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小姐抑鬱著臉回到宿舍的時候正看到手機屏幕忽明忽暗,像是有未讀消息的提示,她微微一愣,立馬放下麵盆把手機撈過來,然後剛剛好,手機最後掙紮著亮起,一抹白光閃過,隨即徹底的黑了屏。


    關、關機了?這就關機了?


    連最後的未讀消息都沒看呢,這是打算把她憋出內傷嗎?


    安倪正在瑜伽墊上盤腿做冥想,或許是感受到了身後的悲痛氣氛,回身淡淡的看了時傾音一眼,立馬了然,悠悠的拋下一句話,“我進門的時候看到你手機提示有微博最新通知。”


    “微博嗎?”時傾音怔了怔神,心裏開始有些雀躍了,“難道是我的粉絲最後想跟我說什麽嗎?”


    安倪不屑的小聲一哼,將目光從她詫異的臉上移開,“據我所知,你的粉絲好像隻有兩千個,而且,還不排除是公司買的水軍吧?”


    “我從來不讓公司給我雇水軍好嗎?”時傾音這就不樂意了,對著她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把手裏那塊方磚賭氣似的塞到了儲物櫃的最裏層,不依不饒的給她解釋,“我雖然粉絲少,但每一個都是真材實料的,絕對沒有任何利益的交換摻雜在裏麵,兩千個怎麽了,我挺滿足的,省的發個圖片還被一大群人噴什麽p圖過度或者什麽狗仔又抓你小辮子問你誰給照的。”


    安倪無聲的彎了彎唇角,懶得跟她爭論,長舒了一口氣,繼續下一個動作。


    時傾音又看了一眼人家利用最後一件必不可少的東西換來的瑜伽墊,心痛的閉了閉眼睛,摸出一片麵膜來敷上。


    嚴重缺乏睡眠和過度心力交瘁的好處就是這個夜晚睡得格外安穩。


    除了…她夢到黎少校了。


    至於夢到了什麽,她隻能說,自己早晨一醒來就覺得臉蛋有些滾熱。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得了一種病,而且還是一種一染上就是無藥可救的病。


    傳染源,大概是昨天的礦泉水?


    時傾音拍了拍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結果這麽一拍又不經意的碰到了昨晚落下的傷區,忍不住“嘶”了一聲,心裏忽然就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來,她趕忙跳下床去照鏡子,然後就看到對麵投射出一張白皙淨透一看就是睡眠充足的臉蛋來,隻是…那個光潔飽滿的額頭偏右那裏生出的紫青色是什麽鬼?


    不知情的群眾會以為她是睡覺不像話半夜掉到床底了嗎?


    她真的好想把那個莽撞的孩子拉過來胖揍一頓啊,然後再問問他,究竟是什麽快遞值得你把我撞成這幅鬼樣子?


    安倪已經穿好衣服準備去洗漱了,經過她身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輕輕撞了她一下,時傾音這才猛地從鏡中回神,記起當下最主要的事情…不能遲到。


    她飛快的套好衣服,抓起牙刷馬虎的刷了幾下又重新回到鏡子麵前,手裏拿著唯一的那盒帶點遮瑕效果的氣墊,猶豫著要不要擦一層,可是轉念一想到在太陽底下不可避免的汗如雨下又放棄了這個念頭,隻打了一層高倍防曬,然後對著鏡子深呼吸給自己打氣,心裏默念,哪怕待會黎少校把她笑哭了也一定要忍!


    安倪先她一步整頓好了內務,走到門口時微微側了下頭,將目光停在她正在係鞋帶的那雙軍靴上,聽不出情緒的說了句,“如果你覺得昨天的八公裏穿著軍靴跑的很舒服的話你的那雙膠鞋估計可以還給教官了。”


    時傾音正打著結的手聞言頓了一下,理清了這句話具體什麽意思再抬頭去看安倪的時候人家已經轉身往外走了,然後她看到安倪今天穿的是許喬發給她們的另外一雙鞋,就是那雙迷彩膠鞋。


    “外冷心熱。”時傾音癟了下嘴,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立馬脫下了軍靴找出那雙膠鞋換上,小跑著往樓下趕。


    結果剛走到三樓的樓梯口就聽到了戚燃在後麵叫自己。


    她回頭去看,正迎上一個陽光又純粹的笑容。


    時傾音額頭上的顏色太紮眼,戚燃微微挑了挑眉,有些好奇,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用眼神詢問她的傷勢是怎麽回事。


    “昨天不小心撞的,是不是很醜?”時傾音這下更沮喪了,忍住不住低下頭歎了口氣,這麽一來才看到戚燃也換掉了昨天的軍靴,穿的是和她一樣的膠鞋。


    她有些驚訝的抬起頭,“我還想著待會告訴你把鞋子換一下呢,原來你們都比我有常識。”


    “不是啊,”戚燃邊說著邊下了樓,與她齊肩,笑著說,“我也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剛才下樓的時候碰到安倪了,是她提醒我的。”


    時傾音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第一反應是將這件事和昨晚的瀏覽記錄聯係到一起,安倪和戚燃之間難道真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


    “你之前認識安倪嗎?”她好奇的不得了,邊下著樓邊跟旁邊的人打探著內幕。


    “談不上認識,這個圈子本來就不大,之前一起參加過一個慈善晚會,不過她當時都沒有注意過我,那會剛出道,沒什麽名氣,”似乎是了解時傾音的詫異,他垂眸溫和的笑了笑,繼續說,“其實安倪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清冷,應該是性格原因吧,接觸一段時間應該就會好多了,你們住在一起,這一個月還是要彼此多照應的。”


