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沒有再叫司機,是沈弈自己開車回去的,時念坐在副駕駛上,像是一個了無生氣的木偶一樣。


    沈弈偏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在解釋,還是隨口一說——


    “我答應回家之前不知道是她。”


    時念明白,沈弈的意思是答應回家吃飯的時候,並不知道蘇影也回來,可是後來知道了,不還是給她買了衣服?


    這可是沈弈第一次買東西給她,結果卻是為了那個女人。


    時念咬著唇,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她看著外麵的夜色,烏塗塗的,心也像是被繞上了一圈的藤蔓,攥的越發的疼。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她的親生父親會狠得下心那樣對她?他不是還有另一個女兒嗎?為什麽偏偏舍的她?


    明明不愛她,沈弈為什麽要娶她!!就是因為要保全名譽嗎?她難道就不是人嗎?


    一個一個,都來欺負她,現在病魔又來欺負她。


    她也好想找一個人來依靠,可是沒有,永遠都隻有她自己。


    車廂裏寂靜無比,隻有沈弈清淺的呼吸聲。時念咬著唇,夜裏的心總是很脆弱,不知不覺,她早已淚流滿麵。


    車子轉過一個彎,正巧一束燈光打進來,沈弈眯了眯眼,偏頭卻正好看到了流淚的時念。


    他的心漏掉了一拍,眼睛也抑製不住的跳動著,在他的印象裏,時念不論遇到什麽樣的事情都是積極樂觀的。


    沈弈的手握在方向盤上,幾乎是青筋暴起,聲音卻出乎意料的輕柔,“你哭什麽?”


    時念聞言一愣,旋即她轉過頭拿起紙巾擦了一下臉,不說話。


    沈弈皺起眉,又問了一遍:“我問你為什麽哭!”


    時念其實是了解沈弈的,如果她不說,這男人大概會一直問下去。可是她要怎麽說?


    難道說為自己傷心嗎?覺得大家對她不公平嗎?


    是不是太怨天尤人了?


    想了想,時念清了嗓子,可是還是沙啞的厲害,“我……不喜歡吃芸豆。”


    話音一落,時念就咬住了嘴唇,這算是什麽爛理由?


    就是因為沈弈給她夾了不喜歡吃的芸豆,所以她就哭了?


    沈弈的目光明明滅滅,時念沒期望他會相信,可是片刻後,沈弈的聲音緩緩傳來——


    “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時念哭的更洶湧了,沈弈對她從來沒有這麽溫柔過,她的眼淚像是開了閘,怎麽也停不下來,索性時念也不去擦了,任憑淚流滿麵。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便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聽著耳邊清淺的呼吸聲,沈弈眸光一深,原本開向醫院方向的車悄無聲息的轉了過來,往城西別墅的方向開去。


    時念坐了一個夢,是高中時期的一次籃球賽,她站在一邊,剛要為班級加油,隻見一個看球忽然朝著她飛過來。時念大驚,胳膊上突然一緊,有人將她拉到了一邊。


    時念轉過頭,看到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竟然是蕭墨琛。


    “墨琛……”


    沈弈停好車,剛打開副駕駛的門想將時念抱出來,就聽到了她的囈語。


    沈弈眯了眯眼,聲音低沉,“你在叫誰?”


    時念還是沒有醒過來,她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一聲墨琛。


    沈弈頓時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他站在原地,目光陰冷。


    墨琛?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時念剛才叫的是蕭墨琛?


    那個與他爭奪城東地皮的男人,時念竟然認識,就連做夢都在叫著他的名字!!


    沈弈的眼睛裏有了嗜血的味道,他驀地握住了時念纖細的脖頸,聲音淩厲而可怕——


    “說,你和蕭墨琛是什麽關係?”


    時念覺得喘不過氣來,她不住的掙紮著,卻從夢裏醒了過來,睜開眼便對上了沈弈深邃的眸光。


    “你……你幹……什麽?”時念掙紮,小臉已經越來越紅。


    “我問你蕭墨琛是誰?”沈弈還是不鬆手,勢必要讓時念說出來。


    “先放開我。”時念用盡力氣,話一落,沈弈真的鬆開了她。


    時念扶著門咳嗽了許久臉色才漸漸好起來,沈弈盯著時念,“他是誰?”


