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唐老師跟尤彤彤之間的事,許妙的心情很微妙,神色看著悶悶不樂。


    章心湄留下陪著他,見許妙想心情不好,不由問:“怎麽了,唐老師的事讓你這麽震驚的?”


    “也不是,因為哥哥總是喜歡湊到尤彤彤身邊去。雖然臉上一副冷淡的樣子,可是目光一直追著尤彤彤的身影。”許妙抿著唇,又說:“我看出哥哥對尤彤彤不一樣的,不過哥哥好像自己沒發覺。”


    現在得知尤彤彤不喜歡許笑就算了,喜歡的居然不是同齡人,而是班主任唐老師,他就忍不住心情低落:“其實表白被拒絕,她也沒必要自殺的……”


    尤彤彤未必是自殺的,但是這句話章心湄在嘴邊溜了一圈並沒有說出來:“這件事原本不想告訴你的,畢竟是尤彤彤的私事,沒想到唐老師卻自己說出來了。”


    “是啊,看樣子哥哥也是知道的,難怪哥哥那天回來的時候表情那麽奇怪。我還以為在遊戲機室裏遇到什麽不高興的事了,如果那時候多問一句就好了。”許妙懊惱地伸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恨不得把那天的自己敲醒。


    “哪裏有那麽多如果,如果那天許笑也跟著去,或者還能救下尤彤彤。許笑很可能就是這樣想,才會內疚地昏睡不醒,不願意醒來麵對現實的。”章心湄歎了一口氣,她能理解許笑,畢竟一個十幾歲的小男生,看到心上人在自己麵前死去,死得還那麽壯烈,說心裏沒陰影是絕不可能的事。


    許妙耷拉著腦袋說:“唐老師看起來很難過,好像要哭出來了。”


    尤彤彤的死對許笑是打擊,對唐老師來說也是。


    他心裏有點同情唐老師了,班上兩個學生出事,一個昏睡不醒,一個自殺身亡,唐老師身上的壓力肯定不小。


    “你怎麽看出唐老師難過了?畢竟剛才唐老師一直低著頭,又用手捂著雙眼。”


    許笑有點奇怪章心湄剛才沒在,怎麽知道唐老師的樣子。


    但是他背對著唐老師,也不清楚唐老師究竟用的什麽姿勢,聽章心湄才說:“手捂著眼睛,肯定是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哭的樣子,我有時候難過,也會這樣子。未必真會哭出來,但是眼圈紅紅的,也不會被人看見。”


    許妙有點不好意思,耳根都紅了:“被人發現了,總是比較尷尬的。”


    更別提唐老師這麽一個大男人,要是在他麵前哭,會更加不好意思的。


    章心湄搖頭說:“手遮住眼睛,我們就看不見他的表情了。不是有句話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能夠從中看見一個人所有的情緒。唐老師把眼睛遮住,也把他真實的情緒遮掩住了。究竟是真的傷心,還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當時的表情,可能就隻有唐老師自己能知道。”


    許妙心思細膩又敏感,很容易就感覺到章心湄並不喜歡唐老師:“章醫生是不是對唐老師有什麽誤會?”


    章心湄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外露,被他察覺到了,連忙笑著說:“沒有,我隻是實話實說。你用手把大半張臉遮住,我也是看不出你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


    “也對,臉都看不見,的確看不出來。”許妙附和一聲,又說:“聽唐老師的意思,哥哥是不是因為尤彤彤的事責備過他?”


    “可是,老師和學生不能夠在一起的,更別說唐老師已經結婚了,聽說夫妻兩人的感情也挺好。”


    章心湄聽得有意思了:“你怎麽知道唐老師跟他夫人的感情很好,你親眼看見過?”


    許妙連忙擺手:“沒有親眼看見過,是聽別人說的,是誰呢?”


    他想了一會才說:“對,是哥哥告訴我的。”


    “許笑?”章心湄驚訝了,那麽許笑又是怎麽知道的?


    許妙回想了一下:“是,忘記是什麽時候,哥哥說在補習班遇到唐老師,晚上結束後,唐老師的妻子還開車過來接他回家的。連續幾天都過來,兩人有說有笑,手挽手特別親密。”


    唐老師去補習班代課的事,章心湄是聽說過的,隻是代課的時間不長。


    她讓許妙先休息,又叫陪護過來守著他,這才下樓去找秦凱。


    可惜秦凱已經先回去了,歐陽奕有點奇怪,章心湄複述了許妙的話:“我想打聽一下,唐老師之前去補習班代課有多久的。”


    歐陽奕立刻就明白了,索性直接打電話給秦凱。


    秦凱有補習班老師的電話,問了才回過來:“代課是三天,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歐陽奕解釋說:“代課才三天,唐老師的妻子就每天開車過來接他,補習班的地點跟唐老師的家不遠吧?”


