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惡劣的還是無聊的日子,總會有盡頭,如果沒有,那一定是我們自己的問題,而不是生活和日子的問題。


    一個月之後,樓近辰隨著這一支特別的行商隊伍來到了地麵上。


    進入了陸淵碼頭。


    一切都隻是萍水相逢,若多年之後能夠再相遇,便是故人重逢之喜。


    樓近辰與樓遠星父子告別,他們本想給樓近辰介紹到一個商隊之中,因樓近辰說想見見大周最繁華的京師。


    而去京師那麽遠,這一路上,需要花銷,他們為樓近辰考慮,所以給樓近辰介紹一個往府城的商隊,結伴而行,既保障了自身的安全,也可以充當護衛賺點錢財,這是他們為樓近辰考慮。


    不過樓近辰並不想,所以便謝絕了他們的好意。


    樓近辰騎在馬上,任由意馬奔馳,寬大的衣袍在風飄揚,馬蹄聲飛揚。


    因為對於道路不熟悉,他已經錯過了宿頭。


    月華如霜的大地上,樓近辰的馬慢慢的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聽到了一陣酒肆的喧鬧聲。


    這荒山野嶺的,何處來的鬧市。


    他第一時間想到可能是一些陰市詭怪之地。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那喧鬧聲來自於路邊的一座小屋。


    之所以說是小屋,是因為真的很小,小到連屋頂也不過樓近辰身高那麽高。


    這是一座怪異的小屋,兩邊尖尖的翹起來,被刷成了通體的白色。


    在那小屋裏燈火通明,他不由的從馬上下來,然後蹲下身來,看到裏麵竟是大擺宴席。


    樓近辰蹲在那裏看,他看到裏麵一個個小精怪,樓近辰蹲下來朝裏麵看時,裏麵頓時安靜了下來。


    突然有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這裏不歡迎生人,快走快走。”


    樓近辰倒也沒有非要進去的想法,也沒有理會兒,正欲離開之時,裏麵卻有人說道:“他這麽大個子,又進不來。”


    “大個子,你如果進得來,我就請你喝酒。”


    樓近辰看到說話的是一個白蘿卜頭一樣的小人兒。


    “好,這可是你說的。”樓近辰突然笑著回答。


    他的聲音傳入那小屋子,如悶雷一樣。


    “他,他真的要進來嗎?”


    “會把這屋子擠塌了吧!”


    “他的聲音好大啊!”


    樓近辰沒有理會裏麵的聲音,他已經修行了‘門’之法,可以虛空開門,可以過細小的縫隙,隻是還沒有試過讓自己變小。


    隨著他肉身被太陰、太陽之精火鍛煉,骨肉皮血等,每一天都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他的肉早已經不是凡肉,不誇張的說,若是有人元氣大傷,吃他的肉絕對大補。


    於是他決定試一試。


    變大變小,大小如意,從來都是一個好法,是一個實用的法術。


    隻是這個法術現在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而已,然而這變大變小並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要的是真正的意誌體現。


    他微微一閉眼,開始意想自己縮小之後的狀態,要小是周身器官骨胳一起小,可不能漏掉哪裏。


    那小屋之中各種小精怪都擠在門口,朝著樓近辰看來,隻見樓近辰站在月光裏,一身灰白的袍服,腰懸長劍,然後身體一陣模糊,竟是真的矮了幾分。


    “矮了,矮了,但也變粗了?”有小精怪大聲的說道。


    樓近辰的身體湧動著光,依然在變動著,就像是初次用泥來塑造一個人一樣,難免身形走樣。


    不過一切都在樓近辰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不粗不粗了,太細了太細了。”


    “好好好,再矮一些就好。”


    “頭太大了,頭太大了。”


    “腳都看不到了!”


