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猴子的雙手堅韌無比,身形亦是靈動異常。


    身形跳動之間,竟是詭異的可以跟上商歸安的行劍速度。


    而且其手朝著劍抓去的一刹那,他的身上湧起的那一條條詭異的紅光如手臂一樣,朝著劍上卷去。


    商歸安知道宮猴子當年是四境的武道宗師,手上的功夫極厲害,短暫的相試過兩回,便可以肯定自己的五行法術很容易被其破開。


    而對方那紅色的法光,商歸安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未曾觸碰過,卻也知道一定不簡單。


    但是他也不懼,這麽多年來,他修五行法,亦勤修劍術,遊曆江湖這些年,在劍術上未曾有勝過自己的。


    劍將落入宮猴子的手掌之間時,劍身卻突然一個顫動,劍吟錚鳴,五彩的光華之中,竟是不知道幻生出多少劍來。


    虛實相間,如一片劍雨落下。


    宮保山活著的時候,曾見人禦劍而鬥,見人施法,於是冥思苦想了一式擒拿手法,名叫分光捉影手。


    這分光,是指他見人施法,每每都是光輝耀眼,燦爛奪目,法光如浪,憑著肉身想要躲開極難,所以便憑著其感知勁力的能力,憑手感觸法力之中的不均勻之處。


    他分撥開法力,就如庖丁解牛一般。


    而‘捉影’之稱,又來自於他見人多習劍術,一劍刺落,劍影幻化,不知何為真何為假,於是苦思,若是遇上如此劍術,當如何對敵。


    於是苦修苦練,終煉成了這一式‘分光捉影手’。


    隻見他的手又分撥開法光,雙手又如幻影一般的朝著那一片劍雨抓去。


    商歸安打起精神,他知道,對方的雙手堅硬,竟可抵擋飛劍,這一定是其生前著重用武道秘法煉過自己的肉身。


    而且他也知道,武道之中確有如此能力。


    他的劍在這一刻如五色的霞霧一般,那雙手分撥劍光,朝著劍身抓去,然而商歸安亦是用心修練過劍術的。


    劍下極為靈動,在被要抓到的那一刹那,往往總能夠一個顫抖,移開幾分,劍不被抓住,反而能夠點刺在其手背或手指之間。


    一次兩次之下,那宮猴子並不怕,但是慢慢的積累之下,宮猴子的雙手竟是已經可以見骨了,痛得他嘴裏不斷的發出吼叫。


    那痛不僅是劍傷的痛,還有劍上帶的火氣灼燒。


    積小勝為大勝,也正是他以精微的劍術,在與‘宮猴子’的‘分光捉影手’正麵相較之下,占了上風。


    而宮猴子那一條條如絲帶又如無形手臂的神光,卻被劍上蕩起的五彩光華給排開絞碎。


    五色斬靈劍飄忽,忽而在前,忽而在後,環繞劃切,又偶爾穿刺,再又是飛天而起,帶動五行之力,如力劈山嶽一般的揮斬。


    或重,或輕。


    輕時如風,重時如山一般。


    商歸安在適應了這個‘宮猴子’的武道之後,攻擊之時便越來越得心應手。


    宮猴子身上的衣服,幾乎已經衣不蔽體了,被劍給劃破,露出裏麵長著黑毛的身體,其身上的黑毛竟是極為的堅韌,但依然被劍劃出了道道的傷痕。


    他們鬥法的動靜,吸引來的人、妖越來越多,商歸安知道自己不能夠再糾纏下去,自己在這裏可稱得上是異類。


    此地不宜久留。


    他的心意一動,劍法便瞬間變了。


    變得淩厲無比,劍光揮落之時,如刀斧劈砍,威嚴大氣。


    然後這隻是他的虛招,他手中的五靈燈光華一卷,他人便突然消失了,再現之時,已經在劉四湘的側麵不遠處。


    他的眼中,商歸安突然被五色的燈光吞沒,然後燈火快速的消失,再現之時已經在自己的側麵,盡管他心中警惕,手中銅鈴搖晃,鈴音大作。


    但當眼角餘光看到火光在自己身側出現之時,仍然嚇了一跳。


    那火光出現的一刹那,便化為一片火浪撲壓而下。


    他手上的黑幡搖動,一片黑光湧起,其上的紅色符紋凝結成的蛇紋,立即活了過來,於黑光之中顯化,抵擋著火浪。


    而商歸安的攻擊不僅是如此,曲指彈出一道金土兩性的火光。


    土性純厚,土生金,其中又有鋒銳。


    一抹土金色的光破開烏光,繞開那紅蛇的阻擋,直接朝著劉四湘的眉心落去。


    他心中大驚,手中銅鈴驟然劇烈,那鈴聲似乎有著懾蕩神魂之妙。


    那一縷土金色的火焰在鈴聲之中竟是被動搖了一下稍稍的緩了緩,他連忙一低頭,那黑光與那一條長長的紅蛇將他一裹,整個人便被掩去,消失在虛空。


    隻見到一團泛著烏光的紅蛇朝外竄去。


    對方竟是要逃走,不再與商歸安糾纏。


    劉四湘原本以為自己的宮猴子可以拿下商歸安,但是真正的鬥起來,對方手中之劍卻可以抵住宮猴子。


    而這一瞬間,商歸安又突然近自己的身廝殺,讓他感覺到了喪命的危險,心寒之下,便召喚著自己的役屍離開。


    商歸安卻並沒有追殺,一來他怕自己被對方埋伏,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對方發現的,二來是覺得剛剛雖然占了上風,但想要再一次的殺對方,那是極難的。


