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喬笑笑手持長棍,站在山居小舍的門口,與一個身穿麻袍的男人對峙。張小貓馬上衝上去,小聲問道:“剛才怎麽了!”


    “我一進門就被這個人推了出來,差點被推倒!”喬笑笑氣的手一直發抖。


    “你是什麽人!”張小貓擺出一副分分鍾想要上去打架的姿勢,看著對麵這個清瘦的男人,她跟喬笑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已經在心裏盤算出來,如果硬碰硬他們兩個應該不會落了下風。


    而且他們還有個陳默,張小貓忽然想起陳默,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副樣子,好像有損她的形象。不過喬笑笑被欺負了,她還顧忌什麽形象,反正欺負喬笑笑就是欺負她張小貓!


    陳默一看,兩個人氣勢洶洶的樣子,趕緊上前按下喬笑笑手裏的棍子,又拉著張小貓,“是誤會,你們兩個不要激動!”上前跟那個中年男人打了個招呼,“小林,她們是我的朋友!”


    “寒舍鄙陋,恕無力接待這二位!”這個叫小林的人,斜睨了張小貓和喬笑笑一眼。


    “我這個暴脾氣!”張小貓甩開陳默的手,指了指牆上掛著營業的招牌,“這不寫著開門營業嗎?我們遠無仇近無怨的,你這個人什麽態度啊!”


    如果不是陳默拉住,張小貓可能要上去摘了他的招牌。“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張小貓瞪了陳默一眼,“他剛才對笑笑動手的時候好好說話了嗎?”


    陳默無奈的看了看張小貓,小聲的說道:“小林不是有意的。”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張小貓不服氣的說道。


    這個小林曾經是大學的老師,幾年前在山上租了這麽一塊地,辟出了幾間屋子和一塊菜地,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給自足的生活,偶爾也會招待朋友在山上小住。山舍的名氣不小,不少人都慕名而來,隻是小林是個怪脾氣,如果他看不上的人給再多錢也不招待。


    山舍修在林間,透明的白紗帳子外是清泉石流,張小貓被池子裏的錦鯉吸引住,懶得理會小林的怪脾氣,拉著喬笑笑在外麵散步。


    陳默看了她一眼,才放心的在茶室安坐。屋子裏焚著淡淡的鬆香,中間的小爐上吊著一個銅壺,裏麵的水剛剛好煮沸。小林打開茶籯取出一個青瓷的茶杯,將茶洗過之後緩緩的倒入其中,褐色的茶湯透著淡淡的香氣,整個過程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試試吧,今年的新茶!”小林將茶杯推到陳默麵前。


    “你不是說新茶味道淺,不耐泡嗎?”陳默端起茶杯,輕輕的嗅了嗅。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你,喜歡喝什麽。你每次來都是跟著我喝,我想你也許會有自己的喜好,不得而知呢!”


    陳默喝了一口,味道確實平淡了些,但是舌尖留著細微的清香,這是陳茶所不能比的,“來你這兒,喝什麽茶不重要,隻是你這裏清淨,能讓人感覺安定下來。”


    “倒是可惜了我那些茶!”小林歎了口氣。


    陳默坐在窗邊,一抬頭便能看見張小貓在外麵玩的不亦樂乎,像是個孩子一樣。待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嘴角上揚,心裏透著些歡喜。一轉頭看見小林眼神異樣,他有些心虛的說道:“喝茶也講究緣分,陳茶也好,新茶也好,也許今日與它的緣分到了,覺得陳茶好喝。過上幾日,心境變了,也許新茶又好喝了。人在改變,茶也在改變。都說這茶葉一旦被泡開,便賦予了某些人的寄托,好像人與茶彼此成就了對方。其實不然,隻不過是喝茶的心境變了,味道自然也就變了。”


    “原來喜新厭舊還能有這麽多大道理!。”小林看了他一眼,“那個橫衝直撞的姑娘,是你的那杯新茶嗎?”


    “小貓不是茶,更不是什麽物件兒。”


    陳默坐下來,手中把玩著一個熏爐,“人不能總是守著過去,不肯向前。張小貓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你沒有必要對她有那麽大的敵意。”


    “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敵意!”小林喝了一口茶,接著說道:“隻是覺得,你已經等了快十年了,為什麽不能等到約定的時間呢?”