    裏麵的小精怪不斷的喊著,樓近辰自己則是自我調整著。


    慢慢的,他整個人的比例終於定了下來,而且已經縮小到隻有成年人手指那麽長了。


    他已經確定,這差不多算是極限了,再縮小下去,五髒就會受傷了。


    最讓他意外的是,他腰間的劍竟是隨著他的意誌一起縮小了。


    這劍受他祭煉這麽多年,在他的意誌扭曲之下,竟是極為順意。


    而以他此時的高度來看這屋子,竟是格外的氣派,周圍的荒草能夠將他淹沒,而抬頭看,荒草如林,真正的樹林又在更高處,整個天地似乎多分出了幾層。


    “原來,從別人的角度看世界,是如此地不一樣。”樓近辰心中想著。


    “快進來,社長大人請伱喝酒。”有小精怪喊樓近辰進去,樓近辰聽出,正是那個尖細的聲音。


    樓近辰也沒有再客氣了,直接一步便來到了門前,他這樣快的進步之法,讓小精怪們嚇了一跳。


    “讓開讓開,讓人進來喝酒。”


    樓近辰看到是一隻畫眉鳥在說話,樓近辰朝著大家抱拳環顧,然後大家就都現樣的向他還禮,隻是每一個人的姿勢都是錯的,可見他們平時並不知這個禮,但又沒有一個人問。


    隻是卻有小精怪偷偷的問別人:“他這樣做是什麽意思啊。”


    雖然是小聲的問,其他的小精都聽到了,於是立即引起了激烈的討論。


    樓近辰並沒有理會,他並非沒有見過小精怪的人,知道這些小精怪,就是喜歡在一些瑣碎之事上爭論。


    他此時仍然在品味著自己這個大小如意之法。


    在鬧騰之中,繼續開席,樓近辰被引入了一張桌子坐下。


    其中一個白胡子老頭就是這屋子的主人,樓近辰進來,他也沒有刻意的招待他,隻是為他倒上了杯酒,說道:“客人是第一個在我家中做客的人類,這酒是老朽以山中百種靈果,釀造三年,方才釀好的,名叫‘酸甜湯’,客人你嚐嚐。”


    樓近辰原本以為會是一個多麽美妙的名字,最後竟是叫酸甜湯,實在是讓他意外。


    名字雖不好,但是喝入嘴裏之時,卻是真的好喝,不是酒味比較淡,倒像是飲料。”


    “好喝。”樓近辰話一落,大家居然都鼓掌,鼓完掌之後,便又一個個相互咬起耳朵來,各種說著私話。


    這德性!


    樓近辰就坐在這一片鬧哄哄的小精怪之中喝著‘酸甜湯’果酒,菜當然沒有菜,隻有一些各式各樣的樹葉子雜著水果,或者一些活蟲子之類的。


    那些精怪們隨手抓起來吃,似乎極為好吃,樓近辰吃了一個小果子,澀得他舌頭都恨不得吐掉,立即引來了一陣哄笑。


    大家像是根本就沒有關注著他,可是呢,隻要他一做了某種事,立即會引來劇烈的反應。


    就在這種鬧哄哄之中,樓近辰竟是獲得了一種難得舒服與安寧感。


    當然,他也知道,為什麽大家今天在這裏喝酒,因為這社長今天嫁女兒,所以大家都在這裏祝賀他。


    接新娘的人已經將他女兒接走了,現在他在這裏招待著朋友們。


    不知不覺之中,月色將盡,已至黎明,天色反而一片漆黑了。


    那些小精怪似乎也有些累了,大家正欲告別之時。


    突然,外麵大亮,樓近辰也不由的看過去。


    隻見到一顆流星墜落而下。


    那不是真正的流星,而是一道火光。


    火光落在地上,四散開來,化為一片流火,如火蛇在地上亂竄。


    這些小精怪們,也都是警醒的很,然後一個個衝出這小屋,快速的逃去,樓近辰也鑽了出來,人,仍然維持著小小的模樣,前方大地上奔湧的火蛇,將山林吞噬。


    那裏有人在大戰。


    劍光,禦火術,以及各種法術光華。


    應該是有一群人在圍攻著另一群人,隻是被圍攻的人明顯的少了,所以邊打邊退。


    其中有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小女孩在保護中,一路的奔逃著。


    樓近辰身後的小屋裏的燈火早已經熄滅了,小精怪們都逃了。


    樓近辰也沒有插手的意思,看著他們邊打邊走。


    發現這些人鬥法能力極強,法術迅捷猛烈,起落縱橫,竟是是都在千米之外。


    圍攻的人像是狼群,有節奏的行法,不是一哄而直,而防守的人,也如排兵布陣一樣。


    該走的時候,絕不停留,換人反擊之時,絕不拖泥帶水,不過,樓近辰看到,那個被拉著奔逃的小女孩,粉雕玉鐲,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竟是在逃的過程之中,朝著樓近辰看來。


