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近辰手裏拿著一枚銀丸,心中充滿了對於禦劍的構想,雖然仗劍而行同樣的勇悍淩厲,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也許是境界不夠的原因。


    就剛剛這一刻法念提動銀丸的那幾下,速度就比他遊身縱劍的速度要快很多,雖然他也本能的用了一些縱劍的技巧在內,但他可以肯定,這禦銀丸若是練的純熟,狹路相逢之時,禦銀丸絞殺,定是首選。


    因為禦這銀丸可以做到讓大部分人的法術都無法出手,即使是很多法術先出手都會落後於這銀丸臨身,真正的做到後發先至。


    時代在發展,法術以及各種技藝也要跟著變化的,不過,核心理念卻又是共通的。


    他很快就發現了銀丸殺敵的特點,銀丸飛縱雖然快,對於施法之人,很容易做到一擊必殺,但是同樣是禦銀丸的人呢?


    難道就看誰快,比誰眨眼害怕,站在那裏對刺?


    顯然不可以這樣。


    持劍相鬥的人少不了格擋與躲避。


    而肉身想要躲避這銀丸卻很難,所以將來大家的飛遁之術一定會是關鍵,而前三境的人飛騰之術大多不行,所以麵對這銀丸之時,不想用自己的命去試自己和敵人的銀丸誰更快時,便同樣的也需要格擋。


    那麽有了格擋,便有了技巧。


    比如,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將這一片紙切成十餘份,禦劍的方式就需要極為精巧。


    因用力過大,就像擺拳一樣,弧度大,會用力過猛,衝出很遠,再收回卻要劃一個大彎,這就需要浪費很多的時間,如果是與人相鬥,那麽這個回收控製的過程就是一個極大的破綻。


    樓近辰很快就抓住了禦銀丸的技巧,關鍵在於每一次攻擊之間的轉換,越是流暢越好,每一次攻擊的間隙越小,便越是好。


    他練習著禦銀丸,以遊身縱劍的方式練習,隻兩三天之後,這一枚銀丸在他的手中,便已經能夠完全的施展出一路劍法。


    這劍法以抹劃挑刺為主,銀丸矯縱,他將一張紙拋在空中,來回的禦劍,虛空中劃出一抹抹銀色的弧線。


    一次次的將那紙切開,從銀丸之中激起金銳之氣,被他緊緊的凝束著,這是因為他曾很努力的練習過一段時間的心鬼劍術,束念成絲,雖未必成絲,但是緊束著那金銳之氣,可讓銀丸更快更鋒銳。


    銀光亦可稱之為劍罡。


    一張紙在空中不斷的被切割成一片片,銀光在小小的房間裏來回跳動著。


    又琢磨了半天之後,樓近辰突然停下了對於這個銀丸的練習,他想通了一點,這銀丸主要是激起其中的金性,合以法力形成半實質化的罡刃。


    他想到了有一樣東西更快,更加的靈動。


    那就是自己肺裏藏養著的那一團劍氣。


    這一道劍氣是從氣海的深處,以心劍的方式化出,在經絡之中合之心中殺機而成的。


    隻是盡管將之稱為劍氣,卻終是法念所化,即是如罡如絲,卻無有形質,意濃而質虛。


    若是使肺中的劍氣出行於天地之間,便會不斷的散去,不斷的消弱,最終消散,這是無依托。


    樓近辰不由的想到一種方法,讓自己肺中的那一團劍氣更加的有質感,也使之有依托,不會被消磨掉。


    他想到的是五髒神教裏的點肺化煞法。


    心鬼是火煞的形態,而肺鬼則是一個個白色持劍小兒,更加的實質,其在祭養肺鬼的方式,則讓樓近辰的印象深刻。


    他們的肺鬼剛出之時也是極為稀薄,在通過不斷的祭養之後,會變的無比的鋒銳。


    其中的方式便是不斷的讓心鬼攝取五行中的精金之氣。


    他直接拿出了那銀丸,法力滲入其中,再觀想烈陽烘烤之,銀丸上立即湧起一團金氣。樓近辰肺竅一動,其中盤踞著的劍氣自肺中鑽出,自鼻子裏鑽出,開始纏繞上那白銀金氣,卷攝住,帶入肺竅之中。


