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象的蠻象鎮獄拳不僅是一門拳法,而是一門功法。


    他修這一門拳法的之時,需要觀想自己是一隻蠻象。


    而蠻象破八方,更是要意想自己是蠻象被關在了籠子裏,要以一種憤怒、狂野之態,將關著自己的籠子衝撞個稀爛。


    他看不見樓近辰,仿佛自己在稀疏的樹葉下看天空,有陽光,有葉影,分不清葉影是劍,還是陽光是劍。


    而別人看到的是從門口進來的陽光,隨著樓近辰的劍挑動而如風一樣湧進來,樓近辰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陽光裏。


    王象察覺到了痛,這痛來自於四肢,來自於前胸後背,他狂野的拳,打了八個方向,將觀看的人都嚇得躲得遠遠的。


    所擊打的虛空起波紋,一片片的虛空像是坍塌一樣,惹得眾人心驚,然而卻根本奈何不了樓近辰的劍光。


    最終他停了下來,因為他的後頸已經被劍鋒給抵住了,如果他沒有停,此時已經被刺倒了。


    “王山主的拳法確實好!”


    王象聽到身後樓近辰的聲音,他隻覺得羞愧,如果現在是自己贏了,那聽到這一句話,他會心安理得的接受,然後沾沾自喜,可是現在自己被人用劍指著後脖子後腦這個地方。


    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比不上樓府令的劍法。”


    王象一邊說著一邊向前邁出一步,並且轉過身來,然後抱拳行了一個禮。


    他的身上已經有不少的傷痕。


    他喊樓近辰為樓府令,已經是一種低頭的表現了。


    樓近辰還劍歸鞘,說道:“王山主不必心焦,目前為止,在四境之中,你是接我劍法最久的。”


    聽到樓近辰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難受。


    臉如鐵色,轉身就走,一聲也不出。


    與他一起走的還有他的弟子,以及鍾無傷。


    其他的人看著樓近辰的劍術,有人敬佩,有人羨慕,也有人深思若有所悟。


    “樓道長的劍術,果然精絕,名不虛傳。”


    宮保山說道,他亦是修武道之人,一直以來也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聽過樓近辰的名聲,但是與見到,還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聽到時,隻會覺得,有這麽誇張嗎?有這麽強大嗎?


    見到時,隻會覺得好強大!好厲害!


    修行人之間的事既複雜也簡單,複雜是因為修為不夠就麻煩,而簡單隻要有足夠的修為,便能夠鎮壓內外,大家都會服,因為有這樣的人領頭,有外敵來,便無所畏懼。


    樓近辰就是這樣的人。


    府城之中,四境的人都回去了,至於他們需要派來的弟子,也都會在後麵派來。


    而關於各種職位,其實樓近辰並不了解,但是這些雜事都有文書,還有原本府衙之中的任職官員。


    隻是樓近辰之前殺了黑風寨的黑風寺主,曾經的黑風寨的寨主,按照他的想法,這個黑風寨需要清除。


    隻是後麵發生的事,讓樓近辰的計劃打亂了,他成了樓府令,要鎮守這個府城,而他堂殺黑風寺主陰啟業的事也自然的傳開了。


    當這個消息隨著樓近辰為代府令,傳到泅水城一帶時,立即沸騰了起來。


    然而大家也有一個擔心,那就是樓近辰殺了黑風寨的前寨主陰啟業,那黑風寨裏沒有人管事,裏麵的那些人或者非人,是否會下山作亂。


    正當許多人議論之時,火靈觀內外,人聲鼎沸。


    這些人也是得到了消息,聽說黑風寨要來報複火靈觀人,所以前來幫助火靈觀抵抗黑風寨。


    這些人有附近的,也有分水嶺的陳在田家裏那邊的人,還有一些慕樓近辰之名而來,願意主動幫忙的,當然也有群魚山中的。


    這些人都很主動,自己就在道觀之外住著,因為火靈觀本就小,容不下這許多人,而這些人的吃喝拉撒,將火靈觀內外搞得烏煙瘴氣。


    有些人還想進去見火靈觀主,卻都被莫小魚擋住了。


    她是莫珍珍的大女兒,她總是出來喝斥著大家說話的聲音太大太吵了。


    她這樣小孩子的喝斥,當然不會有多大的效果,不過,在外麵的陳在田,倒也頗有些份量,樓近辰的三師弟,火靈觀弟子。


    他讓人再建立了兩個茅廁,分為男女,免得大家老是往火靈觀中跑。


    至於吃的東西,也是他們自己弄吃的,所以各種生活廢棄物隻一天就出現了。


    而此時,陳在田正在觀主的房間裏埃訓,當然他也是習慣了,也不怕。


    他的妻子也在旁邊,手裏抱著一個孩子,這一次,分水嶺的人不光是他吆喝來的,附近的人也有一半以上跟他認識。


    “你喊這些人來做什麽?敵人若是來了,都是枉送性命。”觀主說道。


    “師父,您放心,再怎麽著,人多總能夠勢重,嚇也嚇得他們不敢來,再說了,大師兄現在是代府令,黑風寨的那些人,哪裏敢來我們這裏鬧事。”


