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靜一嚇了一跳,連忙搖頭說:“不,警官,我沒賣孩子,是送給一個朋友了。她說有個親戚一直沒孩子,願意收養,我才把孩子給她的。”


    秦警官聽了,問她:“你朋友在哪裏,叫什麽,送去的人家又是哪裏叫什麽的?”


    胡靜一說:“那個朋友好久沒聯係了,我把孩子給她後,因為太難過,加上也要生活,就南下找工作。”


    她說了朋友的名字,又說了朋友當年的住處。


    張仲記下後就去查了,秦凱繼續問胡靜一,隻是她一問三不知,看來是不清楚孩子究竟是給送走還是賣掉的。


    “據我所知,路娜當年被送去那個縣城的人家,是給了幾千塊錢的。”


    胡靜一聽了,大吃一驚:“什麽,幾千塊,這……”


    將近二十年前,幾千塊不是一筆小數目。但是她朋友根本就沒提起過,顯然是把這筆錢私吞了。而且還留下胡靜一的個人信息,看來是怕有人查到她身上,是個心眼多的。


    胡靜一有點不可置信:“她怎麽能,她怎麽這樣……”


    秦凱看她的神色不像偽裝,應該真的不知道朋友把孩子給賣掉了:“你後來就沒去找過路娜嗎?”


    胡靜一黯然地搖頭:“我連養活自己都勉強,根本不可能養活孩子,也就不能把路娜接回來。既然是這樣,就沒必要去看孩子,免得自己傷心難過的。再說,孩子過得好,更沒必要我這個親生媽媽去打擾她原本就好好的生活。”


    隻是沒想到,她一直以為路娜被送走後會過上好日子,誰知道年紀輕輕的,居然就這麽沒了,叫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


    秦凱看著她問:“那麽,孩子的爸爸是誰?”


    胡靜一這次沉默得更久了:“是個外地年輕人,開車過來做地質考察的。想要在當地找個導遊,我當時正好想賺點錢補貼家用,就答應下來了。一來二去的,對他感覺不錯,就在一起了。”


    “隻是沒想到就一次,就有了孩子。那人後來回去了,說是學校給的考察時間差不多結束,過幾天就回來。”


    “可是我等啊等,等到肚子都要顯懷了,他還是沒回來。”


    胡靜一那時候就知道,那個男人不會再回來了,一個未婚女孩在家裏根本呆不下去,她隻好躲在鄰村一個朋友家裏偷偷生下孩子,把孩子送走後,就南下打工。


    “我聽說那個男人是南方的,一邊打工一邊也想要把人找到,想要問清楚他究竟有沒良心,就這麽拋下我再也不回來。”


    但是過了這麽多年,茫茫人海中她根本就找不到對方,隻能就這麽不了了之。


    秦凱想著,又是一個負心漢,玩弄別人的心,然後一走了之,留下胡靜一獨自一個人承受之後的代價。


    二十年前對一個未婚女孩來說實在太殘酷和坎坷了,看胡靜一滿臉滄桑,就知道她打工的日子並不好過。


    秦凱問:“那個男人叫什麽,你還記得嗎?”


    胡靜一搖頭:“他從來沒報過自己的大名,隻說讓我叫他阿啟。”


    看來是個相當謹慎的男人,又或者做這種事不是第一次了,早有準備,連名字都不打算說出來,胡靜一以後想要找到對方就更難了。


    “好了,情況我已經了解,具體的要等調查結束後才能清楚你究竟說的是不是真話。”秦凱從來不相信一麵之詞,怎麽也要等張仲調查之後再說。


    他揉了揉額角,對怎麽安頓胡靜一有點頭疼,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手肘碰到桌上的手機,差點摔在地上,被伸手敏捷的秦凱伸手接住。


    秦凱的指尖碰到了手機屏幕,打開了相冊,就聽見胡靜一忽然叫了一聲:“是他,阿啟!”


    他低頭看著相冊,是謝俊的照片,之前找人的時候下載手機裏麵的,有點不確定地問:“你說這人是阿啟?”


    胡靜一拿著手機仔細看了看又搖頭:“剛才第一眼看著很像,仔細看隻是五官有點相似,四五成相似吧。”


    容貌有相似,那個阿啟很可能是謝俊的親戚。


    秦凱不由想起阮金花那天留下別有深意的話,於是讓張景去調查謝俊的親戚裏是不是有一個叫阿啟的中年男人。


    胡靜一說:“阿啟比我大兩歲,今年應該是四十出頭。”


    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姓名裏有一個“啟”字,聽著似乎很好找,前提是這個阿啟說的是真名,而不是隨口說的假名字。


    胡靜一打聽了將近二十年都沒找到阿啟的消息,現在忽然有線索了,神色十分激動,表示願意留在局裏等張景的消息。


    她願意留下也好,反正秦凱也不可能讓胡靜一離開,到時候還到哪裏找人回來?


