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兒隻是看了一眼無盡山,就差一點陷入其中。


    她之所以會想看一眼,就是覺得回到群魚山後,回到了江州,若是見到了樓近辰可以跟他說一下這個事。


    有人能夠從虛無之中不斷的開辟出青山來,這是一件離奇的事,之所以會覺得離奇,就是自己無法理解,這就可見兩者之間的差別,別人能夠做到,而自己卻看不懂。


    “師父,我們是要回去嗎?”易棲霞問道。


    師徒三人走在樹林裏的道路上,林子裏,道路上麵都落滿了葉子。


    陽光透過樹枝落在她們的身上,帶來了陣陣的暖意。


    “你不想回去嗎?”薛寶兒走在前麵,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是師父,我是想,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何不到處走走看看呢?”


    自從易棲霞看到自己師父,以劍術輕鬆的擊敗了那個白樺城的公子之後,她心中對於自己師父的感觀便改變了許多。


    她再也沒有那些三心二意的想法,但是她的性格到底還是喜鬧喜新鮮的。


    “輕雲,你覺得呢?”薛寶兒問道。


    年紀稍小的周輕雲則是說道:“師父說去哪裏就去哪裏。”


    “棲霞,我覺得出來的有些久了,該回家了,如果你想四處走走看看,那伱就好好的修行,將來自己行走天下。”薛寶兒說道。


    薛寶兒帶著兩個弟子,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看到了一個人,這是一個內著黑甲,外罩暗紅披風的人。


    他手裏拿著一塊白色的手帕捂著嘴咳嗽著。


    這人就坐在路邊的小亭子裏,這個亭子顯然是一些喜愛欣賞美景的人建的。


    薛寶兒隻是停了一下,便快步的走了過去。


    這個人她有些陌生,但是很快認出來了,他是施無邪,她很清楚當時自己會找上樓師幫忙,就是他的指點。


    雖然他沒有直接的幫自己,但也不亞於救了自己一命。


    “寶兒見過世兄。”薛寶兒來到亭子的外麵,朝著裏麵的施無邪行禮。


    她發現施無邪看上去臉色蒼白,身上似有負傷,這短短的時間內,就咳嗽了十幾聲。


    施無邪依然在咳嗽,卻伸手指著自己前麵的桌位,過了一會兒才停下了咳嗽。


    “請坐。”施無邪說道。


    “世兄,你怎麽?”薛寶兒坐下,兩位弟子跟進來就站在她身後,一臉好奇的看著這個長的很好看的病弱男子。


    她會叫施無邪世兄,是因為賈家與施家的關係頗好,有點世交的意思,所以她叫世兄。


    “沒什麽,隻是被孔宣的五行法傷了肺部而已。”施無邪說道。


    “孔宣?”薛寶兒疑惑,她是知道這個人的,因為樓近辰曾在五髒神教中住過一段時間。


    施無邪為薛寶兒倒上一杯茶,說道:“這一次來這裏,就是想讓你幫我給樓近辰帶一句話。”


    “什麽話?”薛寶兒說道。


    “你跟他說,我與孔宣有殺父之仇,他將來若是知道或者見到我與孔宣,希望他不要試圖來調解。”施無邪說道。


    薛寶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而施無邪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世兄,沒有藥能夠治好嗎?”薛寶兒問道。


    “五髒神法確實玄妙,此傷我亦找過人治過,但是無法治好,隻要是一吸這山中的冷氣,便咳嗽不止,不過,適應了便會好些。”


    他說了這一段話,並沒有再咳嗽,似乎正是證明他說的話是正確的。


    “世兄,我知道我幫不了你什麽,所以你的話我一定會帶到的。”薛寶兒說道。


    “好,你去吧,早點回江州去,這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施無邪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說完,竟是起身便走,連桌上的茶具都沒有收拾。


    薛寶兒起身相送,施無邪已經消失在了風中。


    薛寶兒站在那裏看著,想起當時自己那麽無助時,遇上了施無邪,在當時她的眼中,施無邪這等人物是需要仰視的。


    而現在看施無邪依然透著神秘與強大,但是她也從施無邪的身上看到了脆弱的一麵。


    正是因為她看到了,所以施無邪不願意在她麵前多留。


    薛寶兒重新坐了下來,提起茶壺,又重新的倒了一杯,緩緩的喝了起來。


    她的兩位弟子也坐了下來,各自的倒上一杯茶。


    薛寶兒沒有出聲,她看著茶杯,卻像是在與過去告別。


    人始終是需要向前看的,山不轉水轉,山水相依,青山依舊,但是流水卻早已經換了無數的波濤。


    “走吧,回群魚山。”薛寶兒站了起來,同樣的將茶具留在了那裏。


    ……


    樓近辰依然站著廣場上麵,練習他心中這一門‘陰陽割昏曉’的劍術。


    他能夠很自然的做到陰陽轉換,但是想一劍分割陰陽卻極難。


    他不由的想到了太極圖,太極圖中一條‘s’分割了陰陽。


    他每天清晨,在太陽初升時,晨光驅散黑暗之時便練習那分割陰陽的劍法,每當這個時候和太陽落下夜幕降臨的時候,都頗有些感覺。


    其他的時候,他都在觀想另一張圖。


    太極圖。


    隻是一時之間,太極圖在他的心中還隻是一幅畫而已,並沒能夠真正觀想成法。


    他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夠觀想成。


    但是近來觀想這太極圖,倒是讓他之前因為去了天眼城,又路過了一趟黑暗虛空而激蕩的心變的平靜下來。


    同時,對於陰陽的轉換也更自然了。


    陰中有陽,陽中有陰。


    一陰一陽,是動態的,就像是這個天空中的太陽和月一樣,它們雖然是一個顯一個隱,但是卻一直都在那裏。


    一個出現了,一個消失,一顯一隱,便似一實一虛。


    在樓近辰的心中,陰陽又對應著虛實。


    很多事情仿佛已經到了手邊,仿佛能夠抓住,卻偏偏無法抓到。


    樓近辰也不急,每天都以劍在廣場的地麵上畫著陰陽太極的圖案。


    然而那地麵都是被五行法澆築的,他的陰陽太極圖想在上麵留下痕跡並不容易。


    他的圖案必須是圈住了五行之中的陰陽部分,要不然的話,沒多久便會被源源不斷的五行之氣衝刷的不見了。


    樓近辰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於是在這地麵上練習著,像是記憶深處,那些在火車站寫字的老頭。


    修行是枯燥的,他在這裏寂靜的修行煉法,而天地之間其他的地方,卻有很多地方都在發生著大事。


    我安靜之時,或許別人正喧鬧,我得意之時,或許別人正在倒黴。


    世間每一個人的悲喜並不相同。


    所以當一個人得意之時,不必去四處說,不必去與太多人分享,因為可能別人那個時候正在經曆苦悶,而你的得意,反而會讓他難受。


    得意之時,自己倒杯酒,對著月亮,慶賀一番足以。


    消沉之時,亦可倒杯酒,對著月亮,舉杯對飲,亦足以。


    媽呀,我的欠更什麽時候才可以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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