    因為剛才對方,根本就是與自己的役屍,分別與自己作戰,所以被各個擊破,若是他們一起,那自己就未必是對手。


    他手中五靈燈火光一卷,將身形掩去,然後迅速的離開這千奇山。


    劉四湘來到一個屋子裏,那裏正有一個賣山中奇珍的鋪子,其中的鋪子掌櫃的說道:“你怎麽這麽等不及,先行動手了,若是再晚一點,必能夠拿下此人。”


    劉四湘說道:“我未曾想到,這人劍術居然這般的高明,看來,江州樓近辰號稱江州劍仙,果然名不虛傳。”


    “等會你自己去跟會主解釋吧。”


    那掌櫃的不冷不熱的說道,劉四湘卻比較氣悶,原本想著趁那些人還沒有來,自己先行將商歸安拿下,在其他人前炫耀一番,卻沒想到自己居然失手了。


    “一時大意。”劉四湘呢喃著,既是在告誡自己,又似在為自己辯解。


    那掌櫃的一聽,嘴角動了動,終是沒有說話。


    ……


    樓近辰跟著那一抹影子,出了千奇山。


    那影子出了千奇山,竟是化為一隻白鷺,在陽光裏飛上天空、


    它一路的飛往更深處的山中,然後翻過一座座的山。


    白鷺在陽光裏,就像是一抹白影,若是不注意,便會丟失其蹤跡,像是幻影一樣。


    樓近辰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這白鷺是什麽東西所化。


    既不是他所了解的陰神出遊,反倒是有幾分神靈的氣息。


    他知道‘神寺之政’後,一定會有人能夠衍生出其他的妙用。


    那一抹白影在山間行的極快,如果不是樓近辰修為大進,恐怕根本就無法這樣悄無聲息的跟著。


    他人也在山中,借山中木氣掩住自己的氣息,隻憑意念融入天空的太陽光芒之中,以太陽光輝化做自己的‘視覺’。


    即使是對方有所感觸,也隻能夠抬頭看太陽,隻會覺得太陽照著。


    這就是感攝陰陽長久之後的妙用,當然也是他的神念強大了之後,可以寄以更遙遠,從陽光之中感受的更清晰。


    終於,樓近辰看到那一隻白鷺飛到了一片山中的上空,落入山中,並且飛入一座宮殿之中,一會兒之後,便又飛了出來,然後落在了樹冠上。


    而在那棲息的樹冠附近,竟是有著不少的白鷺。


    這是一片山中,但是樓近辰隻一靠近這裏,便覺得這裏的虛空都有一層紗遮住了一樣,若是肉眼看的話,隻會覺得,這一座山像在陽光裏起了煙霞,如在夢幻之中,宛若仙境。


    樓近辰站在山下,抬頭看這山,他的眼中,這山中的一切,都似已經有了生命,像是士兵列陣一樣。


    他知道,自己無法借木氣掩藏身形再遁入此山中,因為一旦進入這山中,必被山中樹木發覺,這山中樹木都已經是別人的眼睛。


    而且,那些白鷺也是有著監察之能。


    他身在陽光裏,一陣風吹來,像是風箏一樣逆著風而憑空直上天空。


    人在陽光裏,輕盈的如無物。


    他出現在高空,朝著山中看去。


    山中一層霧氣,將山遮掩著。


    他看到了,在山腰之處有一片屋宇大殿,隱在山林之中,倒真像是仙家修行之地。


    樓近辰淩立於虛空,然後順著陽光飄落。


    無聲的落在了那主殿的門前。


    因為那主殿的門前,一片開闊,於是他輕盈的如一抹幻影落在門前。


    步日月無影,他已經能夠做的很輕鬆了。


    隻是他落在那裏的一刹那,猛地抬頭,因為那門上居然掛著一片鏡子。


    因為角度的問題,之前被屋簷擋住了,居然沒有發現。


    不過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他的臉上已經堆起了陽光。


    隻是這一麵鏡子似乎頗為玄妙,就是為了照破他人形藏,所以樓近辰的身形仍然是在這一瞬間,被照破了,在陽光裏顯出形來。


    並且在樓近辰抬頭之時,他從那鏡中看到了兩隻金色的眼睛。


    “何方道友,擅闖棲鷺山?”一個聲音驟然響起,聲音不大,卻將山中的白鷺驚起,化為一道道白影衝上天空。


    那一隻隻的白鷺泛著金色的眼,看向樓近辰。


    樓近辰並沒有再動,而是看向殿中,殿中一尊神像,散發著陽光的味道。


    在神像的眉心,有一點金紅,像是一輪太陽被壓縮在那裏。


    高燒了,也不知道中沒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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