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這句話讓我瞬間就警惕起來,我的手都已經摸上刀了,但是臉麵上仍舊不動聲色。


    “哎呦,大叔,看不出來啊,您之前是哪家的啊?”我問道。


    大叔怪異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哪家的你還認識?”


    我趕緊搖頭:“啊,那不能那不能,要是萬一我們借住的那家和您是鄰居,那可不就是緣分了嗎?”


    大叔嘿嘿一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將話題轉向了別處:“我啊,有一個兒子,叫狗娃。”


    一聽這話,我嚇得差點就從車上跳下去!


    狗娃不是跟著我們一起下去的那個小男孩嗎?那個……吃人肉的小男孩?


    大叔像是在回憶什麽一樣,繼續說道:“哦,還有旁邊那個鎮子,那兒也早就沒了……”


    我聽後又是一陣害怕,這和我們進入渤海國之前的一切都不大一樣。當然,我更願意相信這個大叔是個瘋子,他說的一切都是嚇唬我們的。


    “吱嘎”一聲,大卡車停在了一棟醫院門前。


    這棟醫院我們也沒來過,看著樣子也有些年頭了。外麵連燈箱都沒有,隻有一塊木頭牌子,白牌子黑字,寫著滿壽醫院。旁邊還有幾塊牌匾,什麽三甲醫院,能用醫保什麽的。


    我道了聲謝,給大叔扔了一盒煙,就背著陳乾連滾帶爬的下了車。


    進了醫院,醫院的掛號處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護士,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兒。


    “姐,我想掛個號。”我小聲說道。


    老護士抬起眼睛來看了我一眼:“哪科?”


    我考慮了一下陳乾的情況:“外科。”


    “哦……那跟我來吧。”老護士連掛號費都沒收我們的,帶著我們就往走廊裏麵走。


    走廊裏麵用的還是最老式的那種燈泡,估計還是五瓦的,根本就不亮,不僅不亮,而且還一閃一閃的。


    走廊的牆壁上麵刷著綠色的油漆,看上去相當壓抑。診室的門也都是木頭門,連我們上次去的小診所的條件都不如。


    我的心裏有有些打鼓了,這種地方偏僻落後,但是也不至於落後到這種地步啊。


    一邊想著,我還一邊問那個老護士:“姐,咱們這醫院多少年了啊?”


    護士想了想,用一貫的,國營醫院的口氣說道:“四五十年了吧,也沒啥人來。”


    我點了點頭,說話的功夫,老護士就已經停在了一個診室的門口,手指頭往裏麵一指:“喏,進去吧。”


    我壯著膽子伸長脖子往裏麵看過去,診室裏麵隻有一張床還有白搪瓷盤子,搪瓷盤子上麵放著幾瓶消毒水,還有棉簽兒什麽的。


    一個看上去比老護士年紀還大的老大夫正坐在桌子後麵不知道在寫什麽。


    老大夫還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睛,白口罩把半張臉都擋的嚴嚴實實的。


    腦袋上還帶著一頂白色的帽子,典型的建國初期國立醫院的裝扮。


    “那個,您好。”我清了清嗓子,說道。


    老大夫沒抬頭,隻是抬了抬眼睛,從眼鏡上麵看向我:“怎麽了?”


    “哦,我朋友受傷了,傷的還挺嚴重的,麻煩您給看看。”我說道。


    老大夫沒吭氣,隻是用手勢示意我將陳乾放在一旁的病床上。


    我不敢怠慢,趕緊照做。這一刻,我覺得我就是上了一條賊船,我還不敢走,生怕一說要走那個老護士就拿著菜刀追著我砍。


    這個氛圍有點像是變態醫院,主人公被困在廢棄醫院,醫院裏麵全是變態護士和變態醫生,就等著吃主人公的肉了。


    我站在一邊,大氣兒都不敢出。


    老大夫拿著剪刀,剪開陳乾的衣服。那衣服又髒又濕,已經貼在肉上了,再加上不斷出血,血液將衣服黏在傷口上,一扯動陳乾就疼的直咧嘴。


    “怎麽搞的?”老大夫問道。


    “哦,我們上山采風,迷路了,他一不小心從山上滾下來了,所以受傷了。”我隨便扯了一個謊。


    老大夫又看了我一眼,我覺得我的謊言從說出口的一刹那就已經被他識破了。


    “你們上山了?”老大夫不經意地問道。


    “哦,上去了。”我在旁邊有些緊張地看著陳乾的傷口。


    那傷口又長又深,都快把他腸子露出來了,橫亙在肚子上麵,乍一看就像是一張裂開的嘴。


    “滿壽山的味兒。”老大夫又嘟囔了一句。


    我的汗毛藤的一下就立了起來。我根本就沒和這個老大夫提過滿壽山的事兒,他是怎麽知道的?


    但是我又不好開口問。


    “去過滿壽村了吧?”老大夫問道。


    “去,去過……”我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


    好在老大夫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要不然我非得尿褲子不可。


    他從白搪瓷盤子裏麵夾了一塊棉花球,又沾了點兒消毒藥水開始給陳乾清理傷口。


    “傷的不輕,要縫針,跟著護士交錢去吧。”老大夫說道。


    我應了一聲,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老護士又回到了掛號台。


    我這才注意到,這個掛號台連電腦都沒有,全靠護士用手記錄。一本老式的硬殼本子,就像是會計用的報賬本一樣。


    “六毛。”老護士說道。


    我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思考了,哆哆嗦嗦地給了老護士六毛錢。


    其實這根本就不是便宜不便宜的問題,而是這個價錢和這個醫院一樣,都有點年頭了。我聽我爸媽說,他們那個年代看病,就是幾毛錢的。


    老護士看都沒看,接過錢就往抽屜裏麵一塞。


    “完事兒了。”


    “哎。”我趕緊點了點頭,又重新往診室跑。我生怕就在我交錢的這功夫,陳乾出點兒什麽意外。


    等我回到診室的時候,陳乾的針都已經縫完了,一邊扔著一個麻醉藥的小瓶子還有一個針管。


    老大夫正接著舊式的水龍頭洗手。


    嘩啦嘩啦的自來水聽得我直發蒙。


    “沒什麽事兒,回去吃點消炎藥就行。”老大夫說道。


    我趕緊答應著:“哎,吃頭孢還是什麽?”


    “頭孢?”老大夫又看了我一眼:“讓你吃消炎藥呢,別亂吃!吃點青黴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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