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被母親說的一愣,自己確是無法輕鬆放下曾待自己如珠如寶的夫君,可又無法忍受被他視作旁人的替代。


    沙夫人不等女兒細思,說道:“我這就去國公府探探他的心意,回來再與你細說。”


    腳底生風,沙夫人轉瞬已消失不見,周氏慌了,趕緊去喚二哥。


    周宣展大驚失色,自己居然看丟了母親,再也顧不上公子如玉的翩翩風度,大步流星地追了出去。繼母若是在京城惹下事端,父親舍不得處置母親,卻隨時會用棍子賞了自己。


    聽聞門房來報,趙氏領著正在身邊受訓的許晏明迎了出門,又派人去尋尚未歸家的國公爺與世子。


    沙氏一路揚鞭而來,心緒已翻湧了幾番。她怒火中燒,剛剛在女兒麵前,自己刻意壓抑了情緒,不願女兒做那哀怨婦人。


    然而,她與老爺捧在手心的獨女,怎可受了這等委屈,想她叱吒吳越之地數十載,居然被一個京城來的渾小子騙走了女兒,還讓她的女兒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今日不給他點教訓,她便不是那刀尖舔血的沙夫人。


    領路的家丁見那沙夫人橫眉怒目,殺氣騰騰,一時嚇得腿腳也哆嗦,險些將自己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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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晏明迎麵見了嶽母大人來勢洶洶,慌忙將母親護到身後,對著沙氏就是深深一禮:“小婿給嶽母大人請安!”


    沙夫人一揚鞭子:“廢話少說!”


    許晏明未敢躲閃,生生挨了一鞭,若草色菱紋錦麵綿袍須臾間便裂開一道半臂長的口子,裏麵白似雪、軟如雲的絲綿跳了出來。


    縱然隔著綿袍,許晏明仍然吃痛,一個踉蹌,險些被這股力道帶倒在地,心中暗自慶幸,幸而這冬日厚衣尚未脫下,否則自己怕是要皮開肉綻。


    趙氏驚呼,心中不滿,自己兒子確實有錯在先,可作為嶽母,責罵幾句便也罷了,怎可動了鞭子。


    剛想上前阻止,可見沙氏怒氣衝天,趙氏噤了聲,若是不讓她發泄出來,隻怕難以平息,此事牽扯過大,小不忍則亂大謀。


    就在趙氏側過身子,閉眼聽著兒子挨了第二鞭之時,周家二公子終於趕到,見妹婿如此狼狽,連忙跪在沙氏麵前:“母親息怒,萬萬不可如此,若是妹妹知曉了,怕也會心痛。”


    沙氏甩下第二鞭時,就已經有些後悔,可是國公府竟無人上前阻攔,好在繼子及時趕來,隨手丟了鞭子,說道:“你來得也太慢了些!”


    周宣展撿起鞭子,無奈回道:“兒子來晚了,母親莫怪。”


    沙氏看向國公夫人,拱手說道:“親家母見諒,我一時不忿,失了分寸。”


    趙氏笑得複雜:“本是這不肖子的過錯,夫人盡管教訓。”


    沙氏叫了女婿入室細說,趙氏不由有些擔心,好在許晏清趕了回來,進屋陪在一旁,打起了圓場。


    終於,沙氏母子在國公府用了午膳,麵色平靜地回了定遠侯府。


    次日休沐,萬道霞光中,趙氏領著許晏明再次登門侯府,接周氏回府,周氏昨日在母親的反複勸導下,也狠下心決定為自己爭取一回。


    臨別前,沙氏鄭重地向定遠侯道了謝:“此番小女承蒙侯爺父女照顧,周家感激不盡。若他日小女再次陷入不堪境地,還求侯爺短暫收留。侯府的恩情,我與老爺定將牢記於心。”


    殷殷舔犢情,拳拳慈母心,定遠侯自是爽快應下。


    本來拭目以待,準備看戲的京城世家最終傻了眼,那位殺伐決斷的沙夫人竟然悠然自得地出了京城,轉道去了北境遊山玩水。


    貴婦們私下閑話,皆道這國公府好手段,竟能蒙混過關。


    卻不知,雖說國公府應對得當,可若不是沙夫人愛女至深,怎會為許家留有餘地,給女兒留下轉機。


    熱鬧來得突然,走得也迅疾。為了兒女之事奔波的衛國公和沙夫人一前一後離了京,隻留下茶餘飯後供世家們消遣的話茬。


    對靜姝而言,難免有些失落,自己家中也沒有說得來的姐妹,煞是無聊。好在婚期將近,嫁衣的繡活總歸要自己假模假樣地補上幾針。


    上元節這日,為賀荊州叛亂平定,聖上特許取消宵禁,京城百姓可徹夜狂歡。


    上次這般熱鬧,還是八皇子出生之後的上元佳節,一晃已過去十年。


    靜姝嚷嚷著要去街上看看,想著開春後,兩個妹妹都將陸續嫁人,葉靜川便帶著二位妹妹一同出遊上元燈會。


    葉靜瑜興致寡淡,可兄長難得想到自己,勉為其難地出了府。


    卻不想這次燈會,又惹來一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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