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人的對話,諸葛玉感覺大腦嗡嗡作響,一邊是她深愛的何教授,另一邊是一個無辜的人。就在她糾結的時候,她的肩頭突然一沉,她猛地回頭,眼淚差點噴湧而出:“左星,餘田!”過了將近兩個多月,她又與左星幾人會麵。


    從前種種一時都湧上心頭,諸葛玉眼淚克製不住,餘田幫她擦了擦眼淚:“傻姑娘,哭什麽?”諸葛玉破涕為笑,又見兩人風塵仆仆,嘴角都生了胡渣,才道:“蕾蕾呢,還有那個叫洛雨的小姑娘呢?”兩人臉色頓變。


    諸葛玉不禁一愣,她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發生什麽事了,是蕾蕾她們出什麽事了嗎,快告訴我啊!”見兩人麵容扭曲,諸葛玉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她拽著左星的袖子,力氣很大,語氣裏麵多了幾分乞求的意味,餘田才開口。


    “那就要問問你的何教授了。”諸葛玉聽餘田語氣陰陽怪氣,諸葛玉感覺有人從頭頂往下潑了一桶冷水,左星道:“餘田,這跟小玉沒關係。”他心中也猛地抽痛。諸葛玉感覺眼前一黑,左星趕緊扶住了她,諸葛玉語氣虛弱:“是何教授做的?”


    兩人都沒有回答,將諸葛玉安置在角落之後,兩人已經走進了密室,何潤南正與龔宜春對峙,兩人突地就闖了進去,何潤南挑了挑眉頭,不過,這兩人的作用也不大,何潤南一邊觀察著左星幾人的動向,又看著龔宜春,兩人看到了龔宜春,也是一愣。


    何潤南停了下來,左星冷哼一聲:“林洛一,你殺了自己的學生,難道都不會有一絲愧疚的心裏嗎?”


    何潤南道:“你稱我為誰?”


    左星大怒:“林洛一,不要裝傻充愣。”


    何潤南卻笑了:“我的乖學生,你不是叫我林洛一嗎,我早就不是何潤南了,既然不是何潤南,自然也不是你的老師了。”想起以往的種種,何潤南眼中閃過一絲柔意,隻是很快就消失了。


    左星兩人都是慘白,諸葛玉親耳聽到,更是一陣心絞痛,她的淚珠子順著雙頰流了下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密室中那個侃侃而談的男人。


    盡管知道何潤南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們眼中那個何教授了,可是聽到何潤南的話,幾人的心都不禁地抽動了起來,何潤南卻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


    隻是一眼,左星兩人與龔宜春達成了共識,三人將何潤南團團圍住,左星兩人,何潤南沒有放在心上,主要是龔宜春可能會在中途搗亂,龔宜春雖然體力不行,但是手段老辣著。


    何潤南的刀很快,他的動作十分矯捷,就像是在暗中潛伏的獵豹,他心中那隻怪獸已經睜開了眼睛,它站起了身,伸展懶腰,它看到了對麵那個冰藍色的箱子,那個箱子裏麵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那隻怪獸不再慵懶,它知道那個裏麵有什麽東西在召喚著它,但是,有一些東西擋在麵前,它心下閃過一絲不悅,擋住它的人,都得死。


    何潤南朝龔宜春的方向猛地刺了過去,龔宜春靈活地貓著腰,躲過了何潤南的一擊,何潤南卻並不著急,他又變化著步法連續刺了幾刀。都被龔宜春躲了過去,何潤南笑了笑,龔宜春不過是垂死掙紮,而他有的是時間和體力跟他耗,過了將近十分鍾,何潤南終於抓住了空擋,他往龔宜春的心髒猛地刺下去。


    就在此時,何潤南感到一陣涼意襲來,他忽而改變了刀鋒的方向刺向左星,鮮血噴湧到何潤南的臉上,抬頭看過去,何潤南看到了左星那張抽搐的臉,左星似乎要說什麽,可是刀直接插在了胸口,左星不過幾秒鍾當場死亡,何潤南看到了左星眼中濃濃的恨意。


    不過,還不等所有的人反應的時候,餘田瘋了一樣衝了上來,看到左星死在了何潤南的手裏,餘田腦中的一根弦就像斷了希望,洛雨的話,洛雨的臉,還有洛雨死前的樣子,庒蕾的慘狀,還有左星……以往的種種一時湧上心頭,而所有的人,所有他愛著的人,和愛著他的人全部都死在了這個他們曾經這麽信任的人手中,他不明白,他也不想懂,其中所謂的理由,種種借口,他眼中浸滿殺意,何潤南不知為何心中莫名一動。


    當時,他看出了餘田對諸葛玉不同的引起,然後他去軟言勸說。


    洛雨,總會睜著漂亮的大眼睛,會說:何教授,你太酷了,我要和你合影。


    左星總會一臉搞怪的樣子,他莫名頭一陣疼,體內的那隻怪獸卻又動了起來,他沒有了退路,不論是對是錯,他都要走下去,看到了龔宜春蠢蠢欲動的樣子,何潤南不再手軟,他抽出匕首後,直接往餘田的胸膛刺入。


    “不要啊,何教授!”一個清脆的聲音想起,就像是從遙遠的海麵出來,在海麵驚起了駭浪,怪獸一驚,它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壓製了下去,等何潤南回過神後,他的匕首刺進了諸葛玉的胸口,鮮血流了下來,她擋在餘田的身前,餘田抱住往下慢慢倒去的諸葛玉,淚如泉湧:“小玉,小玉。”


