男友回來。


    隻可惜這麽多年了,韓梅梅卻始終沒等到對方。


    “師姐是打算一直等著他嗎?我很好奇,師姐喜歡的,是什麽樣的人。”


    韓梅梅輕輕說:“是個很博學的人,教會了我很多。脾氣十分好,相當包容我的任性,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也很安心。”


    章心湄看著她露出懷念的神色來,心裏就替秦凱覺得可惜。


    韓梅梅隻怕一直都忘記這個男友,秦凱想著應該很難抱得美人歸了。


    “但是他一直沒回來,師姐還打算繼續等下去嗎?”


    韓梅梅紅唇一勾:“我知道的,他不會回來了。”


    章心湄勸著說:“還是向前看,不要再回頭比較好,不然很難繼續走下去的。”


    “這算是作為心理醫生的建議嗎?”韓梅梅轉過頭,對她眨眨眼問。


    “不,這是作為師妹,也是朋友的建議。”章心湄舉起高腳杯,碰了碰她的酒杯說:“為了忘掉往事,幹杯!”


    韓梅梅笑了:“過去的事真的都能忘掉嗎?”


    “我不知道,”章心湄誠實地搖頭,想著自己可能丟失的記憶,卻是人為用催眠忘掉的,有些迷茫說:“可能不開心的事,就會想要徹底忘掉。”


    韓梅梅接話說:“可惜,記得最深的,總是這些不開心的事。”


    章心湄連著喝了三杯酒,感覺酒意有點上頭了,甩了甩腦袋說:“師姐說的對,你說人為什麽不能都選擇性遺忘?”


    “有些事想忘都忘不掉的,”韓梅梅感歎著,見她趴在吧台上一動不動的,歎氣說:“你的酒量也太少了,看來需要人把你帶回去。”


    她從章心湄的包包裏翻出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出了歐陽奕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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