    “嗯,”時傾音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心裏其實是讚同戚燃的說法的,尤其是經過了今天早晨這件事,以後換她主動一點也是沒問題的,畢竟我們時小姐又不是那種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女人,說她身體裏裝的是一個女漢子的靈魂也一點都不為過。


    邁下一樓最後一級樓梯,時傾音忽然想起什麽,偏頭對著戚燃笑了笑,“我昨天關注你微博了,一個月後記得回關哦。”


    戚燃也笑,溫潤雅致的模樣像是古代的翩翩公子,“一定,訓練結束了我會回關的。”


    兩人就這麽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宿舍樓。


    隻是這一幕在我們黎少校眼中看來又是極其紮眼的。


    這不,時傾音和戚燃站到隊列之後,黎少校一本正經的側過手腕看了下時間,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遲到一分鍾,晨跑加罰,”說到這關鍵時刻時又微微一頓,抬眼從戚燃身上淡淡掃過,落到時傾音臉上時怔了一下,看到她額頭那異常耀目的掛彩,忍不住彎了彎唇角,繼續說,“兩公裏。”


    上次遲到的三分鍾兩公裏,十二分鍾三公裏,加上這次的一分鍾兩公裏,時傾音真的好想去找黎少校的小學老師坐下來好好聊一聊,這個孩子是怎麽畢的業呢?全靠刷臉嗎?


    “報告,”耳邊是戚燃的聲音傳來,“教官,剛才是因為我的原因連帶時傾音一起遲到的,她的兩公裏我可以代替她跑嗎?”


    “報告,”時傾音還想說是因為自己剛才的好奇心太重害的兩人遲到了,現在聽戚燃這麽一說心裏更過意不去了,趕忙跟上,“我不需要戚燃代替,自己就可以完成,而且這也是對自己體能的一種增強鍛煉。”


    這下好了,我們黎少校心裏更不舒坦了,就跟被人明目張膽的比了比中指似的。


    “那好,”他微微眯起眼睛,眸色漸深,像是在這幾秒鍾之內做出了一個深謀遠慮的決定般,目光在時傾音臉上停留了片刻之後又淡淡別開,繼續宣布,“既然這樣,時傾音從今天開始,每天的晨跑都在原有基數上加跑兩公裏,一直到訓練全部結束。”


    你、你、你、你敢不敢對天發誓再說一次你沒有公報私仇?


    時傾音被氣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張了半晌卻又不知道該以什麽身份和理由去反駁這個看起來一點都挑不出毛病的命令。


    對於她此刻的反應,黎少校表示內心很無奈,難道昨晚不是你自己說的想和我一起跑步?


    **********


    這場以增強體能為名義的兩公裏加長跑就這樣因為時小姐的隨意聊騷正式拉開了帷幕。


    毫無懸念的,這次晨跑安倪是第一個跑完,戚燃到了後麵似乎是有意想要等等時傾音,但刻意放慢了速度的兩圈下來卻發現…實在是差距太大,索性便從跑變成了走,直到時傾音呼吸都喘不勻的跑到了自己身邊,但即使這樣,他們也還是差了三公裏。


    時傾音不敢停下來,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她這次說什麽都不敢放慢腳步了,她吃力的抬手拍了拍戚燃的肩膀,斷斷續續的擠出一句,“不用…等…等我,你趕快跑完去吃飯吧。”


    這句話已經是她此刻的極限了,再多一句都說不出來了,額頭的汗珠唰唰的往下流著,也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太陽這麽溫暖做什麽。


    戚燃無奈的抿了抿唇角,但目前的現狀似乎也不好堅持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幫她加油,然後加快腳步跑完了最後的一公裏。


    時傾音跑完五公裏的時候就看到戚燃和安倪都安靜的站在跑道不遠處,兩人相對無言,目光也並沒有看向同一處,中間隔了差不多一個人的距離,這麽看去並不怎麽親密,但是說不清是自己的幻覺還是大腦有些缺氧了,竟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忽然就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一張無形的網,就以一種看不到的形狀存在著,而兩個人都是生生相惜的,像是親人間的那種血脈相連,從骨子裏就存在的,又或者,還有更多一些其他的什麽?


    此刻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多想。


    太陽的光線漸漸強烈,時傾音深呼吸著閉了閉眼睛,思緒收回來的同時也看到了正往這個方向走來的黎少校,還是像昨晚那樣,脖子上隨意的掛著一條白毛巾,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注視,隔著遠遠地看過來一眼。


    兩道目光也不知有沒有一秒鍾的交匯,時傾音立馬移開了眼,同時內心也突然湧現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黎少校這是準備跑步嗎?昨晚見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那條刺眼的白毛巾啊。


    …


    黎蔚和許喬低聲交代了些什麽之後便信步走到了跑道上,慢慢眯起眼睛,那個小小的身影正從跑道中間龜速向自己靠近,而他隻需要靜靜的等待,就這麽看著他的小獵物無處可匿,一直到距離拉近到了隻剩幾米。


    他取下搭在脖頸上的那條白毛巾,十分準備的掛到了時傾音的脖子上,然後在她完全呆住的目光中,特別自然的跟在她的右側,並放緩腳步,開始了昨晚時小姐善意提醒的共同跑步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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