    大概是她的手被拉的痛了,眉頭緊皺著,卻沒有喊出聲來。


    樓近辰沒有追上去看,這樣的場麵靠得近了,就會被人當成敵人。


    他將這一切,以及剛剛一晚上喝的酒,都當做了這中州的景致。


    景致不光是山水,還有人物風情。


    他看著這附近被法波及到的山,那一片狼藉,想向‘社長’辭,在找社長之時,他被一陣驚呼給吸引了。


    是那些小精怪們的聲音,他來到旁邊,竟是社長在悲哭。


    原來是社長突然感知到,他的女兒被她的丈夫吃掉了。


    “吃掉了?為什麽會被吃掉?”樓近辰問道。


    在其他的小精怪的扭捏之下,他知道一定有什麽自己不方便聽的。


    社長卻說道:“我本體為一株老參,偶然化形得道,並孕育了一個女兒,前些日子,女兒喜歡上了一個書生,非要嫁給他,我起初不同意,但是女兒軟磨硬泡之下,我最終不忍心,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我一時的心軟,居然就是讓女兒命喪啊。”這白發社長痛苦道。


    其他的那些小精怪們也麵露悲戚。


    有人小精怪小聲的說道:“你那惡女婿吃了你的女兒之後,一定會想辦法來吃你。”


    還有小精怪看了看樓近辰,似乎怕樓近辰也會把這‘社長’抓起來吃了一樣。


    對於很多修士來說,社長的確實是難得的好物。


    “你們放心,我可不是他惡女婿那般的人。”樓近辰話落,社長更是痛苦,似乎在說好人是有的,為什麽自己的女兒卻遇上了壞人。


    “冒昧的問一下,社長的女兒,與人類結婚,這身形是否有差距?”樓近辰說道。


    “小美的大小如意術,出神入化,要多高就有多高。”有小精怪快速的回答道。


    樓近辰不知道社長女兒與年輕書生相識到結婚的過程,便問道:“既然你的惡女婿吃了你的女兒,你何不去找他報仇?”


    “社長的惡女婿是夢澤城中的大戶人家,有權有勢,社長隻是小小的鄉社毛神,如何報得了仇,恐怕再不跑,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抓去吃掉。”有小精怪說道。


    一眾小精怪,都是神情低落。


    樓近辰說道:“承蒙社長招待我一晚酒席,我願去夢澤城一趟看看情況,如果你的女兒果真被吃了,我便替你取了你惡女婿的人頭,如何?”


    小小的,卻滿頭白發的‘社長’抬頭看著樓近辰,他滿眼通紅的說道:“如果,客人能夠幫我報仇,我願以滿頭參發做為酬謝。”


    “哈哈,何必言謝,你請我吃酒,我幫你報仇,不正是一場緣份嗎?”樓近辰說道:“你告訴我夢澤城往哪邊走,我好趕去,別讓人走脫了。”


    “從這裏往西,順著大道,見岔道往右即可。”社長說道。


    他才說完,發現樓近辰的身形已經急速的變大,一匹馬憑空躍出,落地,樓近辰也已經躍起落在馬上。


    在他落在馬上的一瞬間,馬已經在黑暗之中竄了出去,風乍起,他身上的衣服竟是碎散為蝴蝶一般。


    身後的眾小精怪們,愕然的看著這一切,有小精怪說道:“人類,當真是神奇。”


    “我聽說,好人多怪癖!”


    樓近辰聽到他們的話,但是他不好意思回頭。


    因為他的大小如意之下,一身的衣服變得脆弱,即使是劍鞘都在他恢複正常之時碎掉了。


    “黑夜是最完美的衣裳。”樓近辰這樣安慰自己,又在寶囊之中拿出一套衣服來,快速的換上。


    隻是沒有劍鞘,而劍又不好拿在手上,又放不進寶囊裏,所以他最後,將劍以大小如意之法,縮小成發簪,直接插在頭發上。


    好在他的頭發同樣的堅韌無比,不會被劍隨便割斷。


    一路的按照社長所說,在天亮的時候,居然便已經來到了一座城下。


    城門之下,已經有許多人在排隊進城,而樓近辰騎著馬靠近,倒也吸引了一些人回望,因為他的氣質很好,難免有些人多看了幾眼。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昨天晚上那個小女孩,竟是擠在人群之中一起進城,而當時帶著她逃跑的女子已經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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