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奕想到阮金花的鎮定,她在這次意外裏麵尤為沉著,情緒起伏也不大,秦凱隻是過去問幾句話,應該沒什麽問題,於是帶著秦凱去了心理中心。


    熊教授已經回來了,看見他正要打招呼,就看到了歐陽奕身後的秦凱:“這位是?”


    “是秦警官,因為路娜的事想要問阮金花幾句,我會在旁邊看著的。”雖然阮金花表現得很正常,歐陽奕還是不放心讓她單獨跟秦凱見麵,要是後來情緒有變化,他也能及時發現而中止這次的問話。


    有他這句話,熊教授就放心了:“她就在那邊,我讓莫宇帶你們去個空房間。”


    莫宇很快帶著阮金花回來了,叫上歐陽奕和秦凱去了走廊盡頭一間空著的谘詢室。


    秦凱跟莫宇道了謝,三人就進了去。


    阮金花有點疑惑,不過有歐陽奕在,她也跟著進去了。


    歐陽奕介紹說:“這是秦警官,他就是例行問話,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也沒什麽的。隻問幾句,你不用擔心。”


    阮金花聽了,還是有點緊張地問:“是關於路娜的嗎?”


    秦凱拿出剛才找到的情書來,現在這個年代手寫的情書實在太少了,可見對方有多用心:“我就想問問,這個寫信的人你認不認識。”


    阮金花如果說不知道,或者不清楚之類的也是正常,但是她的臉色瞬間變了。


    雖然她很快就低下頭,但是那一瞬間的憤怒和恨意,秦凱和歐陽奕都親眼捕捉到了。


    看來寫信的人阮金花不但認識,還很清楚是誰。


    阮金花紅著眼圈重新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問:“這情書是誰寫的,跟路娜的事有什麽關係嗎?”


    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秦凱有點手足無措:“因為這封情書是貼在你睡的床板底下的,我隻好來問問你。如果唐突了,我隻能先說抱歉。”


    “我的床板底下?”阮金花臉色又白了,這次是害怕的:“不是我貼的,這封信應該一直都在路娜手裏。”


    在路娜手裏的情書,怎麽忽然跑到她的床板底下。


    究竟貼了有多久,自己一無所知,阮金花就覺得十分害怕了,沉默一會就告訴秦凱:“這個叫俊的,是我剛上大學交的第一個男朋友。他來我宿舍修電腦,然後就看上了路娜,還寫了情書給她,然後要跟我分手……”


    秦凱一愣,沒想到是這麽狗血的事,頓時尷尬了:“這、這真沒想到,可以問一下他的全名是什麽,後來跟路娜在一起了嗎?”


    阮金花搖頭:“沒有,路娜拒絕他了。他叫謝俊,是藝術學院舞蹈係的。”


    知道院係和人名,要找這個謝俊就簡單了。


    秦凱知道這事後,就明白有多尷尬,沒再繼續問下去。


    歐陽奕卻突然開口問:“你們三個為什麽都覺得路娜是自殺,而不是失足摔下樓去的?”


    阮金花一愣:“因為宿舍陽台的圍欄比較高,路娜的個子矮,除非是故意的,不然很難摔下去的吧?”


    “你說得也對,”歐陽奕想到陽台的高度,確實如果不是鐵了心要翻過去跳下,很難失足摔下去的。


    秦凱又說:“對了,你們宿舍亂糟糟的,昨晚就是這樣嗎?垃圾扔了滿地,我剛收拾了好一會兒。”


    阮金花茫然地搖頭:“沒有,我今天被接到這裏來之前,宿舍還好好的。雖然也不是幹淨到一點垃圾都沒,不過像秦警官剛才說的那樣,不太可能吧。”


    她忽然想到:“聽說厲笙在宿舍一直嘔吐,廁紙好像剛用完了,她應該是翻箱倒櫃找紙巾,所以才滿地垃圾沒收拾吧?”


    見兩人疑惑,阮金花又說:“宿舍有獨立廁所,總不能每個人自己買卷紙再帶進去,多麻煩啊。我們就每人交一筆錢,一起買卷紙之類的東西。”


    秦凱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每人交多少?”


    阮金花答:“第一次交的五十,想著能用很久了,都交到我這裏的,我還特地記賬了,在一個小本子上。”


    “你這個舍長還挺負責任的,這個方法挺不錯。”秦凱沒再問什麽,跟阮金花道謝後就出了心理中心。“歐陽醫生覺得她剛才說的都是實話嗎?”


    “看著沒什麽特別的問題,怎麽了?”歐陽奕聽了,奇怪地問。


    秦凱搖頭:“沒什麽,她開始看見情書的時候特別憤怒,立刻就低下頭。似乎不太喜歡表露出強烈又真實的情緒,後麵表現都很鎮定沉著。”


    看看阮金花說的,早上發生那麽大的事,她居然還記得宿舍廁所的卷紙用完了。


    這樣一點小事還記得一清二楚,讓秦凱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歐陽奕聳聳肩說:“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對舍友表白,她還能跟路娜住在同一個宿舍裏麵,不會覺得尷尬和難受嗎?”