    他隻覺氣入鼻的一刹那,一縷比發絲還細的鋒芒劃過鼻腔,鼻孔裏有鮮血流出,他沒有去擦,而是凝氣束念,讓這劍氣慢慢的自氣管之中入肺中,盡管他很小心,仍然有一種異物入身的感覺。


    身體內那嬌嫩的肉,被一縷發絲般的鋒芒割傷,好在他肉身恢複力現在已經很強了,緊束著那一團‘劍氣’,開始在肺竅之中觀想烈陽。


    他以這種方式煉燒那一縷被攝卷進來的‘金氣’,這是一次試驗。


    他感覺到那一縷不和諧在慢慢的消失,那一縷‘金氣’被燒得與原本的‘劍氣’融為一體了。


    並清楚的感覺到,需要時刻緊束才不會散去的‘劍氣’,竟是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韌性。


    他心中一喜,這算是初步成功了。


    再次的驅役‘劍氣’出肺竅,出鼻孔,如兩隻灰白色的蟲子鑽了出來,在那銀丸上的銀光鑽過,像是沾染了銀輝一樣,鑽回鼻子裏,再入肺竅,再一次的融煉。


    煉氣士采煉陰陽,而五髒神教采煉五行。現在樓近辰通過五髒神教的方式采煉金氣。


    三天之後,他將那一小粒的銀丸上的‘金氣’攝光之後,那銀丸已經變的灰暗。


    冬夜裏的風,吹入房間裏,將房間裏的燈熄滅,黑暗像潮湧來,然而樓近辰坐在那裏卻如懸崖一樣,沒有被淹沒,仍然清晰的坐在那裏,他身上的一片清光,隻見他突然張口一吐,一抹銀光自他的嘴裏噴吐而出,隻一刹那,劃過屋前的一片黑暗,鑽入天空。


    下方銀光過處,正是一棵大樹,樹上一截枝丫朝地上掉落。


    銀光在天空劃出一個大弧度,再落下來,鑽入下麵屋前的黑暗裏。


    隻見銀光跳躍,在黑暗中閃爍著。


    一根根樹枝在銀光過後斷裂,斷口之處,整齊平滑。


    樓近辰心中驚喜,先不論這一口真正的劍氣威力有多大,單這速度就比禦銀丸又要快上不少,更是能夠成長。


    這是一口不散的肺金劍氣。


    他伸手一招,那一團銀色的劍氣落在他的手上,閉上眼睛,這一團劍氣被他念頭幻化之法,凝結成一柄小劍的模樣。


    他曾折紙為劍,飛劍傳訊,這一刻,他特別的想要試試這一劍殺人的能力,隻是一時沒有目標,竟是有一種執劍在手,無處揮落的感覺。


    不由的想起了那一句話,利刃在手,殺心頓起。


    這起的不是殺心,而是試劍之念,他不想殺人,卻想試試這劍氣的威力。


    五髒神教的總壇裏不少人都看到了這幕,卻不知道這是什麽法術,有人認為是劍丸,但是有人卻認為不是,還為此爭執起來,於是第二天的時候,孔笙來問,樓近辰將那一顆廢棄了銀丸給她看。


    她震驚道:“昨晚那個景象,就需要廢棄一枚劍丸嗎?”


    “那倒沒有,不過是在肺竅之中養一口劍氣罷了。”樓近辰說道。


    “昨天那是劍氣?”孔笙震驚的問道。


    “是的。”樓近辰也沒有隱瞞,他的一切的本事,都是從這個世界中領悟而來,有悟,說給自己身邊的人聽聽也沒什麽。


    看到孔笙想要問又不好意思問的樣子,他便將自己修練這個法術的思路說了一下。


    孔笙連忙拿出筆和紙記錄,樓近辰便也就說的詳細一些,字數也不多,畢竟真傳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字眼,她記錄完這個之後,說道:“這‘肺金劍氣’當真是為煉氣道量身定做的一般。”


