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吧!”


    陳默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小貓腦子一片空白。自己這是忽然間被求婚了嗎?這麽突然毫無征兆?如果沒有鑽戒,至少有朵花也是好的啊!


    張小貓大概幻想過一萬種她跟陳默未來的生活,但是求婚她可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就這麽毫無防備的,陳默居然向她求婚了!


    此時此刻,她好想大聲的喊出來,可是那樣就不帥了啊!畢竟不是第一次碰到求婚這種事情了,張小貓努力保持住自己的矜持。


    可是心跳早就出賣了她自己,她幾乎聽得見自己要跳出來的心髒,她甚至不敢看向陳默。


    張小貓!張小貓!你這是怎麽了!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情嗎?怎麽這個時候自己卻慫了?


    陳默看著張小貓一張臉因為激動憋得通紅,整個人在他懷裏抖得厲害,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張小貓也有這個樣子。但也就是這個模樣,讓陳默更加確定了要與張小貓在一起的決心,果然不管看起來多麽堅強樂觀的女孩子,當遇到求婚這樣的事情,也會變成一個小鹿亂撞的少女。


    興奮!激動!開心!張小貓的腦子裏幾乎一片空白。


    可是,興奮和激動背後,張小貓心裏那個理智的聲音卻跳了出來。那天在山舍,她分明聽到了陳默和笑笑的對話,那個“十年之約”,還有書架上的那本書,已經成為張小貓心中打不開的死結。在一切清楚明朗之前,她覺得應該給陳默時間。


    現在留在陳默身邊的人是張小貓,他自然覺得理所應當的應該負起對張小貓的責任。就像那個“十年之約”訂立的時候,陳默的身邊是安璐,他自然想到的是對安璐的責任。


    張小貓想,自己隻是勝在了距離。甚至有一瞬間,自己有種第三者的錯覺。在被求婚之後,她迅速的冷靜下來。她渴望愛情,期待美好的生活,但是對婚姻的許諾,她卻有些擔憂,現在也許不是最好的時候。


    陳默看到張小貓迅速黯淡下來的表情,心頭一緊,他也害怕起來。他曾經以為張小貓回歡呼雀躍的答應,但是就在剛才,他才知道自己可能錯了。張小貓遠比他想想的要成熟,她也許有自己的考慮。


    “陳默,你知道我剛剛才經曆了一次失敗的婚禮。”


    陳默恍然大悟,明白了她在害怕什麽。“同樣的事情,我不會讓它在你身上發生兩次。”


    張小貓搖了搖頭,“我對吳胖子,沒有太多感情,所以結不成婚也沒有什麽可惜的。可是你不一樣,你不知道我常常會患得患失,害怕如果有一天失去你會怎樣。可是,更害怕的是在失去你之前,我也許會失去我自己。”


    陳默幫張小貓撩開擋著眼睛的碎發,他才看見張小貓的眼睛裏似乎有些濕潤。“你不會失去我的,也不會失去你自己!”


    “可是,陳默你真的想好了嗎?”張小貓伸手輕輕的按在他的胸口上,“你問問你的心,真的可以把過去的事情都放下嗎?”


    陳默驚訝的看著張小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張小貓笑了笑:“我知道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隻有你真正放下了過去,才能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啊。”


    張小貓摸了摸陳默的臉頰,指尖從鼻梁劃過下巴,“這麽好的人,還向我求婚,我怎麽舍得放棄呢!但是,我不想你有一天會後悔,所以我願意等。等你們約定的日子,等你想明白,等你能夠真正毫無牽掛的時候。到時候,如果你沒有改變決定,我肯定會賴著你一輩子的!”


    陳默緊緊的抱著張小貓:“小貓,你才是最好的那個人!”


    “那是當然!”張小貓得意的一笑,“所以,在我變心之前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你舍得變心!”陳默好像抓住了張小貓的小辮子,得意的說道。


    “看你的表現吧,畢竟長得好看才是我的唯一準則!”張小貓推開陳默,得意洋洋的說道:“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跟年輕人比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麽競爭力!哎,我有點想念柯柯了呢!”


    “張小貓,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氣死!”陳默看著張小貓像泥鰍一樣從自己懷中劃走,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心裏依然覺得這才是張小貓本來的樣子,他希望張小貓永遠都不要改變。


    雖然“十年之約”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存在於張小貓和陳默之間。可是兩個人形成了一種難得的默契,誰也不去提那件事情。


    張小貓發現陳默悄悄的把書架上的《純粹理性批判》收了起來,雖然很好奇到底收在了哪裏,但是她還是忍住沒有問。她希望陳默能自己處理好這件事情,畢竟那是他的過去,在他生命中不可磨滅的印記。


    日子一天天的從手裏溜走,張小貓每天忙著美曼婚禮的準備。美曼和聶南是在大學裏的漢服社團認識的,兩個人都是同袍,因此婚禮按照傳統的形式,在宗祠祭拜過祖宗,向父母行過禮之後,剩餘的時間就是跟好朋友們一起嗨了。


