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二人難得交心而談,瑞王釋然,隻道:“打記事起,父皇就不喜孫兒,未想孫兒也曾入過父皇的眼,總算不虛此生。”


    “縱觀父皇一生,早年沿襲了祖父的仁心仁政,隻是高處不勝寒,日久才愈發多疑。皇祖母,孫兒想,任誰在這位子上坐得久了,隻怕都逃不掉這孤家寡人的詛咒。”


    太皇太後抿唇道:“哀家深信,為帝者應知人善用,用人不疑,寬厚待下。”


    瑞王笑了:“皇祖母如今垂簾聽政,想來不久便能體恤父皇的不易。”


    太皇太後若有所思地出了承明殿,令人緊閉殿門,隻留下了鴆酒一杯。


    半個時辰後,內監總管劉成領人推門而入,隻見瑞王閉目,半靠在那鑲金帶寶的龍椅上,含笑而終,嘴角那抹血色鮮亮得詭異。


    桌案前那張六吉棉連的禦用貢紙上,草書兩個大字“衛葉”。劉成一哆嗦,趕在身後的侍衛近身前,抖著雙手將紙張折起,塞入袖中。


    葉家父子出宮前,領路的內監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太尉大人,瑞王飲鴆前留了張紙,隻劉成一人見著,麵露驚懼。冷宮中的麗太嬪方才也一條白綾了結了性命。”


    葉震鴻鎖緊了眉頭,隻道:“留心各宮動靜。”


    恰巧崔翰林急匆匆地小跑入宮,一臉凝重,與葉家父子擦肩而過,卻不曾停步。


    葉震鴻歎了一句:“人人皆道崔翰林苛待子女,無半點慈父心腸。如今看來,也不全然如是。明日你早些回府,接靜姝回門。”


    葉靜川點頭道:“耽誤了數月,總算可以團聚。父親,可要叫上靜瑜夫婦?”


    葉震鴻猶豫了片刻:“這趟出征,趙子騫屢立戰功,派人一道去請吧!”


    四月十九日,春暉明媚,百花壓枝、嬌鶯恰啼的定遠侯府即將迎接兩位身懷六甲的嬌女回府。


    雙手捧腹的明泰郡主看著那花叢中流連忘返的彩蝶,心緒隨之翩翩飛舞,操辦起宴席來,竟絲毫不覺疲倦。


    葉震鴻下了朝,便見郡主裏外忙活著,一會讓下人換上那套宮裏賞下的嵌寶象牙箸,一會命嬤嬤取出的大紅祥雲紋織錦迎枕,不解地說道:“自家女兒,不必如此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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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泰郡主卻靠到他懷中,嬌笑道:“今日既是替夫君接風洗塵,又是靜姝的三朝回門宴,本該如此。”


    葉震鴻見她樂此不疲,欣慰一笑,進屋換下朝服。


    許國公府前,趙氏收拾了一車的回門禮,親自送長子夫婦出了門,交待道:“親家大勝而歸,可喜可賀。眼下京中不宜宴請,勞靜姝替國公府將心意帶到。”


    周氏閑來無事,也前來相送,掀開馬車簾子,伸頭探了探,驚呼:“就知母親偏疼長媳,這車中裝的滿滿當當,嫂嫂待會隻怕連坐的地方也沒有。”


    趙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假意嗔道:“就你潑皮,拈酸吃醋,平日裏沒少見你打我私庫的主意。”


    周氏本就是出門湊個趣,原也不在乎這些,淘氣地福了福身子:“誰讓母親的庫裏都是媳婦沒見過的珍寶,東州的梅花腦,南海的玳瑁簪,西疆的金絲玉,北國的貂腋裘……”


    趙氏笑得開懷:“快打住,你再這麽念叨下去,我的庫裏便該空了。”


    靜姝進了馬車才知道,周氏倒真沒誇張,自己堪堪坐得進去。知道明泰郡主自會備下回禮,靜姝便欣然接受。


    看這情形,許晏清隻好令人牽來自己的馬匹,白白錯失了與靜姝獨處的良機。


    見馬車緩緩滾動,趙氏轉身進了府。


    周氏則拉著許二爺小聲嘀咕:“聽聞世子他們要遷去新宅,咱們何不一同過去?”


    許二爺笑得無奈:“沐妍是不曾去新宅看過,裏麵的花園都是仿定遠侯府而建,據說參照的都是大嫂生母曹氏親自繪製的草圖。兄長這是打算金屋藏嬌,咱們去湊什麽熱鬧,平白惹得兄長不快。”


    周氏拍拍胸脯:“幸好,我不曾與嫂嫂提起,不然豈不是自討沒趣。隻是世子爺這般深情,真真令人豔羨。”


    許二爺大言不慚地說道:“沐妍何苦臨淵羨魚,兄長嘴拙,隻擅做,不擅說。為夫可是心口如一……”


    周氏啐了他一口:“我去乳母那瞧瞧囡囡去。”


    國公府的馬車在定遠侯府門前停穩,趙子騫夫婦也恰好同到,小腹微微隆起的葉靜瑜由婢女攙下了馬車,剛好看見姿容昳麗的長姐在許家世子的攙扶下,緩緩踏出了馬車,麵如桃李,淺笑間皆是馳魂宕魄的風情。


    葉靜瑜心下一澀,覺得自己似乎該認命了。長姐的人生,即便跌入萬丈深淵,須臾間也可乘風而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看見自己,長姐也隻是微微頷首,仿若對之前種種渾不在意。哀哉,自己與她有雲泥之別,的確不值得她掛心。


    倒是許晏清與趙子騫這對連襟寒暄著見了禮。趙子騫久仰許世子之名,有幸得見,自是要討教一番。


    就是趙子騫這種不關心風月的糙漢子,也要感慨一句,夫人這位長姐端的是國色天香,連帶著自己有幸與各路英雄結交。


    許晏清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與他聊起了雍州戰事,見他言語中頗有見地,暗道難怪此人得葉家器重。


    身後的靜姝並未打算理睬屢屢挑釁的妹妹,而葉靜瑜仍沉浸在自己的雲泥之思中,同父異母的姐妹走了一路,竟無半句話要說。


    前來迎接的管家倒是見怪不怪,明泰郡主的心腹嬤嬤卻頗為詫異,這葉家姐妹竟是連逢場作戲也不願勉強。


    明泰郡主行動不便,隻在主院門口候著,兩下相見,又是一番客套見禮。


    見了郡主,靜姝這才笑著開口:“本以為父親此趟回京,家中已添丁進口,未想還要再等上些時日。”


    明泰郡主的驕傲和歡喜溢於言表,拉過她的手說道:“夫君這一仗速戰速決,著實出人意料。”


    雖不喜葉靜瑜,明泰郡主仍笑著看向她的肚子,說道:“眨眼間,靜瑜懷胎也滿三月了。也別拘謹著,自家府中,趕緊坐下,免得累壞了身子。”


    正在此時,葉靜川也回了府,拱手說道:“兩位妹婿,今日本該出門遠迎,不想營中有事絆住了腳,待會我自罰三杯。”


    三人便拋下正在聽曲賞舞的女眷,一道前往書房,向葉震鴻請安。


    一盞茶的工夫,靜姝見兄長和趙子騫出了書房,在池塘邊交談甚歡,獨獨不見許晏清的蹤跡。難免有些憂心,眼前的歌舞也索然無味,不知父親留他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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