    “這些人來不過是壯壯聲勢,免得別人不知道我們火靈觀的名聲,也算是為大師兄提前慶賀,再說,鄉裏鄉親的,都是左右的鄰居,人家好心也不好拒絕。”


    陳在田滿不在乎的樣子,火靈觀主心中歎氣,他知道,陳在田如果一直這樣子,恐怕以後要吃虧。


    “你們把事情鬧得這般的大,恐怕反而會把黑風寨的那些人招來。”觀主說道。


    “師父何必擔心,我聽人說,這無眼城附近的人都有共識,隻要是黑風寨的人敢來這裏,便家家出人,要將那些黑風寨魔鬼圍殺於此。”


    “哎!”觀主歎息一聲,說道:“他人所言,豈可當真,求人不若求己。”


    就在這時,有一個女子從外麵走了進來,這個女子雲鬢,杏色衣裙,蓮步輕盈的走了進來。


    陳在田眼睛都看直了,旁邊的唐心氣的用腳踢他。


    薛寶兒盈盈一拜,說道:“觀主!”


    觀主卻是點了點頭,起身,對陳在田說道:“伱守好觀,我與薛仙子去黑風寨走一趟。”


    陳在田大驚,他還在被薛寶兒的容貌驚豔之中,在聽到師父說要去黑風寨,更是讓他震驚,火靈觀外麵那麽多的人,都是為了抵禦可能來的黑風寨妖人,可是觀主居然要主動去黑風寨。


    “師父,這是,這是為什麽?”陳在田驚詫的問道。


    “以其等敵人來,不如殺敵去,你師兄殺人寨主於堂中,其寨中之人個個皆妖異如魔,豈會懼你師兄之名?必定不甘休,而且你師兄早有蕩盡黑風寨之心,然而他現在要坐鎮於府城,不可輕動。”


    觀主站起身來,整了整衣服,然後說道:“既然他走不開,那這些事就讓我這個做師父的幫他做了吧,免得別人說你大師兄孤家寡人,無有根基。”


    觀主出了門,薛寶兒跟在後麵,兩人穿過外麵三五成群的人,朝著觀外而去,下山坡,觀外的人原本看到薛寶兒已經驚豔萬分,正相互打聽之時,卻看到她又與觀主走了出來。


    又看著他們朝著遠處而去。


    於是立即問也走了出來的陳在田,陳在田倒也沒有說是去黑風寨,他還是知道需要保密的。


    觀主帶著薛寶兒,兩人在第二天的天黑時找到了黑風寨。


    黑風寨其實是在一座峽穀之中,裏麵不斷的有黑煞風吹出來。


    而黑風寨裏的那些人,都住在峽穀兩邊開辟出來的山洞之中。


    觀主站在附近一處山頂,看著那山穀,說道:“薛仙子你在這裏接應老夫,若是無事,你便在此等老夫便可,若是有事,看準機會從後麵殺出。”


    薛寶兒並沒有多少經驗,但是她一個人獨自從京城能夠來到這江州,可見也是一個內秀,有見地的女孩。


    她想了想說道:“觀主,這峽中黑風陣陣,您即使是陷入了其中,晚輩恐怕也不知道,不如你我兩人一起潛入其中,您在前,晚輩在後為你策應。”


    觀主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在理。


    不過,觀主又想了想,說道:“你我兩人都不擅長隱遁暗殺,這峽穀之中環境不明,貿然進入其中反而不好,不若我施一法,若能夠殺則殺,若是有人出來了,你則試試看能不能殺?”


    “好。”薛寶兒也沒有多想,就直接回應著。


    她也覺得這樣安全得多了。


    “我們等天亮!”


