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一株巨大的銀色樟樹虛影,枝葉怒張,如傘似蓋的壓在這斷頭寨的上空。


    “火!”梁玉功大喊一聲。


    身後祭火堂之中的火池裏,火焰竄起,似有無聲咆哮在回應著那一聲‘火’。


    而與此同時,那些走出地祭火堂的斷頭寨中人,也都同時呼應著,大喊道:“火!”


    那火池之中隨之響起,若隱若現,卻又似怒滔般的浪呼聲。


    火神教是從一次次的教派之戰中發展起來的,而斷頭寨自有火神傳播其中以來,便迅速的成為火神教中的攻堅大營。


    “火、火、火、火……”


    那一聲聲的呼喊聲,像是連夢裏睡覺的那些寨中人都在夢裏喊出這個‘火’字。


    火焰的光輝在眾人的身上湧起,並且連成一片,虛空裏的火光竟是結成火雲,抵擋著那巨大妖異的銀樟樹影。


    隻見那些人突然伸手在虛空裏一抓,手裏便抓出了一個個的火球,朝著章銀枝揮扔出去,一刹那之間,竟是一片火球劃過虛空。


    那呼嘯的火球,仿佛一片火雨墜落,氣勢恢宏。


    章銀枝的臉上並沒害怕,但是卻是慎重的。


    這斷頭寨的底細她是知道的,火神教對外征戰之時,斷頭寨從來都是攻堅的先鋒,是最勇銳的。


    她並指如劍,在眉心,迅速的朝前朝下揮落,那頭頂的銀樟樹虛影之中,竟是一刹那之間,如秋風搖動,落下一片片銀色的葉子。


    銀色的葉是樟樹葉,從虛化實,落下如一道道銀光。


    每一道的銀葉竟是都刺落在一顆火球上。


    那些火球竟是在銀葉的攻擊之下,瞬間散去。


    隻是火球散去,火焰卻沒有散,那火焰散在虛空,卻像是找到了另外的目標,其中分出一部分,朝著虛空裏那如傘蓋的銀樟樹影燃燒而去。


    另一部分依然朝著章銀枝燒來。


    章銀枝一伸手,在虛空裏一摘,一片銀葉出現在她的手上,她捏著葉柄,吹了一口氣,那銀葉在她的手上竟是化為一柄銀色的葉扇。


    隻聽她輕‘叱’一聲,手中銀葉扇一揮,一片狂風乍起。


    那朝著她卷來的火焰竟是在風中倒卷而回,翻卷的火舌將那些擲扔火球的人吞沒。


    火焰並不會傷害到他們,但是那平地而起的狂風卻將他們一個個都掀飛而起,有修為高一些的隻是倒地,有些則是直接被吹上了屋頂。


    而屋頂的瓦片也在風中翻飛,一片破碎的聲音響起。


    梁玉功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那銀樟樹下的那個女祭司,居然有如此本事,在他看來,銀樟樹這樣的本土樹靈,又能有多少能力呢,做為祂的祭司,那更不會有多少本事。


    然而,章銀枝的表現卻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也沒有讓他害怕,隻見他心中默念咒語。


    身後火池之中,火光湧動,卻是有一個人從火池之中走了出來,這是由火焰組成的人形,它發出仰天咆哮,發出呼嘯聲。


    這是火神教赫赫有名的‘火鬼’,它會不斷的追殺著敵人。


    隻見梁玉功伸手一指,那火鬼便已經縱身出去,撲向章銀枝,而他本身,指間已經凝聚了一道火符。


    這火符名叫‘神火符’,他是久經戰陣的人,發現章銀枝不凡之後,便已經認真了起來。


    火鬼縱撲而去的一刹那,章銀枝手中的葉扇再一次的揮出,火鬼竟是仍然被這葉扇揮出來的風吹飛。


    他手上的神火符揮出的同時,再喊一聲:“火!”


    那些已經整頓好的斷頭寨中人,一個個再齊聲呼喊道:“火火火火火……”


    他們如火焰盤結,一個個擲出火球,而同時,梁玉功自袖間解下一根火紅色的繩子,合在嘴裏,念念有詞。


    漫天火球以及梁玉功的那一道‘神火符’,都在章銀枝的一次次的葉扇之下的風中倒卷而走,根本就靠近不了她的身上。


    而梁玉功卻在這滿天被風吹散的火焰裏張開了手,合於手心裏的火繩於滿天火焰掩蓋之下,化為一抹火紅,詭異的鑽入虛空,突然出現在章銀枝的麵前。


    並瞬間將她捆住了。


    “哈哈哈!”


