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的出現,必然比鏡中鬼更可怕。


    小鬼和馮小魚之間有著交易,這是陰陽兩界之間的交易,馮小魚必須得兌現諾言,或者能拿出什麽來和小鬼來作為交換,如果,這場交易消逝了,也許會引起更大的風波。


    “馮小魚,你覺得你還有退路嗎?”小鬼撇嘴笑道:“你要怪就怪自己有那麽一個貪心的爸爸。”


    “你隻不過是我爸爸一不小心吃進嘴裏的鬼胎而已。”馮小魚輕哼了兩聲。


    “可你卻因為我這個不小心,要付出代價。我勸你也別廢話了,如果你不兌現承諾,我就會要了你爸的命。”


    小鬼話音剛落,馮大便忽然出現在馮小魚的麵前,小鬼竟然能掐住馮大的脖子,以致於能讓他窒息。


    “小魚,救我。”


    馮小魚克製自己,告訴自己那一定是個幻境,可馮大奄奄一息的樣子,令她十分難受,最後還是妥協了, “我死了,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小鬼點頭。


    “那你放開他。”


    馮小魚實在是心軟,不能這麽眼看這馮大命喪黃泉,小鬼鬆手後,朝著馮小魚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眼神示意著馮小魚趕緊從橋上跳下去。


    “我要你發誓,我死了,就再也不能傷害他。”


    “你放心吧,你一旦死了,我也會消失的。”


    這一點,小鬼很誠實,因為他就是想借著馮小魚的屍體來還魂。


    馮小魚閉上眼睛,那股力量依然在身後推動著,她忽然鬆開雙手,轉身麵向潺潺而流的河水,閉上眼睛縱身一躍,那一身紅衣,隨著風狂烈的擺動著,強烈的失重感讓馮小魚深知那不是幻境,在墜落的那一瞬間,她似乎有些認命,不管今生和他有沒有結果,自己總算也是不枉,至少真心和真心的碰撞是真真切切的。


    “歐瀚成,我愛你。 ”


    在墜落的瞬間,她喊出的這句話撕心裂肺,也響徹了這個鎮子,所有的鬼魂仿佛都回到了前世驚慌失措的大喊著:“快來人啊,少奶奶跳河自盡了,少奶奶跳河自盡了。”


    馮小魚落水時,平靜的河麵,忽然激起層層浪花,碧色的河水將馮小魚吞噬,在水裏她微微眨了眨,竟然看到有鬼魂在水裏拉著自己往下墜,任憑她怎麽掙紮的想要浮出水麵,那股力量還依舊存在著。


    一秒,兩秒,三秒……


    馮小魚的四肢再也沒有了掙紮的力氣,隻能往下沉,呼吸微弱的,連自己都已經感受不到……


    直到自己快要窒息的那刻,她迷迷糊糊的看到了歐瀚成的身影,便試著伸出手去觸摸他的臉龐,他也用盡全力的想要拉住馮小魚,那時的自己,意識模糊,她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


    聽外婆說過,人死之前,會有一次回光返照,留戀人間,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做自己最想的事。那麽現在的馮小魚,最想見的人,應該就是歐瀚成。


    “你是馮小魚?”


    馮小魚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那個地方四處都關押著鬼魂,四處散發著一股怨氣陰氣,還有一個銀發老太太,滿臉的皺紋,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端著一碗水,遞到馮小魚的麵前,陰冷的說著:“喝了它,你便會忘了你最愛的男人,最幸福的過往,最痛苦的日子。”


    “我死了嗎?”這是馮小魚最想確定的一件事。


    “這裏是陰曹地府。你說你是死了,還是活著?”老婆婆似乎對這樣的問題,已經麻木了。


    “你是孟婆?”馮小魚忽然很傷感,瞧了幾眼孟婆手裏的孟婆湯,心裏有些許害怕“我是不是喝這湯,就真的再也想不起來他了?”


    “喝了它,走過那奈何橋,一切便又從頭開始。”這都像是預先彩排好的一樣,想必這個孟婆,對每個鬼魂都是這麽說的。


    “這還是一個剛出嫁的新娘子呢,這怎麽好端端的就死了?”


    “你千萬別聽那老太婆的鬼話,喝了那孟婆湯,你就會望了那個你最愛的人。”


    “狗屁的奈何橋,誰走了誰後悔……”


    “……”


    忽然,四處關押著的鬼魂,開始蠢蠢欲動了。


    “都給我閉嘴,你們這些孤魂野鬼也配喝這孟婆湯?那前世記憶都沒有,還在這裏胡說八道。”


    老婆婆隨手隻是沾了幾滴碗裏的水,就足以讓那些鬼魂嚇的魂飛魄散。


    “臭老太婆,別拿你那水來嚇唬我們。”


    “我們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會喝你的湯的。”


    鬼魂們抓著鐵窗幽怨的眼神,讓一旁的馮小魚有些戰戰兢兢。


    “既然死了,為什麽不喝孟婆湯?喝了它,你便能輪回轉世了。”馮小魚是陰陽之後,對於這個道理還是懂的,隻是真的輪到自己選擇的時候,她有些猶豫了,她更加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鬼魂都不願意喝下孟婆湯。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孟婆湯輕易喝不得。喝下去,你下輩子便再也不記得你最愛的人是什麽樣子了。”原來,他們並不是沒有記憶,而是不想忘掉自己的記憶。


    如今的馮小魚和他們一樣的。


    “我喝下這湯,是不是就能投胎?”馮小魚扭頭望著孟婆說道:“我想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遇見他?”


    “當然。”孟婆回答的很利索,“我隻能告訴你能輪回轉世,但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再遇見他。”


    “那我喝。”馮小魚不想忘掉歐瀚成,但她心裏很清楚,小鬼曾說過,她和歐瀚成的姻緣是生生世世的反反複複的存在著,那她是不是隻有輪回轉世,下輩子才能遇見他?


    說著,馮小魚從孟婆手裏接過小碗,正準備一飲而盡時,卻忽然聽見了歐瀚成的聲音……


    “馮小魚,你這是打算忘了我?”


    隨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馮小魚看的是身著民國服飾,還依然精神抖擻的歐瀚成,她驚訝地望著他,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發抖:“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追隨你的腳步。”


    馮小魚知道他不是歐瀚成,她見過他,是藏在歐瀚成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但他說對馮小魚說話的語氣,太像那個歐瀚成。


    “趕緊離開這裏,小心他們會將你關起來。 ”馮小魚神情凝重,蹙了蹙眉。


    “誰?他們?”他唇角彎了彎,手背在身後,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周說道:“你口中的他們是誰?”


    “就是那個婆婆,。……”馮小魚隨著他的眼神再看向四周時,鬼魂消失了,婆婆消失了,周圍再也不是陰森的陰曹地府,一眼望去全是碧草野花和藍天。


    “這是怎麽回事?我不是死了,喝了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就能輪回轉世嗎?”她開始不相信的眼睛,為什麽這兩個世界相差那麽多。


    “我怎麽可能舍得你今生離開我……”


    歐瀚成看馮小魚的眼神裏,充滿了滿滿的愛意。


    然而,他的這句話,卻一直在馮小魚的耳畔響起,腦海裏旋轉著……


    那刻,柳暗花明又一村,讓馮小魚不禁覺得神奇,到底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她傻傻分不清楚。


    但在最後一刻,能見到他,也覺得無怨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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