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奕聽了,不由一愣,正想問許笑怎麽那麽肯定自己沒事。


    他再轉頭看過去的時候,許笑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秒睡的功夫挺厲害的,歐陽奕聳聳肩,知道今天的谘詢是要提前結束了。


    他打開大門的時候,許先生和許妙沒走遠,就在門外等著。


    看見歐陽奕開門,許先生無奈地問:“許笑睡著了吧?一般吃完飯差不多十分鍾就要睡了。”


    讓許妙進去陪著許笑,許先生送歐陽奕下樓:“讓醫生特地跑過來,許笑就醒個十分鍾,能問出什麽來嗎?”


    “隻大概了解幾句,許笑就睡著了。”


    聽了歐陽奕的話,許先生臉上也沒見多少失望,而是理所當然的表情。


    看來他也明白,許笑醒來就那麽點時間,歐陽奕又不會讀心術,根本不可能問出什麽來。


    “不過可以肯定許笑不是睡美人綜合征,”之前歐陽奕跟許先生解釋過這個病,許先生很擔心,這才會特地讓歐陽奕上門來趁著許笑醒來的時候看看。


    “不是就好,這臭小子一睡不醒已經夠嚇人了,要是再來個睡美人病……”許先生歎了口氣,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欠許笑很多錢,不然這輩子怎麽要這麽操心?


    他堅持開車送歐陽奕回去,總不能讓人大老遠回來還要打車回家的。


    歐陽奕婉拒:“讓兩個孩子單獨在家也不好。”


    “沒事,醫生的住處離得不遠。許笑睡著了估計天塌了也不會醒,許妙是個乖孩子,這會兒不是看書就該是在寫作業的。”許先生二話不說,帶著他就往停車場走去。


    許先生話到到這個份上,歐陽奕就不好拒絕了。


    剛進停車場,一個瘦削的男人迎麵走了過來。


    下巴胡子拉渣的,身上的襯衫也皺巴巴,不知道多久沒燙過,整個人有些邋遢。


    許先生上前跟對方打招呼,那人笑著寒暄:“許笑爸爸,很久沒見了,許笑還好嗎?”


    “還是老樣子,整天睡覺,怎麽都叫不醒。”許先生歎氣,又跟歐陽奕介紹說:“這是許笑和許妙的班主任,姓唐。”


    “唐老師,你好。”歐陽奕跟他握手後,又介紹自己:“我姓歐陽,是許先生的朋友。聽說許笑病了,就過來看看他。”


    很多人不喜歡被誰知道去看心理醫生,更別提是請心理醫生上門來了,這樣的介紹稀疏平常,歐陽奕不止一次這麽說了。


    就算是在路上遇到以前在心理科見過的來訪者,他一般都會等對方主動打招呼。


    有的人已經跨過去了,不覺得看心理科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會笑著主動打招呼,歐陽奕也會笑著回應。


    有的人雖然跨過去了,但是心裏對這事有抵觸,看見他也當看不見,越過去就走了,歐陽奕也不在意。


    許先生隨口問:“唐老師這是從哪裏回來?”


    “剛從嶽父嶽母那裏回來,這幾天急著處理事情,沒心思打理自己,這副樣子被許笑爸爸看見真是失禮了。”唐老師苦笑著,很快就跟兩人道別上樓去了。


    “唐老師也是個可憐的,跟老婆上個月遇到車禍意外成了植物人,雖然當時搶救回來,做了幾次手術,上周還是沒挺過去。”許先生想著唐老師剛才那個樣子,應該是幫著嶽父嶽母處理妻子的後事,因為太傷心沒顧得上打理自己。


    “唐老師跟他老婆感情很好,聽說是大學同學,一直就沒紅過臉。突然就這樣意外去世了,對唐老師的打擊一定很大。”許先生感慨著世事無常,生命脆弱,又想到自家那個一睡就不醒的兒子,也是頭疼。


    歐陽奕看了眼唐老師遠去的背影問:“出了這麽大的事,唐老師還去學校上課嗎?”


    許先生點頭:“是啊,學校老師本來就不夠,唐老師又是班主任,臨時找不到老師來代替他,隻能繼續去學校上課。好在隻帶兩個班,課不多,沒課的時候他就去醫院,兩邊來回跑,我看著唐老師光這個月起碼瘦了十多斤的。”


    歐陽奕因為職業的關係多問了幾句,很快上了許先生的車回到了公寓。


    “沒問出什麽來,不過許笑有點奇怪。”他上樓去見章心湄,把跟許笑的對話重複了一遍。


    章心湄聽了也讚同說:“確實古怪,許笑怎麽就這麽肯定自己沒事?他很清楚這個病是怎麽來的。”


    “對,我也是這麽認為。他好像在逃避什麽,才會放任自己一直睡覺。那樣誰都不能多問什麽,他醒來的時間短,不想說什麽也沒時間被人逼問多少。”


    “很聰明的孩子,”章心湄眨眨眼,也是好奇:“那麽許笑究竟在逃避什麽事,這月的月考?再過不久之後的月考?害怕成績下滑而不能跟同樣成績優秀的雙胞胎弟弟繼續念同一間高中?”