    時念想起自己夢到了蕭墨琛,隻是沒想到,竟然說了夢話。


    “高中同學而已。”時念不欲多說什麽。


    可沈弈是何等的人精,他冷笑了一聲,輕鬆鉗製住了時念的下巴,“不要企圖欺騙我,你知道的,我可以去查。”


    時念聞言咬咬唇,半晌後她強硬的別過頭,“這些和你都沒有關係,我的事情不用不管。”


    “再說一遍!”沈弈的話幾乎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全身都散發著怒氣。


    時念不服軟,她又沒有做錯什麽,和今天晚上在沈宅發生的事情來比,她隻是囈語了而已,沈弈有什麽資格管那麽多。


    沈弈已經猜出來了,他冷冷一笑,“前男友?”


    時念聞言一愣,前男友?


    沈弈原本有幾分遲疑,見到時念此時的表情,卻毫不遲疑,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時念,聲音冰冷無情,“你就那麽空虛嗎?我都滿足不了你了?”


    話音一落,沈弈便化身為一頭殘暴的狼,凶狠的咬上了時念的唇。


    他用力的撕扯著,很快,時念便嚐到了腥甜的氣息。


    昨晚時念初經人事,沒想到今天的沈弈還是不放過她。


    她身下還是一陣一陣的疼,她瘋狂的掙紮起來,“走開,不要……”


    可是沈弈就像是一頭獅子,他猩紅著眼睛,邪魅的笑起來,“怎麽?想給你的墨琛留著?”


    話落,他猛地將她擲在門板上,“可是你別忘了,你昨天晚上就是我的人了。”


    下一秒,她的身軀便被釘在了門板上。


    沈弈的身上帶著怒氣,時念完全感受得到,可是她不明白,他到底在生什麽氣!


    沈弈看著麵前臉色潮紅的女人,狠狠的眯起了眼睛。


    在他的身下還想著別的男人,她時念是第一個,真是厲害。


    沈弈像是一頭發怒的猛獸,時念看著他,用力的掙紮著,“放開我,你放開……”


    然而她的話音未落,便悉數被沈弈含在了嘴裏,他用力的吻著,時念無處可逃。


    可這不是吻,分明就是懲罰,如此的霸道,如此的怒氣洶湧。他向來習慣號令所有人,怎麽可能讓她忤逆與他?


    時念的掙紮使沈弈的征服欲越發的強大,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腕,像是恨不得將她拆穿入腹一樣。


    時念吃痛,劇烈的掙紮著,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可覆在身上的男人依舊長驅直入,肆意的品嚐著她的甜美……


    翌日清晨,時念從夢中蘇醒,然而她剛一翻動,下身便是一痛。她忍著疼起來,蠶絲被順勢滑落,露出了赤裸的身體。


    她的胸口早已經布滿了青紫色的吻痕,手臂也青了,大腿上也有好幾處。


    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祈禱遮瑕粉可以幫助她。


    時念走出臥室的時候,房間裏早就沒有了半個人影,她冷冷一笑,看來沈弈真把這裏當酒店了,是不是也把她當妓女了呢?


    想到這裏,時念忽然記起昨晚又沒有提前做措施,所以她立刻收拾好自己,去藥店買了避孕藥吞了下去。


    時念到了醫院才想起來,昨天本應該是她值夜班的,結果她卻逃了,和同事協商後,決定今天留下來。


    她剛查完病房急診室便來了一位孕婦,未出生的嬰兒臍帶脫落,非常危險。


    整個手術持續了四個小時,母子二人才都保了下來,時念鬆了一口氣,在看到女人滿足的神情時,也微微一笑。


    柳如沁走過來,手掌輕輕的拍了下她肩頭,“笑的這麽開心?喜歡你就自己生一個,我看沈先生也不是會討厭小孩子的人,自己的總歸比別人的好。”


    時念搖頭苦笑,什麽也沒有說。


    說話間,清脆的高跟鞋聲越來越近,時念抬頭看過去,眸光一凝。


    對麵走來一個高挑的女人,大波浪發,烈焰紅唇,臉上的神情不可一世,隻是臉還稚嫩的很,一看就是十八歲的孩子。


    “時瑤?!你怎麽來了?”時念站起來,皺了皺眉。


    時瑤走到時念身邊,傲慢的冷哼了一聲,卻連睜眼都不瞧時念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柳如沁厭惡的看了時瑤一眼,“這就是你繼母的女兒?”


