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他瑟縮著身軀,不敢再隱瞞絲毫:“十五樓三號。”


    姚成圩:“鑰匙拿出來。”


    老頭心不甘情不願地摸出鑰匙,他看在對方老實一回的份上,便給他個痛快。


    他起身推開那具屍體,先跟他們把物資搬到樓下,再前往老頭的家搜刮一番。


    搜刮出三箱物資,他們美滋滋地在樓道清點數量,依舊像往常一樣按人頭分。


    “成圩。”分完物資,多日不見的楊蓓佳獨自上樓,站在通道門口喚他的名字。


    她清瘦許多,雙眼不像以往清亮有神,瞧著疲憊不堪:“我們能單獨聊聊嗎?”


    “聊什麽?”姚成圩對她的感情已經被時間磨滅:“這裏又沒外人,你直接說。”


    他的冷淡擺在明麵上。


    楊蓓佳看著那般陌生的他,苦笑一聲,也顧不上在乎旁人的眼光,直言道出上來的目的:“我明天能跟你一起走嗎?”


    “王老太他們不走?”


    “要走。”她停頓兩秒:“但我不想再跟那家人扯上關係了,你能幫我一次嗎?”


    姚成圩:“不能。”


    他以前最喜歡楊蓓佳的善良,但在極熱和暴雨來臨後,他深刻懂得一個道理。


    ──善良是把雙刃劍。


    如果他當時沒有提出分手,那把劍或許會刺得他千瘡百孔。


    他很惜命,越來越惜命。


    正是因為惜命,他不敢再把楊蓓佳留在身邊,更不可能給她傷害自己的機會。


    楊蓓佳:“你要是不幫我,他們會越來越過分……你忍心看我被他們折磨嗎?”


    “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選的?如果不是你說分手,我會跟你賭氣?我會搬到他們家?我會被他們欺負嗎?這一切明明是你間接造成的!”


    “我勸過你,是你不聽。”他看著滿臉怨氣的楊蓓佳,譏笑:“現在又怪我了?”


    “怎麽不怪你?”楊蓓佳的眼眶倏然一紅:“你不知道我當時在氣頭上?你知道!但你沒有留我,還放任我搬到樓下!”


    趙澎替他兄弟鳴不平:“腆著臉給王老太送物資的是誰?扇成圩巴掌的又是誰?你一心想給別人當後媽,誰留得住?”


    “什麽當後媽?你別瞎說!”


    “我都看見了。”他撕破楊蓓佳的臉皮,說出她和王老太兒子在樓下接吻的事。


    “我、我是被逼的……”她目露驚慌地看一眼姚成圩:“成圩,你信我!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從來、從來沒有別人。”


    她所謂的喜歡和於清熙一樣,充滿虛假的意味,令人作嘔。


    “楊蓓佳,別把我當傻子。”姚成圩眼神厭惡地看她一眼,抱起物資轉身離開。


    他一走,戲也散了。


    身為“觀眾”的池玥,沒有看後續的意思,關上房門隔絕那道哭哭啼啼的聲音。


    她把物資放在桌上,拿出一盤切好的水果:“祈舟,你見過王老太的兒子嗎?”


    “見過一兩次。”


    “他多大年紀了?人怎麽樣?”


    “大概有三十六七。”聞祈舟挨著她坐下,吃一塊她喂的蘋果:“性格不了解。”


    “長相呢?”


    “一般。”


    “那楊蓓佳看上他什麽了?”池玥反正不信她的說辭,若真有人逼她,她早就上來找姚成圩哭訴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聞祈舟摟著她細軟的腰:“可能是被他的甜言蜜語迷惑了?以他的感情經曆哄騙一個沒有閱曆的女生,想必很簡單。”


    結過婚的男人到底不同。


    他們更會揣測女人的心思,摸得準她們想要什麽,亦能從各個方麵滿足對方。


    “也是。”池玥了然。


    她倚靠在聞祈舟的臂彎裏,思維跨越道:“但你沒有感情經曆也挺會哄我的。”


    “我的哄跟他的哄又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她咀嚼果肉,像倉鼠般鼓著腮幫子,莫名乖軟:“我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你就哄著我讓我親你了。”


    聞祈舟一想起他拿冰淇淋哄她親親的畫麵,眼底便蓄滿笑意。


    “你那會兒太可愛了。”他捏著她的臉頰:“我是想體驗一下被湯圓親的感覺。”


    幼時的池玥臉頰很肉,再加上生來白皙的肌膚,瞧著很像一顆圓嘟嘟的湯圓。


    可愛得讓人想咬一口。


    池玥瞪他:“我才不是湯圓。”她眼波流轉的一瞬,似充斥著勾人心弦的嬌意。


    “那你張嘴。”


    “幹嘛?”