    歐陽奕說:“我覺得都有可能,可惜許笑醒來的時間太短,我沒能問出多少事來。”


    看著許笑的架勢,也是不願意多說的。


    “既然他心知肚明,我看著應該不是什麽大事。”


    章心湄搖頭:“許笑這麽拖下去也不是什麽好事,逃避並不是解決事情最好的辦法。”


    “隻能下次多問幾句,讓許笑說出真相了。”歐陽奕摟著她的肩膀在沙發坐下,看著章心湄有點擔心:“你最近沒睡好?看著有點憔悴,無精打采的。”


    “睡得還好,就是總做夢。做的什麽夢,早上醒來又一點都不記得了。”章心湄搖搖頭,又說:“放心,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歐陽奕笑著建議:“要不今晚過來跟我一起睡?可能那就不會做夢了。”


    “好啊,”章心湄大大方方答應下來,“反正你的床夠大,兩人一起睡也寬裕。”


    “你說真的?”歐陽奕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答應下來。


    “怎麽,我答應了,你反而不高興的?剛才說的話都是逗我玩的吧?”章心湄瞪了他一眼,大有歐陽奕如果點頭就揍他一頓的架勢。


    “哪裏,我求之不得。”歐陽奕從衣櫃裏拿了一個枕頭出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睡裏邊?”


    章心湄穿著睡衣躺下,看向身邊並肩平躺的人笑了:“感覺好像回到大學的時候,我們一起去露營,就是這樣躺著看星星。”


    “可惜等了半晚沒看見一顆流星,凍得直哆嗦,那麽冷你卻睡著了,第二天就感冒發燒,隻好直接趕去醫院了。”想起以前的事,歐陽奕也不由好笑。


    好像兩人做過浪漫的事很多,好笑的事也更多,點點滴滴,就算已經過了幾年,這份記憶依舊沒有任何褪色。


    “轉眼間就這麽多年了,我記得,你也還記得。”章心湄側著身,手臂環住他的腰,小臉貼在歐陽奕的後背上,沒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


    “怎麽了,突然感慨起來的?”歐陽奕覺得奇怪,伸手拍了拍腰上屬於她的手臂。


    “沒什麽,有感而發吧。”章心湄抬頭,笑眯眯地親上他的唇。


    歐陽奕很快反客為主,兩人在被窩裏翻滾,直到章心湄累得睡著了才安靜下來。


    他摟著熟睡的章心湄,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閉上眼也很快睡著了。


    緊貼的體溫太熟悉,即使分開了三年,依舊讓人眷戀。


    章心湄難得一夜無夢,睡了個好覺,早上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


    被歐陽奕看見,他不由笑了:“不如你今天開始搬過來住,把隔壁租的房子退掉?”


    “說好租半年的,也不好讓房東姐姐難做。”章心湄搖頭,“等半年後,租期到了再說吧。”


    歐陽奕聽了,不由皺眉:“聽你的意思,好像我們半年後不分開,才考慮退掉房子跟我一起住?”


    “不是,你怎麽歪曲我的意思?隻是不想中途毀約,打算半年租期到了……”


    他沒繼續聽章心湄的解釋,站在她的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身,把人緊緊攬在懷裏:“你就是這個意思,我能聽出來。”


    章心湄歎氣,轉頭在歐陽奕臉頰上親了一口,也不管自己正刷牙,糊了他一臉的牙膏:“好歹等我刷完牙再說。”


    “不,我要你現在就說清楚,是不是對我沒信心,所以才會說要等半年。”


    她聽著糊弄不過去,隻好漱口後才說:“我們分開幾年再重新在一起,謹慎點沒錯,對吧?”


    歐陽奕把臉埋在章心湄的肩窩裏,悶悶地說:“我不喜歡聽你這樣說,很消極,很悲觀,好像我們兩個不能一直走下去一樣。”


    “明明現在消極悲觀的人是你……”章心湄伸手拍了下肩窩裏那顆腦袋,催促說:“快點洗漱,不然上班要來不及了!”


    歐陽奕在她肩窩裏磨蹭了一會才起身去洗漱,等他出來的時候章心湄已經穿戴整齊在廚房做早餐了。


    今天早上他們兩人都起晚了,章心湄也沒做複雜的,煎了荷包蛋,做了幾個簡單的三文治,加上一碗麥片,很快吃完就出門。


    出租車停在一個紅綠燈的時候,歐陽奕忽然看見對麵馬路的兩個人。


    一個是秦凱,一個卻是唐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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