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江飛燕的聲音突然響起,蘇兔向右後方望去,隻見一身黑色勁裝的江飛燕緩緩從黑夜中現身,左手持乾、右手握坤,雖還是平時的語氣表情,但今夜在月光下卻多了份殺氣,盯著蘇兔的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蘇兔麵無表情地轉過身麵對江飛燕,“過獎。”


    “嗬……是我低估蘇女俠了!”江飛燕輕笑出聲,兩撥人連番試探,竟一點破綻也未顯露……掃了一眼地上的“殘兵敗將”,周身殺氣卻更重了。


    “廢話少說。”蘇兔昂首道。既已中了圈套,一番搏鬥是免不了了,等秦思俏趕過來還不如速戰速決,隻是心裏拿不準,究竟要不要留活口……


    江飛燕移動腳步,“早有此意!”江飛燕終於得償所願,已是迫不及待要與蘇兔交手。隻不過這場比試並非點到為止的武藝切磋,而是你死我活的殊死一戰!


    “都不準插手!”江飛燕一聲令下,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向後倒退的腳步聲。江飛燕率先出招,使出全力進攻蘇兔,乾坤劍寒光乍現,兩道角度、力度、速度完全不同的銀色的劍氣朝蘇兔迅速襲來,蘇兔揮劍迎擊,颯颯的風聲中混雜著接連不斷銳利的碰擊聲。江飛燕自知內功不敵蘇兔,一手進攻、一手防禦,迅速向蘇兔貼近,乾坤劍與蘇兔的巨劍交擊的一刻,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長嘯!


    已行至不遠處的楊續三人聽了這巨響,心中一根弦繃得更緊了。終於到了山腳下,三人下了馬便直往山上奔。楊續忍住膝蓋上鑽心的疼痛,緊跟著秦思俏和宋子昭,循著不斷閃爍的光亮不斷縮短著與蘇兔的距離。


    而此刻江飛燕與蘇兔鏖戰正酣,毫不停歇的猛烈進攻逼迫蘇兔使出全力對付她,一招一式皆為絕殺,且越戰越勇,她還從未遇到過這樣強大的對手,對方甚至比她還要年輕。這讓江飛燕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勝利的欲望從未如此強烈。蘇兔的速度已是驚天地泣鬼神,江飛燕卻毫不遜色,躍動的身影比真的燕子還要輕盈迅捷幾分。


    蘇兔打得也是暢快淋漓,然而總避開江飛燕要害,幾個回合下來自然被江飛燕發覺,她自視甚高,蘇兔這種行為無疑是一種挑釁,恨意更濃,加之本來目的就是殺人滅口,趁著二人相持不下時,江飛燕使出飛花決,乾坤翻轉,劍尖顫動,美麗卻又危險。蘇兔險險地避開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肩上的衣布卻被攪開一個口子,形狀宛如一朵綻開的花朵。蘇兔加重手中力道,揮劍刺向江飛燕,江飛燕交疊乾坤劍於身前,拚盡全力抵擋,虎口震得發麻,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兩人盯著對方的眼睛僵持不下,周圍狂風驟起,夾帶著落葉在她們周身飛旋,江飛燕頭上的束發繩此時突然斷裂,頭發瞬間散亂開。在旁觀戰的一眾江氏門徒再也按捺不住,紛紛違抗命令衝了出來,欲助他們少主一臂之力,可未料到氣場強到根本無法靠近二人,為首一人從袖口摸出一枚手掌大小的工尺鏢,奮力朝蘇兔擲去,蘇兔雖察覺,但礙於江飛燕咬得緊,無法分出力量躲開這暗器,準備以血肉之軀受下這一鏢。


    “噌!”一道細如發絲的紅光將工尺鏢撞飛到地上,為蘇兔擋下了這一擊。


    “江飛燕!還不束手就擒!”宋子昭高聲喝道,手中的七星赤已襲向江飛燕腰間。


    楊續和秦思俏隨即也亮出兵器加入戰鬥,那些門徒見又來了幾個幫手,擔心江飛燕吃虧,不顧生死地向楊續他們衝過去,這十多個人算是江門裏頭的精兵強將,武功都不差,三人招架起來並不輕鬆。秦思俏以一敵二,對方兩個身長八尺有餘的男子將她圍住,自顧不暇,無法前去幫蘇兔的忙,楊續腿傷在身,隻得以防禦為主,宋子昭則站在楊續身側奮力拚殺,然而七星赤宜遠不宜近,一時間也難以突破重圍。十幾招下來,秦思俏已然有些氣息不穩,瞥了眼周圍的情況,隻得咬咬牙痛下殺手,兩人沒料到她突然發力,被秦思俏占了上風,秦思俏手起刀落,兩人頸間多了道血痕,瞪著眼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秦思俏不敢多想,提著刀上前幫助被包圍的楊宋,四人合力,終是將那些門徒一一放倒,有的暈有的死。


    蘇兔見四人趕到便無心戀戰,且戰且退,可那江飛燕拚得不要命,全然不顧周遭情況,一味狂攻蘇兔,怨不得江威稱她“武癡”,此刻早將原計劃拋在腦後,隻有打敗蘇兔這一個目標!