    時念點點頭,繼母和時瑤都不喜歡她,她是知道的。


    柳如沁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神氣什麽?看背影急煞千軍萬馬,一回首嚇退百萬雄兵的主。”


    時念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柳如沁發問的同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女人還會笑。


    “我沒有聽過,覺得挺有意思。”


    “你沒聽過的多了。”柳如沁又看了一眼走入走廊盡頭的時瑤,“你妹妹剛十八歲吧?結婚了?”


    “比我小四歲,剛十八,結什麽婚!”


    “那來婦產科幹什麽?還穿著高跟鞋。”


    時念淡淡的擰起眉,她也不清楚。她和時瑤不怎麽聯係,隻是時念偶爾回家看奶奶,才會見到幾麵。


    據說時瑤在某個房地產上班,待遇還是很豐厚的。隻是作息時間不太規律,甚至還會不規律的出差,為了這,繼母嶽雅芩曾多次說服她,給她換工作,她就是不肯,莫非……


    時念似乎明白了什麽。


    這孩子,怕是在外麵亂來了。


    到了下午,急診室突然來了一個孕婦,下體流血不止,已經休克了。


    但是時念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上午看到的時瑤。明明她看到她的時候還是那樣的心高氣傲,怎麽現在卻昏迷著躺在了手術台上?


    “時醫生,病人的血壓一直在下降,怎麽辦啊?”小護士焦急的聲音打斷了時念的思緒。


    時念快速的檢查了一下,隨後冷靜的道:“是宮外孕,準備手術。”


    她剛換上手術服,柳如沁突然走了進來,她抓住了時念的手,凝重的道,“時念,這個手術你別做,交給別人,如果手術有什麽閃失怎麽辦?”


    時念帶上口罩,秀眉輕蹙著,“就是因為她是時瑤我才要做,如果讓她母親知道了,一定會記恨我,何況……她在名義上,也是我的繼妹。”


    柳如沁還想阻止時念,客戶說下一秒,她已經轉身進入了手術室。


    手術進行了一個小時後,發生了一件誰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時瑤的子宮功能性出血,必須要立刻進行切除。


    時念的額頭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竟然讓她遇到了這種事,如果不切除子宮時瑤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可是如果切除……


    時瑤醒來後,她們母子二人都不會放過她!


    可是畢竟是一條生命,身為醫生,即便是不認識的人時念也不會見死不救,短暫的思考後她叫來因為聯係不上病人家屬而急的團團轉的小護士,隨即脫下手套,快速的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名,“我是她的妹妹,繼續手術,發生任何事有我擔著。”


    ……


    直到外麵的天色暗下來,時念才做完了手術,她疲憊的摘下口罩,柳如沁立刻遞給了她一杯水,“怎麽樣?”


    “還算順利,不過需要觀察幾天。”


    柳如沁歎了一口氣,看著時念回了辦公室休息,一個小時之後,柳如沁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她推開時念的門,“時瑤醒了,也知道是你切除了她的子宮,現在正鬧的凶,她母親也來了,你趕快回家。”


    時念聞聽站了起來,越過柳如沁就要走。


    柳如沁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裏?”


    “我去看看!”


    柳如沁看著滿臉不在乎的時念,狠狠的歎了一口氣,“你清醒一下吧,你去了就是挨罵!”


    “可是我問心無愧,我要去解釋清楚!如果就這樣逃了,說不定明天一來醫生都沒得做。”時念說完就離開了。


    時念有她的想法,她必須解釋清楚,因為在他們之間,還有奶奶在。


    奶奶對她那麽好,她不可能不聯係的,以後多少還是要見麵,所以她不想和她們母女之間,有不必要的誤會。


    柳如沁狠狠的皺了皺眉,隨後她拿起時念桌上的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沈弈正在家裏看報紙,看到手機屏幕上的號碼一愣,立刻接了起來。


    “沈先生,快來醫院,念念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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