    “其實這肺金劍氣也不像你想的那般強大。”樓近辰說道。


    “有缺點嗎?”孔笙問道。


    “當然,無論是什麽法術、劍術都會有缺點。”樓近辰心中很清楚,這肺金劍氣優點是快,鋒銳,靈動,念光所及之處,瞬息便至,讓人防不勝防。


    而缺點便是容易被人以磁性法器捕捉,他畢竟融入了金氣在內的,至於還有什麽缺點,就需要與人鬥過才知道。


    又兩天過去了,到了前去太學的時間了。


    太學就在乾京城之中,但是直到他看到了太學的門庭,才明白這太學非常的神秘與奇異。


    因為他被帶到一座圓圓的尖塔前,這尖塔像一個尖頂的帽子,在麵向正東方的方位,開了一扇門。


    然而那門也不是真正的門,而是雕刻的假門。


    在那門庭上麵有——乾國太學院幾個字。


    下麵是推開了一條縫的假門,門縫裏像是無盡的黑暗透出來,但是細看那都是石頭。


    他又忍不住的環繞著那尖塔走了一圈,隻見上麵刻著山河湖泊的壁畫,以及一些老師為學生上課的畫,又或者是有一些詭異,又難看懂的畫麵。


    樓近辰問孔笙這些畫代表著什麽,孔笙說她沒有進去過也不知道。


    “好像聽說太學裏有禁令,不能夠講那裏麵的事。”孔笙說道。


    “這麽嚴格嗎?”樓近辰有些皺眉的問道。


    “你不知道嗎?”孔笙問道:“太學其實是在一個秘境之中,人在裏麵修行會快很多。”孔笙意外的問道。


    “我還真不知道。”樓近辰說道,不過,即使是他知道,他也會願意去。


    “那我要怎麽進去?”樓近辰問道。


    “你用聘書,便能夠開啟這太學之門。”孔笙說道。


    樓近辰拿出聘書,之前他沒有注意,現在卻發現這聘書上麵深藏著那一股符令之意。


    法念貫入其中,聘書立即湧起光華,他心中一動,在那門縫上麵一劃,仿佛劃破了石皮,石頭下麵的光芒刺出,樓近辰朝著身後的孔笙揮了揮手。一步邁入其中,隻覺得天地旋轉,他極力收束法念,腳下一空,再一沉。


    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座小樓的前麵。


    小樓是木製的,樓頂上有一隻烏鴉發出一聲呱鳴。


    一個四十餘歲年紀的女子從樓中走了出來,說道:“山長讓伱進來。”


    看到到處的寂靜,樓近辰猜測自己可能來早了。


    跟著進入樓中,樓中比較陰暗,竟是都沒有設窗戶,他發現自己剛才忘記了看天空是否有太陽。


    他走在陰暗的樓道裏,被帶到一個大大的房間裏,房間之中有一張大床,床上擺滿了書。


    樓近辰見到了山長。


    山長是一個和藹的白發老人,雙眼似乎有些混濁了,整個人的動作都顯的有些遲緩。他從躺在床上看書的狀態坐起來,都似有些吃力。


    然而樓近辰卻感覺不到他,他甚至在想,自己這個時候噴吐出肺金劍氣,或許都傷害不到他。他像是一道影子,卻又那麽的樸實,這種矛盾感,讓樓近辰看著非常的難受。


    “年輕人就是有活力,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無論見到什麽,也總是想用手裏的劍來試試對方的成色,可惜現在老了,倒是喜歡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山長說道。


    “不知山長所修何道?”樓近辰看不出來,於是直接的問道。


    “你猜。”山長竟是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樓近辰隻能夠沉默了,他想到了‘老小孩’這三個字。


    他從上了高中的時候,家裏人就說,不要和小孩嬉鬧。


    “小雲會帶你去住處,正式開學的那一天晚上會有一個迎新法會,到時候,所有新舊的學子都會在,我認為你需要展現一番你的劍術,要不然的話,講學的時候沒有學生來聽你的課,那就很丟臉咯。”山長說到後麵,似乎想到了在樓近辰講學時,沒有一個人來聽的畫麵,竟似有些興奮起來。