    何潤南突地鬆手,心底驀地一慌,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將他給籠罩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後又看了看諸葛玉的胸膛,水花四濺,那個膚瑩潤白的女人,手捧一朵水仙花,唇邊泛著笑意,她黑發如同潑墨一般,貼著她半遮半掩的酥胸,她用清脆而又靈動的聲音說:“送你一朵水仙花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何潤南捂住頭,他猛地衝了過去,扯開餘田,餘田被推倒在地,不由吃痛一聲,何潤南抱著諸葛玉的身體。諸葛玉臉色慘白,何潤南將她從餘田的懷裏扯過來的時候,諸葛玉的血又噴湧而出,她此刻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我……我沒想這樣的……”何潤南顫抖著嗓音,他的眼角竟然出現一抹紅色。


    “我沒想殺你的……不不,我根本不想殺你的,你不能死,不能死……”何潤南滑落淚珠,竟已泣不成聲,他緊緊抱住諸葛玉的身體,就好像諸葛玉的生命不會流逝一樣。


    “何教授……別再繼續下去了。”諸葛玉用僅存的力氣摸上了何潤南的臉,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摸他的臉,她一直都好想何潤南能像這樣緊緊的抱住她,就像是情侶一樣,她甚至希望何潤南也能愛上她。


    可是,她知道,何潤南眼裏從來都沒有她,因為何潤南的目光總是朝前看的,永遠不會回頭,甚至為她回頭。


    “別再殺人了,蕾蕾她們已經回不來了,左星……他也死了,別再殺餘田了好不好,別再殺人了。”諸葛玉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她的感情是如此的卑微,得不到任何的回報。


    她隻希望何潤南能看在她快死了,能答應她一次,一次也好。因為,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何潤南點頭:“好,我都答應你,我誰也不殺了,隻要你好好活著。”他哽咽道,覆上諸葛玉的手,諸葛玉聽到了何潤南的承諾,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何潤南握住她冰涼的手,她的手中甚至還有溫度,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


    龔宜春道:“你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人都已經死了。”


    餘田大怒,他猛地朝何潤南臉上虢了一圈,怒道:“殺了這麽多人,你滿意了!”


    何潤直接受了這一拳,他目光渙散,就是緊緊地摟住了諸葛玉的身體:“我不知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會找了,隻要你回來……”他心中絞痛,抱著諸葛玉,餘田眼眶也是通紅,他看到何潤南抱起諸葛玉的屍體,想阻止,卻被龔宜春製止了。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龔宜春臉上看不出表情,“我帶你去個地方,或許,你想了解更多關於洛雨的事情。”餘田一愣,之後默然點頭,所有人都死了,隻剩下他一個人,為什麽不讓何潤南幹脆一刀殺了他,一了百了。


    何潤南將諸葛玉的屍體抱到了三堂前,靜靜注視著。曾經所有的夢想在此刻就像是被完全破滅了一樣,他愛諸葛玉,此時他能十分確定。諸葛玉他的心思,他也知道。隻是,他不能像諸葛玉一樣坦誠的說出來,所以想盡方法趕走諸葛玉,隻是為了他那個目標……嗬,永生。夏冰清的話如同還在耳邊:“可是,洛一哥哥,不能和所愛之人相伴的永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幸好夏冰清還沒有死。


    而當餘田到了三堂時,他看到了何潤南的屍體。


    他抱著諸葛玉,手腕上出現一條深入皮肉的割狠,其間白骨森然……兩人倒抽一口氣,何潤南自殺了。


    他與龔宜春對視幾眼,龔宜春歎息,當初在火車站遇上的那幾個年輕人,如今都成了冰冷的屍體,白發人送黑發人發人,大抵於此。


    餘田眼裏透出悲憫的神色,鼻頭微紅,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輕微的摩擦聲,他一愣,眼裏閃過奇異的目光。


    ……


    半年後,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走進了墓地。


    她臉色蒼白,剛從醫院痊愈,她的身後跟了一個男人,兩人走到了兩個高有兩米的墓碑前,手中捧著潔白的花。


    而有一個人,更早的站在墓地的前麵,那是一個冰冷美豔的女人,那個女人回過頭時,男人喃喃開口:“夏小姐。”


    夏冰清道:“好巧。”她看向諸葛玉,“我聽說了,你住院了,這麽快康複了嗎?”


    諸葛玉臉上掛著溫暖的笑意,點了點頭:“多謝夏小姐關心。”


    當初何潤南出刀雖快,可是刀刃插偏,諸葛玉陷入假死狀態。幸虧餘田發現的及時,趕緊將諸葛玉送到了醫院搶救,過了半年,諸葛玉已然恢複,隻是記憶有了一些欠缺,她總覺得有一個人她怎樣也想不起來,問餘田,餘田說根本沒有什麽人。


    “夏小姐也是來掃墓的……”


    諸葛玉將花放在了墓碑的前麵,這是庒蕾和左星的墓碑,而洛雨的,還葬在湘西的一個小山


    裏麵,經曆以往種種,兩人臉上也多了幾分愁緒。


    夏冰清默不作聲,幾人在原地待了片刻,餘田道,“夏小姐,一道走嗎?”


    夏冰清卻搖了搖頭,“不了。”


    而她,卻還在原地。


    餘田拉住諸葛玉,諸葛玉心中掙紮了幾許,回頭看了一眼離她越來越遠的夏冰清,她心中莫名抽痛,卻不知道心中為什麽會痛?


    她開口:“夏小姐,她是還有未掃完的墓嗎?”


    餘田看了看她,道:“許是她的一個朋友吧。”


    諸葛玉茫然地“哦”了一聲,回頭看過去,夏冰清的身影已經不在原地,隻是……是什麽朋友呢,諸葛玉想了許久,都想不起來,餘田已經牽起了她的手。


    “回家吧,別想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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