    楊續見二人這不死不休的架勢,沉著地拋出手中折扇,折扇回旋著卷入氣流,在江飛燕和蘇兔二人眼前打轉,江飛燕不得不拉開二人距離,宋子昭趁此機會迅速揮劍,七星赤如火舌般舔向江飛燕,江飛燕一驚,向後飛騰,一個旋身穩穩地落在地上,大腿處拉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似是完全沒有痛感,江飛燕大氣不喘一下地朝蘇兔發起新一輪進攻。然而寡不敵眾,飛花決還未使出便被蘇兔製住,巨劍架在脖子上,肩頭往外滲出鮮血來。


    “我們一對一再來!”江飛燕衝蘇兔道。一頭秀發遮住了半邊臉,眼中是瘋狂的勝負欲,使其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妖冶。


    “醒醒吧!江飛燕!”秦思俏大聲叫道,“你都幹了些什麽!”


    江飛燕這才迷蒙地看向周圍橫七豎八躺著的門人,想起引秦思俏和蘇兔上山的初衷,再看毫發無損的四人,恨意席卷而來,咬牙切齒道:“我視你們為知己,待你們不薄,你們卻恩將仇報!就不怕遭報應!”


    “該遭報應的是你!”楊續厲聲道,“設計殺害盧誌勤和錢來,引狼群分食屍體,又用苦肉計瞞天過海,你可認罪!”


    “哈哈哈哈!楊公子,不!應該說是楊大人!”江飛燕恢複了冷靜,從容地開口道:“雨棠已經將前因後果同你們說清楚了,你們怎麽還是如此固執迂腐,盧誌勤和錢來本就是該死之人,我們江湖中人最看不得不平之事,不過是順手除暴安良罷了。”


    “哼……”宋子昭冷冷地看著江飛燕,“今夜設計謀害我等,也是除暴安良?”


    江飛燕不屑地開口道:“雨棠差點被你們逼死,是你們自作自受!若不是她輕生令我起疑,在我幾番追問下道出實情,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江飛燕從護城河回來後便起了殺心,差人看住醫館,沒料到機會來得這麽快,楊宋前腳出門,蘇兔和秦思俏就提著藥包往江家走,江飛燕得了消息心裏有了計策,同花雨棠商量了引二人上山,她則帶著人先去埋伏,若是遇上楊宋,正好一起解決了。


    “看來你是決不打算認罪了?”楊續開口道。


    江飛燕眼中蘊著怒火,“殺了盧誌勤那種禽獸不如的東西何罪之有?你們可知雨棠待他有多好!幾次趕考路上的盤纏都是雨棠的體己,他爹娘病了看郎中、買藥錢都是雨棠辛苦攢下的!”


    “你早就發現盧誌勤是個偽君子了,對嗎?”秦思俏問。


    “沒錯!”江飛燕肯定地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可惜雨棠當初整顆心撲在他身上,聽不進我的勸,好說歹說最後是聽了我的安排。”


    “私奔那夜,你同雨棠姑娘單獨說了些什麽?”秦思俏克製住心中的激憤。


    “自然是要她先將值錢的物什留在我這兒,以此試探盧誌勤的真心。約定好若是盧誌勤心懷鬼胎,便設法上山,找到山洞藏好等著我。”


    宋子昭沉聲道:“後來你趁盧誌勤出去找水,進了山洞和花雨棠商量殺了他……”


    “說得對!”可沒想到碰上窮追不舍的錢來。以她對這座山的熟悉,本以為計劃萬無一失,沒想到遇上這幾個人精。


    “可雨棠姑娘私奔前並未帶多少細軟。”楊續回想起在芸海閣天香樓內的情景。


    “她多年積蓄全藏在我這裏,否則早被厚顏無恥的鴇母摸走了,還一直以為雨棠都拿去倒貼給盧誌勤了。”


    “那賣身契呢?”秦思俏問道。


    “你們怎麽連這個都沒查清楚!”江飛燕語帶嘲諷。


    秦思俏耐住性子道:“即使沒有賣身契我們也能破案,隻是好奇你們是怎麽從錢來手裏奪來的!”


    “告訴你們也無妨,姓錢的最為貪財好色,雨棠便略施美人計,假意逢迎,哄騙錢來說願拿自己的金銀財寶作嫁妝,隻求脫了賤籍從良,那錢來為了討好雨棠便將賣身契贈予雨棠作聘禮。真是傻到了極點!”


    “所以……私奔前賣身契就已在你們手中了?”


    “沒錯,若不是雨棠偏要同那負心漢在一塊,早就得了自由,哪裏還要受黥麵之苦。”


    “可後來發現盧誌勤的真麵目,雨棠姑娘為何不一走了之呢?”


    “你們有完沒完,問清楚了又能如何?你們能當做什麽也不知道就此離開麗城,讓雨棠過上太平日子嗎?”江飛燕不耐地開口道。


    “不可能!”楊續冷漠地開口道,“你所說的我會記錄在罪狀中上呈衙門。我們能幫你的隻有忘了今夜你對我們的惡行。”江飛燕和花雨棠卑鄙地利用了秦思俏的善良。如果獨自上山的是秦思俏,後果……楊續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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