    本來饒饒答應了回來做美曼的伴娘,但是快到了日子,她才發來消息,說自己跟同學出去玩回不來了。張小貓隻能臨時頂替上,她一大早便來了美曼家裏。


    “新娘子今天好美!”張小貓有些羨慕的看著美曼。她想起自己上一次“結婚”的時候,提前了半年就開始準備,哪怕她跟吳胖子兩個人都做甩手掌櫃什麽都不管,但還是被婚慶公司指揮的團團轉。感覺結婚就像高考一樣,比當年高考還要累。


    她今天看著美曼的樣子,平平淡淡的,反而一切的喜慶都那麽真實,幸福是在空氣中抓得到的一種味道。


    美曼幸福的笑著:“我也沒想過真的有一天就跟他結婚了。聶南這個人沉默寡言,甚至連最基本‘多喝熱水’都不會說。但是有他在身邊的時候,我就能覺得安定。”


    “幸福其實是我們身邊最容易得到的事情!”張小貓感懷的說道。


    “你說的對!我每天在酒吧裏,見多了大喜大悲和分分合合。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不能放下的執念,被困在其中不肯走出去。其實後來發現,很多事情不過爾爾。有時候,幸福就停留在自己的身邊,隻是很多人視而不見罷了。”美曼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能遇見那個彼此成就幸福的人,我已經很感恩了。”


    張小貓輕輕的抱住她,“你會幸福的!”


    “你也會幸福的!”美曼拍了拍張小貓的肩膀,“給他時間,他終會明白的。”


    美曼的婚禮,張小貓哭成了狗,她哭得比美曼的父母還要慘。從開始,她就忍不住的熱淚盈眶。自己嫁了一次沒有嫁出去,剛剛又拒絕了陳默的求婚,心中滿滿的感慨。每個人都有對幸福的渴望,張小貓怎麽會例外。隻是她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陳默因為要在店裏準備派對,所以沒有辦法去儀式的現場。當他看見張小貓哭成個淚人,回來的時候,他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了?又摔倒了,還是被人欺負了?”陳默一邊幫張小貓擦眼淚,一邊問道。可是張小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根本沒有辦法理會陳默的問題。


    “這個姑娘從儀式一開始就哭,一直哭到了現在!”一個同去的姑娘,幫張小貓回答了陳默的問題。


    “感動的?”陳默小心翼翼的問道。見到張小貓點了點頭,他才鬆了一口氣,摸著她的頭說道:“新娘子都沒有哭的慘吧!”


    自從陳默被張小貓開啟了機智模式之後,張小貓常常覺得自己的智商和反應都力不從心。


    “好了,別哭了。餓了一早上了吧,做了你喜歡吃的蛋糕,放在廚房的台子上了,洗洗臉快去吃吧!”陳默心疼的說道。


    張小貓聽到有吃的,哪裏還管陳默說什麽,一溜煙的就跑了。剩下陳默伸著手在半空,尷尬又無奈的歎氣。


    一早就起床,又哭的昏天黑地,張小貓早就餓的不行了。不顧陳默讓她慢慢吃的勸告,開心的朝著盤子裏的個栗子塔下手了。心裏暗暗的感歎,如果不是為情所困,大概會少一個哲學和美食的跨界大師吧。


    張小貓吃的心滿意足,準備把台麵收拾好,卻發現垃圾桶裏好端端的躺著兩個拿破侖蛋糕。經曆了這麽多,張小貓已經能夠平心靜氣的看待這件事情了。“反正都是倒掉我又何必要介意!”張小貓自言自語的嘀咕道。


    聽見外麵有人喊自己,張小貓忙不迭的跑出去。美曼早已換上了一身紫粉色的改良羅裙,樣式雖然簡單,但是勝在美曼完全像古典畫像裏走出來的女子一樣。


    張小貓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的說道:“好美啊!”


    喬笑笑坐在她旁邊,笑著說:“等你到這一天,一樣也會很美。”


    張小貓笑了笑,轉頭去找陳默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但是張小貓卻收到了來自美曼的捧花。原本傳統婚禮中,並沒有準備捧花,但是美曼看到張小貓上午那麽激動,悄悄的讓人準備了一束,親自送到張小貓手上。


    “我把我所有幸福的能量都傳遞給你,希望你們兩個能早日修成正果。”美曼的話,差點讓張小貓再次淚崩。


    張小貓拿著捧花,在人群中尋找陳默的身影,闖入眼簾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如瀑一般的黑色長發,如曜石一樣的眼瞳,還有那張不曾被歲月改變的容顏。張小貓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比照片上的美更加動人。她幾乎忘記了呼吸,和身邊的嘈雜,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著她走向自己。


    張小貓看著那個能夠看的人心裏都酥了的微笑,一瞬間感到自己原來如同空氣中的塵埃一樣被那樣的光芒所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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