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的靴子在墓道的地上發出“踏踏踏”的急奔聲,他衝進前麵的墓室,黑暗的墓室裏一片狼藉,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這間墓室竟然就是他們和蘇家人分開的那個墓室,蘇家人都還在裏麵,但是已經損傷的差不多了,多半倒在地上,似乎是精疲力盡的昏了過去。


    齊九倒在血泊裏,一動不動的,他身上還壓著那隻長滿綠毛的四目粽子。


    蘇七心中一緊,快速的衝過去,將粽子推開,就聽到“呲啦——”一聲,粽子仿佛釘在了齊九的身上,不,應該說是釘在了齊九的手裏……


    齊九手裏握著那把鐵扇子,鐵扇子打開了,粽子整個撲在齊九身上,四目張大,張開嘴巴似乎要咬人,他的雙手還掐在齊九的脖子上,牢牢地掐著,但是他的胸口,紮在了齊九的鐵扇子上,紮得很深,已經不動了。


    “嘭!”一聲,粽子被翻到了一邊,齊九雙眼緊閉,手裏牢牢的握著鐵扇子,蘇七立刻去探了一下齊九的鼻息,然後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阿滿方天戟還有蟒蛇都衝了進來,看見齊九倒在血泊之中,眾人的心髒都提了起來,阿滿說:“齊九他……”


    蘇七搖了搖頭,阿滿眼圈頓時一紅,蘇七一愣,原來是他和阿滿的思維正好錯過去了,他要表達的是齊九沒事,結果阿滿以為齊九沒救了……


    蘇七說:“他沒事。”


    阿滿差點坐在地上,說:“沒事,那嚇什麽人!”


    齊九被她一喊,似乎是嚇醒了,嗓子裏“嗬”了一聲,身體一抖,腰一跳,猛地醒過來,張大了眼睛,說:“粽子要掐死我了!”


    蘇七扶著他,齊九震驚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粽子,說:“你把粽子製服了?”


    蘇七眯著眼睛打量齊九,齊九就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似的,短短的慘叫之後,蘇七飛快地趕來,就在這幾秒之間,齊九製服了粽子,而且還是一個幾千年的大粽子,但是齊九什麽都不記得了。


    齊九摸到一股血糊糊的感覺,低頭一看,自己手裏握著鐵扇子,扇子微微打開,扇麵上全是血,而且是黑血,說明是粽子的血……


    齊九有些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雙手,覺得頭很疼,還很暈,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就在這個時候,蘇七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將他從焦慮中一下拽了出來,說:“這裏環境幹燥,不要胡思亂想,咱們快走。”


    齊九猛地醒過來,難道又是中了幻覺?


    他從地上爬起來,驚訝的說:“蘇家的人都在這裏?”


    阿滿說:“好像分贓不均打架了一樣。”


    方天戟聳了聳肩,說:“不是好像,八成是這樣,咱們先找出路吧。”


    阿滿點了點頭,蘇七卻站在原地,看著那些蘇家的人。


    齊九也站在原地,遲疑的說:“他們好像還有口氣?”


    方天戟說:“不是吧齊九,他們剛才口口聲聲讓蘇七滾呢,你現在要救他們?”


    阿滿說:“滾這個字好像沒有。”


    方天戟說:“我就是打個比方,反正是這個意思,對吧,七爺!”


    蘇七沒說話,臉色很冷漠,淺色的眼睛掃視了一圈墓室,看到攥在蘇良手中的那枚銀色的家主吊墜,眼神波動了一下,淡淡的說:“我做了二十幾年蘇家的人,這是最後一次。”


    他說著,快速的走過去,扛起地上的蘇良,然後另外一隻手又扛起其他人,齊九一看,立刻也過去,托住一個人往外拽,說:“你們別看了,幫忙啊,這裏空氣不好,一會兒要中毒了。”


    阿滿和方天戟對視了一眼,看著金黃色的蟒蛇遊過去,尾巴一卷,卷住好幾個人往外拖,都無奈的攤了攤手。


    阿滿說:“幫忙啊,方老頭。”


    方天戟說:“你別挖苦我。”


    他說著也過去,左右開弓拖起兩個人往外拽,一邊拽一邊抱怨說:“你們真是夠了,非要帶上這些累贅,我跟你們說,出口不知道在哪裏,咱們帶著這些人,萬一他們醒了,反咬咱們一口,咱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眾人拖著“累贅”出了墓室,隻走了幾步,方天戟突然目瞪口呆的住了嘴,說:“乖乖……”


    墓道非常短,幾步之後,竟然就是那座隱藏在鐵門之後的方石室了,石室裏堆放著各種金銀財寶,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看到了鐵門,齊九就是從蘇家的祠堂摔下來,發現了這扇鐵門,才發現後麵的墓葬的。


    齊九詫異的說:“到了?出口?!”


    阿滿也是滿臉驚訝,說:“太近了。”


    蘇七倒是淡定,看了看鐵門前麵的斜坡,齊九從上麵滑下來,斜坡上都是綠毛和蘑菇,不太好爬,但是眾人下來營救之前已經準備好了,把繩子拴在了上麵,他們現在可以順著繩子爬上去。


    蘇七說:“原來這個墓葬根本不大,但是幻覺讓一條墓道變成了無盡的墓道。”


    方天戟說:“何止不大,分明就是轉個身的巴掌地方。”


    齊九說:“快別說了,先上去!”