    “歐陽醫生說得對,我剛才也覺得疑惑。按理說這種事一出,就算路娜是無辜的,兩人住在同一屋簷下也太尷尬了。”秦凱想到阮金花一睜開眼就要看見路娜,就可能想起男朋友背叛她的事來,還怎麽能繼續一起住下去?


    “也可能她覺得路娜是無辜的,男友花心而已,阮金花就沒放在心上,所以跟路娜繼續一起住了,誰知道呢。”


    這種大學生的戀愛遊戲,秦凱並沒有放在心上。大學談戀愛的,畢業的時候分開居多,十對起碼有九對都是這樣。


    在他看來,這就跟過家家一樣的戀愛。這個男友變心了,再換一個就是了。


    “我剛剛就想問的,又覺得這事太私隱了,也過去了,再提起來好像是在她的心口撒把鹽一樣。”所以秦凱沒問出口,“阮金花真不愧是表演係的,情緒收放自如,就連表情也是,以後說不準會是個相當優秀的女演員。”


    “可能吧,”歐陽奕也覺得阮金花太懂得隱藏自己的情緒,表現得有點不真實。


    如果是做朋友,他其實不怎麽喜歡這樣類型的人,因為遮掩慣了,到頭來連自己真實的情緒和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出來。


    秦凱想要問一下厲笙,歐陽奕就帶他去見蕭輔導員。


    蕭輔導員見歐陽奕又回來了,還帶來一個警察,問的是厲笙媽媽的電話,他爽快地給了。


    秦凱打電話問了厲笙,確定她在宿舍的時候確實因為一直嘔吐打算找紙巾,所以翻箱倒櫃的,把宿舍弄亂了。


    掛斷電話,秦凱跟蕭輔導員道了謝,就跟歐陽奕出來了:“厲笙好像早就知道會有人問她這件事,回答得相當有條有理。”


    歐陽奕驚訝:“有什麽不對嗎?”


    秦凱搖頭:“太不對了,厲笙剛才回答的話跟阮金花一模一樣,幾乎連一個字都沒換過,好像兩人互相對過口供一樣,真奇怪……”


    說完,他又苦笑:“可能是我想多了,職業病來著,忍不住懷疑。”


    “學校領導給局裏打了電話,想要盡快了結這個案子,免得給大學和學生造成不好的影響。要是沒發現什麽問題,這兩天應該就會結案了。”


    有路娜的遺書在,秦凱回去比對一下,如果字跡的確是路娜的,那麽這件事就能定性為自殺,能夠立刻結案了。


    歐陽奕看著他問:“秦警官看著好像不想那麽快結案?”


    秦凱笑笑:“隻要有一丁點的疑惑,我不弄清楚就糊裏糊塗結案,晚上都要難受得睡不著的。”


    歐陽奕感歎:“秦警官是個負責任的好警官。”


    “或許吧,有嚴重強迫症的處女座。”秦凱自嘲兩句,補充說:“這是張景有一次嘀咕的。”


    歐陽奕笑了:“嚴謹的處女座,的確很適合警官這個職業。”


    “也是,沒有這樣的強迫症,之前接手的案子也不會非要弄得清清楚楚,沒隨便冤枉一個人,也沒放過任何一個凶手。”


    秦凱說完就急著回局裏比對,歐陽奕打電話找章心湄一起回家的時候,卻被她拒絕了:“王威堅的情況不太好,教授的意思是我今晚留下來陪著她。”


    歐陽奕有點驚訝,又聽章心湄解釋說:“盧教授和黃教授去外地參加國家谘詢師的會議,這兩天趕不回來,心理中心其他都是男心理谘詢師,隻能讓我來幫忙了。”


    確實,王威堅是個女生,由章心湄陪夜是比較妥當。


    “要我回去給你帶替換的衣服嗎?”


    聽了歐陽奕的話,章心湄笑了:“不用,明天早上王威堅的父母就過來了,到時候會替換我,我就能回家去。”


    “那我明天帶早餐去醫院,你直接從學校去上班就行。”


    “好。”


    章心湄掛掉電話,就見身邊的熊教授對著她揶揄一笑:“是歐陽吧?他明早來接你上班?”


    “沒有,我自己過去就行,他會幫我帶早飯。”


    熊教授笑笑:“沒想到我帶的兩個學生居然在一起了,你們瞞得夠嚴實,我還是聽莫宇提起的。”


    章心湄有點尷尬,沒提起他們三年前曾經在一起的事,隻含糊地說:“也是緣分,都跟著教授學習。”


    “歐陽奕現在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了,需要的隻是積累資曆。你們好好的,我就等著喝你們兩個的喜酒了。”熊教授樂嗬嗬地笑了笑,又指著裏麵說:“王威堅的應激反應比較厲害,校醫這邊晚上除了前台,還會留一個女醫生值班,有什麽事你可以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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