    “我嚐嚐是不是。”聞祈舟托著她的後腦,稍一側頭,貼近那張沾著汁水的唇。


    果肉殘留的香氣在兩唇相貼時,渡進他鼻腔,如沾著蜜的鉤子,勾著他往前。


    他不曾猶豫地咬住鉤子。


    刹那間,整個人猶如墜入雲端,被四周漫起的甜意包裹,引誘著他深陷其中。


    窗外的暴雨重重拍打玻璃,恍若他們此刻的心跳,一下下有序地撞擊著胸膛。


    兩道聲音悄然交織在一起。


    良久,良久。


    *


    翌日上午,二號樓的居民拎起行李前往還沒被淹沒的六樓,忍受著蛇蟲鼠蟻的騷擾,遙望雨幕,靜待官方的船出現。


    十點整,一艘約莫三十米長的救援船頂著瓢潑大雨駛進小區,停在他們麵前。


    1-2號樓各有兩名負責維持秩序的軍人,持槍下船:“大家排好隊,別著急!”


    有他們在旁邊看著,無論站在窗邊還是落在尾巴上的人,皆不再一昧往前擠。


    瞧見排在前麵的人依次上船,袁川回過頭,看一眼來送他們的聞祈舟和池玥。


    “祈舟。”他搭上聞祈舟的肩膀,喉間幹澀到快說不出話:“你跟小玥好好的。”


    聽著他明顯哽咽的腔調,聞祈舟難免動容,眉間也染上分別前夕帶來的愁緒。


    他上前兩步,隔著袁川抱在懷裏的幼崽,虛虛抱他一下:“你們也要多保重。”


    袁川笑著應聲:“會的。”


    排在他後麵的趙澎和姚成圩,也扯出一張笑臉,以擁抱的方式與夫妻倆道別。


    越到分離時,他們越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在心底期盼,來日會再一次相見。


    “叔叔姨姨,再見!”還沒滿四歲的袁嘉裕,伸出兩隻小肉手,朝他們揮幾下。


    他們平時很少見麵,但袁嘉裕的記憶力很好,每次見到他們都會乖乖打招呼。


    池玥彎起雙眸。


    她塞給袁嘉裕一袋棒棒糖,在他左臉親一下:“乖,姨姨下次再陪你玩玩具。”


    “好!”他說聲“謝謝姨姨”,咧嘴抱緊那袋棒棒糖,一雙澄澈的眸子滿是雀躍。


    幼崽的世界很簡單。


    他不懂大人的不舍和難過,隻知道他聽見的那句“下次”代表著肯定有“下次”。


    “我們先走了。”再回一次頭,他們拎著各自的行李箱,大步流星邁上那艘船。


    目送他們消失在雨幕後,聞祈舟牽起池玥的手,沿著寂靜的樓道一步步回家。


    此次跟官方離開的人很多,他們先前算過人數,二號樓的其他居民全都走了。


    整棟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即便如此,池玥和聞祈舟亦不曾掉以輕心,之後一段時間皆會在晨時和傍晚,拿望遠鏡觀察整個小區及水麵的情況。


    “玥玥。”某個清晨,聞祈舟的鏡頭捕捉到兩條尾巴:“我們樓下有兩頭鱷魚。”


    “有多長?”


    “四五米的樣子。”他調節焦距,尋找隱藏在水裏的鱷魚:“它們好像進樓了。”


    池玥睡眼惺忪地應:“正好幫我們守門了。”有它們在,想必也沒人敢靠近。


    況且,他們用家具、門和水泥將十樓的樓道封死了,鱷魚也不可能爬得上來。


    她裹著被子翻身,盯著聞祈舟挺拔的背影,一眨不眨道:“還有別的動物嗎?”


    “沒有。”


    “那你過來陪我躺會兒。”


    聞祈舟放下望遠鏡。


    他走到床邊,攬著池玥的腰往中間躺,垂眸問:“早餐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淡淡柏木香襲向鼻尖,池玥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鬼使神差般說出兩個字。


    “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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