    讓人跟著胡靜一,局裏的人手也不夠,根本不可能分兩個人出去盯人。


    秦凱也沒想到隻是路娜一個女大學生跳樓自殺的事,居然牽扯出這麽多的意外來。


    如果他當初草草結案,這些事估計都會因為路娜的死而被塵封,再也不會有人知道,或者想要重新翻出來。


    秦凱交代局裏其他人看著胡靜一,自己則是開車去醫院找歐陽奕。


    歐陽奕看見他很驚訝:“秦警官怎麽過來了,已經結案了嗎?”


    “還沒有,”秦凱把胡靜一的事說了,歎了一口氣:“原本以為隻是個簡單的女大學生自殺的事故,沒想到牽扯出這麽多的事來了。我覺得再這樣下去,也應該來看一看心理醫生紓解一下。”


    畢竟做這個職業,負麵的事情總是知道得太多。


    比如胡靜一未婚生子,被男人拋棄,最後不得不把孩子送人。


    隻是她又可能被好有欺騙,孩子不是送人而是被賣掉,錢都落進好友一個人的口袋裏。


    還有阮金花因為親生媽媽背叛爸爸的事,對路娜搶走謝俊十分不滿,於是遷怒在路娜身上,對她百般折磨。


    各種各樣的,看得久了,聽得多了,人不是變得麻木,就是開始潛移默化變態起來。


    歐陽奕聽了,不由笑著搖頭:“負能量太多的時候,的確需要一個紓解的渠道,發泄的方法,才不會困在心裏,然後得了心病,這就是需要心理醫生的地方。不過都說家醜不意外揚,私密的事跟一個外人說,也是比較別扭的。所以這個行業在國內一直發展很慢,幾乎都是特別重得厲害的病症才可能送過來。不過秦警官不用擔心,意誌力堅強的人,沒那麽容易潛移默化就變態的,最多是不完全變態。”


    秦凱聽得好笑:“人類就是不完全變態,從猴子到人,隻把尾巴徹底變沒了,然後能直立行走,其他的變化並不大。”


    歐陽奕點頭:“看來秦警官的生物學得不錯。”


    秦凱眯起眼:“好說好說,歐陽醫生應該學的是人類解剖學吧?”


    歐陽奕笑笑:“當然,這門課我還是拿的a+。”


    兩人你來我往的,秦凱最後隻能甘拜下風:“所以我是不是該預約個時間,過來看看?”


    歐陽奕說:“可以給秦警官預約上主任的時間,看他什麽時間合適。”


    秦凱奇怪了:“我還不能預約你和章醫生的谘詢嗎?”


    “熟人谘詢效果會打折扣,最好能夠避免。”見他不解,歐陽奕解釋說:“熟人之間做谘詢,心理醫生就失去權威性了。就跟秦警官是警察,如果接的案子是熟人的,是不是就要避嫌,免得牽扯不清?”


    “歐陽醫生說得有道理,不過谘詢可能不用了。最近我再累,去看看梅梅就原地滿血了。”秦凱抓抓頭,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歐陽奕突然別糊了一臉狗糧,無奈地問:“秦警官跟師姐什麽時候讓我和小湄喝喜酒?”


    秦凱歎氣:“這事還早著呢,看我的工作不穩定,什麽時候能換個崗位就好了。”


    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他其實也在猶豫,是不是要韓梅梅嫁給自己,然後過上經常看不見丈夫,婚後隻有一個人的生活。


    “你不知道,我們局裏那麽多的人,也就那麽兩三個結婚了,還都是跟同行結婚的。都說跟我們這行結婚了,婚後就是寡婦生活了。”


    光是聽聽,很多女生就打退堂鼓。


    結婚後變成一個人,那還不如不結婚,單身不是更輕鬆嗎?


    畢竟丈夫總是不在家,婚後公婆有什麽事還得幫忙,生病了也得一個人去照顧,聽著就興黨苦了。


    歐陽奕點頭:“秦警官確實要想好了,不過你也不要自己猜來猜去,這事還要問問師姐的意思。她早就知道秦警官的情況,現在還跟你在一起,證明心裏可能有這個準備的,又或者並不在意。”


    “真的嗎?”秦凱自己也不能確定,韓梅梅是不是真能接受這樣的生活。


    畢竟韓梅梅現在自由舒服得很,有自己的一家餐廳,收入還不錯,長得又漂亮,喜歡她的人又多。


    秦凱想來想去都不明白韓梅梅怎麽會看上自己,或者是比較有英雄氣概?


    他摸摸鼻子,迫不及待想要跑去韓梅梅麵前問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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