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想說的是,現在的我,不管是朋友還是追隨者,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好吧,以後記得常回家吃飯。”白越然拍拍兒子肩膀,


    “那我先走,去找南宮夜。”


    白越然應了聲,白謙走了,發動引擎,他不是去找南宮夜,隻給南宮夜打個電話通氣,白謙徑直回了公寓。


    伊頓公學的建築都是很古老的歐洲風情,尖尖頂的哥特式,有白色的拱門以及金色描邊,英國的查理二世曾經在這裏學習,後來就開了這個傳統,皇室的孩子一般都在這裏就讀。


    南宮欣兒牽著唐瑾的手,在巨大的廣場瘋跑,不知道誰的氣球沒拿穩,被放出去,一團童年一樣的顏色高高升入天空,她在大叫,唐瑾在歡呼,吼累了,兩人彎腰,手撐著膝蓋,氣都喘不過來,卻哈哈大笑。


    顏歡的死亡已經過去三個多月,故國從春,走到了秋,死亡的陰影漸漸在人們頭上散去,生活總歸要繼續。


    後來,南宮欣兒哭了,她說,她哥哥,曾經在這裏讀書。唐瑾沉默著,看著南宮欣兒,臉上有淚,他聽她說了很久他並不喜歡聽的女人的情感故事,他了解女人,感性的生物。


    而他,向來對這些故事不感興趣。他知道,欣兒的訴說意味著什麽,但是,他不願走進去她敞開的城堡的大門。


    南宮欣兒一路走,一路給安然直播她吃了什麽,玩了什麽,於是整日不是在輪椅上坐著就是到處閑逛的安然,竟然有些期待,每天夜晚南宮欣兒的絮絮叨叨。她忘不了顏歡,卻也暫時接納了這個朋友。


    “你今天感覺怎麽樣啊?”南宮夜像摸小寵物一樣摸了摸安然的腦袋。


    “還好。”安然腦袋往旁邊一偏,但並沒有躲過。她撓了撓頭,感覺不自在。


    “怎麽了?”南宮夜捧著她的臉蛋,像捧著他此生的至寶。


    兩人離得很近,安然稍稍往前湊,嘴嘟起就能親到他,但是安然試圖掙脫,她幽深的黑色眼珠亂轉,就是不看南宮夜。


    “安然!”南宮夜將她禁錮在懷裏,安然不再掙紮,她早就明白男人和女人之間懸殊的力量差距。


    南宮夜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秋季,天氣有些涼,南宮夜將安然緊緊抱在懷裏,希望能給安然一些溫暖。


    然然,你怎麽了?南宮夜將安然打橫抱起,皮鞋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安然一直睜著她的水眸,長長卷卷的睫毛眨也不眨。


    南宮夜將安然放在臥室裏,,蓋好被子,安然還是那樣木木的,任由他做什麽。


    南宮夜什麽也沒說,替她拉好窗簾,轉身離開了。


    秋季,罕見的下了場暴雨,從家裏到車裏有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南宮夜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淋成了落湯雞,頭發濕漉漉還在往下滴水,白色襯衫的第二顆紐扣沒有係上,雨水順著頭發流到鎖骨,在那裏堆積成水珠。


    南宮夜就是以這樣一副模樣回到公司的,回頭率百分之百,以前膽子小不敢看總裁的,這次也都抬起頭瞄一眼,然後再移不開眼了。


    南宮夜走後,安然從床上坐起來,被子拉到肩膀後壓住,她仰頭盯著天花板,陷入沉思。對於南宮夜,無疑她是喜歡的,也離不開他,她的仇人、她的朋友。她的外婆,全都和南宮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是她總覺得,南宮夜幫她解決了這麽多事,她應該感謝他,但是一個女人,就這樣依靠男人,可能會導致一些,無法預料的後果。


    安然按下緊急鈴聲,南宮夜給她請的心理醫生溫常言從四樓手背在背後慢悠悠的下來,來到她的床前。


    “安然,你怎麽了?”


    “我說過你可以叫我然然的,我也可以叫你常言。”


    “那隻是你說,我還沒有同意好不好?”溫常言沒好氣的說,常言,腸炎,這個名字被大學那群無聊的醫學僧嘲笑了四年。


    “安然低下了頭。溫常言摸摸她的頭,“沒事啦,我開玩笑的。”受不了長得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因為自己受傷。


    “你找我什麽事啊?”兩人沉默良久,溫常言開了口。


    “就想找你聊聊天。”安然囁嚅道。


    “之前南宮夜出去了?你們吵架了?”


    “是啊。”


    “你很愛他,但是南宮夜忙於工作,你沒有得到你所需要的安慰?”


    “嗯”安然一直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你為什麽一直低著頭呢?你害怕你心裏所想被人看穿?”


    “不是怕被人,是害怕被你。”安然抬起頭,看著溫常言。


    “我覺得這點你可以放心,因為我也不過是個學醫的,不是所有心理都能看穿,不過就算被看穿你也不用害怕,因為我知道,不管一個人有什麽樣的難言之隱,那背後一定是因為他需要愛,我一直崇尚墨家,兼愛,你知道嗎?我會懷著最大的愛人之心對待你。”


    溫常言的目光灼灼,好像安然就是他心中具體化了的天下蒼生。


    “你覺得這樣好嗎?”


    “嗯,好。”安然有些感動,她感到尊重。


    “不過,當我和人談話時,我可能會覺得我說的話沒有被引起重視,因為我需要通過眼神的交流感到談話的對象對我的基本尊重。”


    溫醫生的話一向很直白,搞得安然都快分不清,到底是經過訓練的和病人之間的對話,還是他生活中就是這樣的人。


    “嗯。”安然眼神有些閃躲。


    “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那你坐不坐輪椅呢?”


    安然應聲之後,溫醫生叫來李姐,幫忙把輪椅拿出來。


    溫醫生推著安然去了帝景天成的後花園。按照慣例,每個宅邸的後麵是自家的,一般沒有人來,大家早已經對此心照不宣。盡管如此,那已經很大了。


    安然看著青的樹,黃的花,心境開朗不少,此時南宮欣兒發來視頻請求。


    “親愛的小然然,你怎麽樣啊。”


    “我還好啊,你那裏是晚上嗎?”


    “是啊,玩了一天累死我嘞。”南宮欣兒做出誇張的表情,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高舉著手機。


    “去哪裏玩啊?開不開心?”安然仍是微微笑道,溫醫生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人為什麽對所有人都冷漠,唯獨對南宮欣兒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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