    “十年,如果她想來找我,早就來了。也許她現在過的很好,早已經不需要我了!”陳默有些黯然的說道,“前段時間,有個老朋友來看我,她問我是不是還在怪璐璐。其實,自始至終我都沒有怪過她,她想要的我給不了,那麽不如放手讓她自己去追求。”


    過去的一幕幕又重新湧上心頭,陳默已經好久沒有想起那些事情了。他暗暗的搓了搓手,記起這個是張小貓的習慣,自己竟忍不住的笑了。“張小貓有一種魔力,能讓我忘掉那些灰暗和痛苦。也許之前那些錯的、受傷的、痛苦的,就是為了能夠讓她安慰我吧。”


    “談戀愛的人真可怕!”小林耐人尋味的看著陳默,“她好像讓你變了一個人!”


    陳默笑了笑,是變了吧,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個如張小貓一般熱鬧的人出現在生活裏。“我們每個人都會改變,隻是很多時候不想承認罷了!”


    小林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那是個素銀的指環,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但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張小貓找到陳默,小心翼翼的四下裏瞧了又瞧,“那個怪人不在吧!”


    陳默笑道:“不在!”


    張小貓這才鬆了口氣,“那個人到底是誰啊,怎麽整個人都奇奇怪怪的。”張小貓指了指腦子,擔憂的搖了搖頭。


    “小林沒有你想的那麽奇怪,他隻是比較有自己的原則。”


    “以前隻是覺得你這個人固執奇怪,以為你這樣的性格應該是世間稀缺了,結果今天碰上了更厲害的了,真是大開眼界!”張小貓調侃的說道。


    “我奇怪嗎?我也隻是有原則吧!”


    “你開心就好!”張小貓學著陳默的樣子,板著臉說道。


    陳默捏了捏張小貓的臉,“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表現的不錯!”張小貓欣慰的點點頭。“你看現在多好,以前天天喪著臉,那副樣子真的是要孤獨終老的!”


    “張小貓!”陳默緊緊的摟住張小貓的肩膀,被她的氣的皺著眉頭。


    “幹嘛!”張小貓仰起頭,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表情。


    陳默看著她這副樣子,隻能乖乖的認慫投降,“沒事!”好在他就是那種沉默又固執的人,不然天天跟張小貓這樣爭強好勝,大概吵架會成為家常便飯吧。


    張小貓抱著陳默的胳膊,她作為一個二次元死宅小畫家,本命就是能躺著不坐著,能坐著不站著,今天一大早就跟著上山,早就已經吃不消了。開始的那些興奮消磨殆盡成,開始感覺自己四肢已經上交國家。


    “要我背你嗎?”陳默看著張小貓一臉頹廢的樣子,心疼的說道。


    張小貓看了看上山頂的路,搖了搖頭,“不要,我自己可以!”如果說以前,張小貓肯定會跟陳默撒嬌耍賴,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她反而收斂了自己的小脾氣。至少不要讓自己成為拖累他的人啊,張小貓這樣想著,深吸了一口氣,大喊一聲:“為了部落,衝啊!”


    陳默在後麵無奈又好笑的看著張小貓的背影,張小貓這樣的姑娘雖然常常有些小任性,看似嬉笑頑皮,隱藏在骨子裏的自立隻有深入的了解之後才能明白。柔軟而堅強,大概就是說的張小貓吧!


    喬笑笑不願做電燈泡,自己一個人留在山舍休息。房前的一株蕉萼白寶珠開得正好,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花瓣。


    “你最好不要亂動!”小林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喬笑笑背後,黑著臉說道。


    “不動就不動!”喬笑笑翻了個白眼,這個人來者不善,還是走為上策。


    “等等!”小林忽然喊住她,問道:“你跟那個叫張小貓的姑娘很熟?”


    “怎麽?有意見?”喬笑笑冷眼看著他,不知道這個人打什麽鬼主意。


    “看的出來。”


    “看得出什麽來?”喬笑笑等著看他能說出什麽大道理來。


    “看得出你們兩個並不適合大理!那個張小貓也不適合陳默!”小林自然不甘示弱。


    “我怎麽沒看出來!”喬笑笑挑了挑眉毛,“你這個人管得未免也太多了吧!人家兩個人談戀愛,適不適合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你操什麽心!況且大理是你的嗎?還不適合大理!”喬笑笑小聲嘀咕道:“多管閑事!”


    “我隻是就事論事,你不聽就罷了!”小林拿著掃帚,將滿地的落葉堆在角落裏,揚起一陣薄薄的灰塵。


    喬笑笑看著這個小林奇奇怪怪的樣子,心裏想起張小貓過去關於陳默的一些不可描述的猜測。雖然最後證明了不過是她腦洞大開的烏龍,但是這個小林完全一副對陳默有了女朋友非常不滿意的樣子啊,她想不想歪都難。


    看來這個張小貓的情敵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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