    他們大笑著,笑聲才起,站在那裏的章銀枝卻突然化為一片銀色的葉子飄落,大家也看到一道人影從紅色的繩索裏鑽出,迅速的鑽入上空那銀樟樹的樹影之中了。


    章銀枝心中一陣後怕,若不是她小心的謹慎,身上隨時帶著一張替身銀葉,剛剛便已經著了道,若是已經被捆住了,那想要再來脫身便難了。


    在她躲在銀樟樹影之時,無數的火焰又趁機撲湧而上,竟是要將這樹燒了。


    而章銀枝同樣的揮動著葉扇,一陣狂風將那些火都吹開,可是她又看到一道火線從虛空裏鑽出,朝著自己捆綁而來。


    那禦寶而動的時機拿捏的極好,其他人的火球卻又再一次的揮擲而出,她這一刻,若是要抵擋那火繩,便會被那一片火球擊在樹身上。


    而若是抵擋火球,便會被火繩給捆住了。


    她心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心念一動,卻有一片銀葉落下,化為一道銀光,朝著那紅繩所化的紅光截去。


    同時她的葉扇再扇出狂風。


    風中,她感覺到了那紅線破開了自己的風,其繩身上有一股勁力,也擠開了自己攔截的銀葉。


    那邊,一片火球如雨一般要落入銀樟樹上。


    她心中大駭,想要走卻已經來不及。


    就在這時,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銀光。


    那眼看就要將她捆住的紅繩,卻被一抹銀葉化作的銀光截住了繩頭,紅繩竟是瞬間的軟了下去,又見那一抹銀光,一個兜轉,鑽出銀樟樹的虛影,在虛空一劃。


    隻見虛空像是被這一劃給劃出了一片真空一般,似乎每一枚火球都被劃擊,瞬間散去,並且沒有再散為火焰,而是真正的熄滅。


    這時,那銀葉才像是耗盡了法力,在虛空裏飄落,慢慢的散去。


    “誰!”梁玉功朝著天空喝問道:“誰在管我火神教的事?”


    章銀枝也是驚訝的看著一個方向,她覺得剛才的銀葉是從那個方向來的。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聲音念道:“亭亭如蓋銀樟樹,獨立陰陽萬載秋,路人敬稱三公公,一葉清茶寒暑休!”


    一聽這個聲音,她的心中先是驚訝,隨之是不可思議的驚喜。


    然後,她看到有一個人在那最高之處的屋頂尖上,由虛到實的浮現。


    那人站在屋頂,一身灰白色的衣袍,在黑夜的風中,雖無火光照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的身上一片清光,讓他在所有的人眼中都清清楚楚,卻又有一種神秘感覺。


    “一別多年,三公公可還安好?”樓近辰說道。


    “三公公安好,銀枝代三公公感謝府君當年的提詩庇護。”章銀枝見到過許多當年如三公公一般的存在,卻在這次的天地變易之中,被人奪去了身子祭煉成了法器。


    又或者是自己躲著,卻自己又異變成了魔怪。


    這些年來,三公公立在那路邊,也不是沒有人來打祂的主意,但是看到那提詩,知道是樓近辰所提,便又都放棄了。


    而且章銀枝還因為庇護了一些其他‘靈’類,形成了一份勢力。


    “你怎麽這麽的冒失,一個人就來這裏救人,火神教於戰火之中崛起,豈是好相與的。”


    章銀枝心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卻升起一股暖意。她還沒有回答,那邊的梁玉功卻已經開口道:“可是樓府君駕臨小寨之中?”


    樓近辰隻是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但是在他身後的丘文這時卻跑了出來,朝著樓近辰躬身的行禮道:“府君容稟,寨中之人,皆受梁玉功所蠱惑,還請府君開恩。”


    “嗬嗬,你倒是會做好人,我樓近辰難道是如此好殺之人嗎?”樓近辰冷笑一聲。


    但是在場的人,都在他的冷笑聲之中打了一個寒顫。


    對於這裏的人來說,樓近辰名聲大,庇護了這一地的安定,但是也絕對算不上仁厚。


    梁玉功深吸了一口氣,樓近辰來這裏,他已經能夠猜到可能是丘文引來的,心中暗怒,心思卻百轉,想著應對之策。


    他想起剛剛自己在祭火堂之中說的話,對於樓近辰並沒有多少尊重,在他心中若是有人這樣說自己,那麽必定是活不了的。


    “府君威名遠播,但是斷頭寨並未曾得府君庇護,正如府君所言,火神教於戰火之中崛起,府君若是想覆滅火神教,火神教卻也不會束手待斃。”梁玉功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悲愴感,引得在場的斷頭寨中的眾人心緒波動。


    “嗬嗬,我又何時說過要覆滅火神教了,你也代表不了火神教。”樓近辰冷諷道,他一耳便聽出了,對方想將他自己與火神教捆在一起。


    “那不知樓府君來此欲意何為?難不成是想要看我火神教清理背信之人?”梁玉功問道。


    “伱倒是有些急智,怕我殺你,便捆綁火神教,我說沒有覆滅火神教的想法,你便趁機裝著無事的將自己也摘了出來。”樓近辰說道。


    梁玉功臉色連變,緩緩的說道:“我確有出言不敬,府君之名,在下也從小便聽聞,難道府君,今日要威壓我這等後輩了嗎?”


    他這卻是要拿話來拿捏樓近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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