    樓近辰當然不怕展示劍術,但是他不太明白這裏的教學方式,於是提出自己的疑問。


    於是山長便向他解釋著。


    他這才明白,太學每一年都會招收乾國各地的優秀學子,在太學裏,主課是每天都有一個固定時間段,以及固定的講堂。


    而劍術雖是顯學,卻不是主課,主課是講煉氣、羽化、秘食、武道這些的課。


    而劍術這樣的課,則是由劍術講郎們自己決定講什麽,會有多少人來聽也是不確定的。


    “怎麽,我們的示劍義士,也會感到為難嗎?”山長問道。


    “這倒沒有,隻從未在眾人麵前表演過劍術,難免不知道該展示什麽樣的劍術。”樓近辰說道。


    “學子們往往喜歡華麗的,越是華麗越是能得到學子們的喜愛。”山長很認真的說道。


    樓近辰點了點頭,然後向山長告辭,他被那名叫小雲的中年女子帶著來到了住處,之所以叫小雲,大概隻是因為山長才能夠這麽叫。


    一路沉默。


    來到一排宿舍,看上去很好,這一排屋子相對地麵高上不少,有台階而上,門看上去很厚實,小雲拿出一串鑰匙,有些艱難的打開那有些生鏽的鐵鎖,說道:“你可以叫我雲姑娘,小雲這個稱呼顯得太小了,那是隻有山長可以這麽喊的。”


    她有些警告般的話,這讓樓近辰不由的多看了她的側臉幾眼。


    “怎麽?你也想叫我小雲?”雲姑娘有些惱怒的說道。


    “不,我覺得雲姑娘很好。”樓近辰認真而肯定的說道。


    他很少說謊,但是有時候麵對不講理的女人時,便不得不說謊,尤其是這種明明已經看上去四十多歲人,卻硬要別人叫姑娘的女人。


    “你還算是有些禮貌的,不像其他的人,一點禮貌都沒有。”雲姑娘說道。


    樓近辰笑了笑,沒有出聲。


    進入其中,竟是有一股黴味,大概是太久沒有人住的原因。


    樓近辰耳中沒有聽到隔壁有人住的樣子,甚至這一排都像是沒有人住。


    “雲姑娘,為什麽這裏好像沒有人住?”樓近辰問道。


    “其他的人都還沒有到,不過,這裏晚上可能會有些吵,你隻要不理就沒事”雲姑娘說道。


    “吵?什麽東西吵?”樓近辰疑惑的問道。


    “在太學裏,最好用詞禮貌一些,要不然的話會有麻煩。”雲姑娘說道。


    樓近辰皺了皺眉,他沒太明白。


    看到了後麵的窗戶,順手就推開了,讓他意外的是,後麵竟是一個大湖。


    大湖上麵煙波如霧,湖的對岸則是大樹參天,樓近辰極目眺望,竟是看到那裏有一個白發拔肩的人站在那裏,遠遠的,樓近辰隻覺得一股陰邪之氣撲麵而來。


    “那是什麽地方?”樓近辰問道。


    “那個地方是禁林,是個危險的地方,曾有一位講郎好奇進入了那裏,再也沒有出來過。”雲姑娘說道。


    “這裏有一本太學禁令,你一定要仔細的看看。”雲姑娘說道:“我去為你拿衣服和被子來。”


    樓近辰鼓起一陣風,將屋子裏的陳氣吹幹淨,然後坐在窗戶邊開始看起這本書來。


    他有些好奇,這書上寫著什麽。


    書的封皮是很簡陋的木板,上麵是被利刃刻著的幾個字:太學禁令。


    翻開,裏麵的紙張看上去已經很陳舊,並已泛黑,但上麵的字跡出乎意料的竟是紅色的,不知道是用什麽汁水所寫,這一頁就一行字,上麵寫著。


    “不要看湖對麵,如果看了,晚上記得關好門窗。”


    看到這一行即使是書頁泛黑,字體卻鮮紅的字,他心中竟是有些發悚。


    自己不僅是看了,還看到了一個人,那這又會怎麽樣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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