    蘇七讓齊九先走,爬上去之後在上麵拽繩子,眾人才陸陸續續的上去。


    蘇家的人中了毒,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或許是分贓不均,或許是為了家主的吊牌鬥毆,總之個個傷痕累累,被拽上來之後還沒有醒來。


    齊九他們把蘇家的人放在蘇家的祠堂裏,蘇七最後看了一眼祠堂上供奉的蘇家列祖列宗的排位,然後轉頭大步走出了祠堂。


    眾人全都跟上去,天色黑的透了,他們在裏麵竟然呆了一天,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了,而且天邊隱約有些發灰,看起來是要天亮的樣子。


    蘇七快速的往前走,他什麽也沒有拿,隻是頂著一身傷,毫不猶豫的走出了蘇家的大門。


    齊九從後麵追上來,說:“蘇七,你準備去哪裏?”


    蘇七的腳步終於放慢了一些,說:“不知道,隨便走。”


    齊九剛要開口挽留蘇七,阿滿立刻竄過來,一邊一個搭住兩個人的肩膀,笑著說:“蘇七,我跟你說,跟我一樣,去齊九家住,齊九家裏雖然小了點,但是那邊有好多好吃的,一天三頓不重樣兒!你以後就不需要第一個朋友圈點讚,而是第一個能嚐到了。”


    齊九笑了一聲,說:“你怎麽跟饞丫頭似的。”


    方天戟看他們勾肩搭背的,擠過來說:“讓點地兒,讓點地兒,那也帶上我吧?”


    阿滿暼著方天戟,說:“我們跟你也不熟。”


    方天戟說:“七爺也是一臉跟你們不熟的樣子。”


    兩個人立刻鬥上了嘴,蘇七無奈的抬起阿滿墜著他手,快走了兩步,齊九也從阿滿胳膊下鑽出來,快走兩步跟蘇七並排,說:“走吧,去我家,我給你免費住宿,我家微信小店正在招員工,包吃包住,怎麽樣?”


    蘇七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我是多餘的人,或許有一天,我還會傷害你。”


    齊九深吸了一口氣,正色的說:“我隻看到你三分兩次的救了我,如果真有這麽一天,頂多算咱們扯平了。”


    蘇七眯了眯眼睛,多看了齊九一眼,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速度走,天亮之前,咱們能出草鏈嶺。”


    齊九一聽,蘇七這是變相答應了,立刻招呼後麵還在吵嘴的阿滿和方天戟,四個人加快了腳程,有蘇七帶著他們過石頭陣,根本就是小意思。


    天色發亮了,太陽從草鏈嶺連綿的山峰中蹦了出來,一瞬間,綠色的草甸染上了一種難以言會的壯闊和蒼涼,溫暖的陽光照的齊九身上泛起細細的顆粒,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他看了看卷在自己腳邊,一副流口水很餓的阿黃,無奈的說:“阿蘇,咱們商量個事兒,你兒子絕對過不了安檢的,這要是跟咱們回了北京,肯定要被抓到動物園兒去。”


    蘇七難得笑了一下,嘴角隻是挑了挑,但是那種弧度說不出的好看,阿滿跳起來說:“哎呀蘇七笑了,真好看!”


    方天戟無奈的掏了掏耳朵,說:“小姑娘矜持點。”


    蘇七伸手拍了拍蟒蛇的頭,說:“把它放在郊外就可以。”


    方天戟說:“呦嗬,敢情是放養,肉質更天然。”


    齊九:“……”


    眾人從草鏈嶺出來,齊九差點忘了買代購店顧客要的豆腐幹。他們買了一大包豆腐幹特產,終於踏上了歸途,從北京出發的時候,齊九身邊隻有阿滿,不過回去的時候,齊九這邊的隊伍就擴大了,雖然擴大的有些莫名其妙。


    齊九家住在北京的小胡同裏,挨著後海什刹海,房子很古老,他們回了家,才發現有點小問題。


    齊九家裏隻有兩居室,兩個臥室,一個客廳,客廳的沙發也算上的,那就是三個“臥室”,但是他們是四個人。


    方天戟笑著說:“沒事沒事,我不介意,我跟阿滿睡一間就行了。”


    齊九挑了挑眉,說:“我怕你看不到明天的朝陽。”


    阿滿輕笑了一聲,那模樣有些得意。


    齊九說:“要不你跟我擠一擠?我的臥房稍微大一點,還是雙人床。”


    方天戟剛要答應,他的嘴巴已經張開了,但是聲音還沒出來,就看到蘇七提著自己簡易的黑色旅行包,臉上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仿佛沒聽見他們討論的話題和內容,已經走進了齊九的臥房。


    蘇七把黑色的旅行包放在椅子上,然後將手上的皮指套脫下來,“啪”一聲扔在桌上,動作自然無比,淡淡的說:“櫃子我可以用麽?”


    齊九一愣,回過神來趕緊說:“可、可以,隨便用。”


    阿滿:“……”


    方天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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