    觀主說完,兩人便又掩著身形,在那裏看著這個吹動著黑風的峽穀。


    他們發現,這黑風峽穀其實周圍除了環境惡劣一些,倒也算是一個幽靜的地方,周圍的山都沒有什麽樹木,灰褐的石山,怪石林立。


    薛寶兒心情其實並不如外在看上去的那麽平靜,她這算是第一次主動的來殺人。


    而且殺的是這一帶惡名昭彰的一群人。


    黑風峽穀,外麵稱之為黑風寨,裏麵的人,都是一些性情已經可以說是非人的存在了。


    薛寶兒不知道自己的劍法能不能行,樓近辰這些年來練劍術,就在她的附近,她看了,也聽了樓近辰的講法講劍。


    樓近辰跟她說,學任何人的法術劍術,都需要融入自己的想法,要不然就是什麽‘韓單’學步,她雖然不知道這個成語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知道樓近辰的意思是一定要有自己的思想。


    她當然是一個有想法的女孩,要不然不會從京城來到這裏,不會在群魚山中定居這些年,隻一心琢磨修行與劍法。


    她自己給自己的劍法起了一個名字——《心月流光劍法》。


    她站在月光裏,看不到她,她融入在月光裏。


    她聽到這黑風峽穀之中,不時的傳來陣陣怪異的聲音,聽了讓人恐懼。


    陣陣的邪氣在風中,像是某種無形的蜂蟲一樣盤旋著,又像是蒼蠅一樣。


    她看到有一條黑線,從外麵直接飛進了黑風峽穀之中。


    觀主則是獨自一個人離去。


    他的心鬼燈沒有了,與其他的四行融為一體,可以說是相生相克在一起,不再需要寄於燈身,不過他這些年也煉了一套陣旗。


    這陣旗是樓近辰帶回來的那些寶囊之中尋到的法旗洗煉過後,重新祭煉而成的。


    也算不上是多高妙的寶物,隻是他悟得的五行符紋凝畫其上,使得能夠引聚五行。


    他分別將這五麵小旗按五行方位,插在黑風峽穀周圍的五個方位。


    小旗插入之後,沒一會兒,便有相應的精氣匯聚,然後將小旗掩沒,使之凡眼不可見。


    做完這些之後,東方竟是開始泛白,觀主選擇相應於五行旗的位置時,就花了不少的時間,要選方位,還要不能夠離這黑風峽穀太遠了,還要與其他的旗幟形成呼應。


    東方泛白的那一刹那,觀主伸手在指間彈出一縷五行光華上天空。


    隨之他便盤坐於那裏不再彈,但是那一縷五色的光華卻在快速的孕育著,變成了一片光雲狀。


    就在太陽光芒照下的一刹那,那五行的光似乎借著這一股勢,竟化做了岩漿般的洪流,隨著陽光湧入了峽穀之中。


    隻一刹那,整個原本算安靜的黑風峽穀便沸騰了起來。


    這岩漿般的洪流源源不斷的湧入峽穀裏的一個個石洞之中。


    裏麵有一些修士,根本就沒有來得及逃走,便已經被淹沒,被瞬間焚燒。


    在被焚燒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被山洪衝擊的感覺,這火燒不是虛的,而是有壓力的,有衝擊力的,他的肉身肢解,焚燒,無法掙紮。


    有不少人措手不及,但也有反應快的,仗著護身的法寶往外衝,手中的法器卻根本就護不住,他們的法器在這洪流之中快速的暗淡破碎。


    不過,卻有一人衝了出來,因為他見機的快,還有一點就是他煉有一柄陰魂劍,倚劍而遁,速度很快,居然從洪流的縫隙之中衝鑽了出來。


    他當年為了煉這一柄陰魂劍,四處尋找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童男童女,花了好大的力氣終於煉成了。


    今日仗此劍遁,逃得性命,心中驚喜,看著這滿天的五色光華,他也沒有想是誰來找黑風寨的麻煩,隻一心想要離開。


    他化做一抹灰光,從峽穀裏衝出來。


    然而一抹流光卻自後飛來,趙直心中一驚,手中的劍也化做一抹灰光迎了上去,然而那一抹玉般的流光,卻靈動無比的一個繞過。


    他眼中一亮,便覺得頭一重,再也無法承受的從脖子上麵栽落,意識快速的陷入黑暗之中。


    薛寶兒發現,其實殺人也是很簡單的,隻一劍罷了。


    伸手一招,那一抹流光便已經被她抓在手上,是一柄巴掌長的小巧玉劍,其上又有金白之氣纏繞。


    這正是樓近辰送給她的明玉劍。


    她後麵又用白虎煞氣融入其中再祭煉過了,如今恐怕當年製作這一柄明玉劍的人,都不敢認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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