    張仲調查過唐老師,對秦凱點頭:“開車十分鍾不到的路程。”


    “這麽近的距離,唐老師的妻子卻每天晚上都開車來接他。”


    秦凱打斷歐陽奕的話:“兩夫妻感情好,妻子每天過來接丈夫回家有什麽奇怪的?更何況兩人沒有孩子,黏糊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歐陽奕卻說:“雖然隻有這麽一點細節不能完全確定,不過能看出唐老師的妻子應該是占有欲和掌控欲特別厲害的一個人。”


    秦凱愣了:“你是說,她懷疑唐老師出軌,所以特地開車去接他?”


    想到張仲之前送來的資料,他也聯係起來了:“歐陽醫生這麽說,我記得資料上提及唐老師除了學校就是回家,最多去超市一趟,前後幾乎不會超過十五分鍾。鄰居親戚朋友都說他是模範丈夫,特別顧家。”


    現在看來不是顧家,而是可能唐老師的妻子不放心他。


    張景在一旁補充:“我私下查過唐老師的通話記錄,確實最多的是唐夫人的號碼。在她去世之前,每天至少有7-8個電話是打給唐老師的。”


    他剛開始並沒注意到,畢竟兩夫妻感情好,每天有說不完的話,打電話次數多也沒什麽。


    但是被歐陽奕這麽一說,張景才想起這事來了。


    “一般7-8通電話,最多的一次有15通。”張景哆嗦了一下,感覺電話一天到晚都在響,簡直跟催命符一樣也挺可怕的。


    就算感情再好,一天15個電話也太誇張了。


    張仲走過去一手用力拍了下張景的後腦勺,在他捂著腦袋懵著的時候瞪了一眼過去:“這麽重要的事怎麽現在才說?”


    “我不是才想起來,畢竟打電話也不是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張景摸著腦袋嘀咕,又被張仲瞪了一眼。


    “有關於唐老師的監控嗎?我可以看看?”歐陽奕提出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不過監控錄像是不能帶出局裏的,隻能請他過來。


    歐陽奕把下午一個第一次到醫院的來訪者推給主任,然後帶著章心湄到局裏的監控錄像房間。


    “這裏麵是最近截錄下來關於唐老師的身影,不過都比較模糊,時間都不長,就一兩秒。”張仲指著屏幕上的身影,又說:“我們把所有錄像都拚在一起了,歐陽醫生可以慢慢看。”


    上麵是從各個交通監控上截錄下來的,角度比較高,也根本看不清太多的細節。


    不過對歐陽奕來說,能夠看到唐老師的身體動作,這就足夠了。


    他打開視頻,目不轉睛跟章心湄看了一遍後問:“有看出什麽來嗎?”


    “唐老師走路的動作完全一樣,就像規範化一樣。”章心湄皺眉,又說:“我注意到他走路的步伐,長短很相近。”


    “他就算一個人走在路上,雙手虛虛握成拳,應該是很緊張,容易焦慮的一個人。”


    歐陽奕補充幾句,身後的秦凱開口說:“唐老師看著是相當沉默的人,時常帶著微笑,做事有條有理,這是學校領導和同事對他的評價。他們都說從來沒見過唐老師發脾氣,不管學生搗蛋,還是跟同事意見有分歧,唐老師從來都沒生氣過,更別提是跟人急紅眼了。”


    這跟歐陽奕的評價是背道而馳的,所有人都這麽認為,就隻有歐陽奕有不同的意見。


    “可以再看一遍,”歐陽奕把所有的監控錄像又看了一遍,在一個鏡頭前停下來:“秦警官看這裏,唐老師走路的時候手是握成拳的。”


    秦警官反駁說:“就算握成拳也不代表什麽,隻能說走路的姿勢跟別人不一樣?就好像有人走路喜歡腳尖向上,有人是向前一樣。”


    章心湄又開始監控錄像,在一個地方停下,指著屏幕說:“秦警官看這裏,唐老師過斑馬線後,這裏有個路人亂扔煙頭。”


    秦警官湊上前看,把錄像前後看了幾秒,發現路人隨地扔煙頭的時候,旁邊的唐老師露出厭惡的表情:“這也很正常,唐老師如果有道德心,就不喜歡有人隨地扔煙頭垃圾,覺得討厭也是應該的。”


    章心湄搖頭,指著屏幕說:“秦警官留意一下唐老師的身體動作,後背微微弓著,右手握成拳抬到了差不多胸口這個位置。”


    秦凱看了,終於正色起來。


    弓背和把手握拳抬起,這是準備攻擊的姿勢。


    而且路人的身高比唐老師要矮很多,如果他的手在這個高度揮出去的拳頭,打中的就是對方的太陽穴,那人不死也得重傷。


    不過他很快就搖頭了,畢竟人生氣的時候哪裏會考慮拳頭的高度,放在胸口的位置也是順手,不能說明什麽。


    “老大,唐老師手裏有一支鋼筆。”張仲眼尖,監控錄像太模糊,他剛才仔細辨認,覺得唐老師手裏拿著東西。


    但是東西一半還在上衣口袋裏,唐老師正要拿出來,好一會才辨認出是鋼筆。


    “唐老師右手拿出鋼筆,左手在抬起,是不是想打開鋼筆的蓋子?”歐陽奕指著屏幕說,“這時候拿出手機拍下對方還情有可原,拿出鋼筆還打開,那麽就隻有想刺向那個丟煙頭的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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