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處傳遞出來的灼熱感讓渾身的血液都變得滾燙起來,這熟悉的感覺讓笹島律心生畏懼,莫非刀片上有沾染激發狂暴藥劑的液體嗎?要不然好久沒有發作的病症怎麽會突然間難以克製?


    他踉蹌地跌倒在地渾身都像被灌了水泥似的沒有任何的力氣,顫巍巍的手想要摸索出藏匿在懷裏的特殊鎮定劑,可任由他怎麽操控身體都像是不受他大腦控製般無動於衷。


    灼燒的感覺讓他痛苦地發出喘息,他的意識再度被殺戮所占據。


    笹島律忍受不住渾身灼燒的感覺直接褪去上半身的衣物,那從左心房蔓延至肩膀的紅色血痕此刻變得更為明顯,甚至他的口中逐漸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聲,肩膀處的疼痛也逐漸消退,甚至肩膀處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站在封閉空間外的泰萊斯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就像是等待被老師表揚的乖孩子,恭敬地半蹲下身出聲問道:“先生,看來這次調配的藥劑非常成功,成功激發初代的能力。”


    “泰萊斯,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孩子可是要比想象中更能忍耐,而且他對自己一向比較狠。”


    封閉空間內的笹島律咬緊牙關努力抑製試圖占據自己意識的疼痛,他摸索出藏在小腿旁邊的匕首,毫不猶豫就直接紮進自己的胸口,既然能做到傷口愈合,那就隻能用肉體的疼痛來緩解精神上的折磨。


    他的確和朗姆所說的一樣,對自己非常狠。與其淪為喪失理智為人所用的怪物,還不如以正常人的模樣死去。他早就在七年前淪為組織臥底的時候,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


    隻要能完成任務,死亡又有什麽可畏懼的?


    笹島律踉蹌站起身虛弱地倚靠在牆壁上,他抬眸看向懸掛在最上方的監控攝像頭眼底滿是瘋狂之色,他毫不畏懼地直視攝像頭,就像在透過監控看向躲藏在暗處的朗姆。


    ——“享受被黑暗包裹的滋味吧,我會帶你進入新的領域,成為全新的你,為我所用。”


    腦海裏浮現出當年朗姆所說的話語,也是自己清醒意識前聽到最後的一段內容。


    笹島律左手握緊沒入胸口的刀刃,目光堅定道:“當年你送給我的話還沒有還給你,現在我也該告訴你我的回答了。”


    “那就是——你這輩子都別想讓我淪為你的傀儡。”


    他伸出右手撩起額前的碎發抹去嘴角的血漬,一改平日的禮貌,聲音冷冽道:“你就他媽的去做你的白日夢吧,我可從未改變過……哪怕公安不認我,我也仍是警察。”


    他可是畢業於警視廳警察學校的,他可是那一屆畢業生中最優秀之一,他有自己的榮耀。


    所以,懷揣著不畏懼死亡不畏犧牲願意為公眾利益付出生命的自己,意誌力怎麽可能勝不過躲藏在暗處永遠是讓別人先上的膽小鬼呢?


    “朗姆,你未免也太小看警察了。”


    泰萊斯沒有想到笹島律竟然會做出這般瘋狂的舉動,這世界上難道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嗎?她瞪大眼眸看向笹島律胸口不斷湧出的鮮血,語氣略顯慌亂道:“先生,現在該怎麽辦?”


    朗姆並沒有想到笹島律的意誌如此堅定,他本以為遭遇警察廳背叛的笹島律會憎惡警察,他本以為笹島律隻是在為組織做事,隻不過有著一份執念想要摧毀讓他失去一切的組織。


    但他真的沒有想到,笹島律竟然仍舊選擇相信警察廳,仍舊認為自己是一名警察。


    嗬,沒想到這盤棋竟然走錯了一步啊。


    “這孩子果然很有意思啊。”朗姆伸手捏起一塊精致的小餅幹推送進嘴內,毫不在意咀嚼時飛濺出來的餅幹碎末,他聲音愉悅道:“讓蜘蛛陪他玩一會兒吧,撤退的時候還是老樣子,我已經安排庫拉索去協助你離開研究所了。”


    “好的,先生,那我先……”


    然而泰萊斯並沒有把話說完就再也沒辦法開口了,溫熱的鮮血直接從脖頸處噴湧而出,她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長發女人。


    她是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她又是怎麽進到研究所裏的?她——又是誰?


    “不要露出這麽不甘心的嘴臉啊,我已經給你十秒鍾反應的時間,隻可惜伱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呢。”


    朗姆擰緊眉頭通過機械義眼看向出現在畫麵中的女人,深褐色的長發梳成中分的樣式,藍色的下垂眼以及那副並不熟悉的銀色框架眼鏡,為什麽感覺這來曆不明的女人似曾相識呢?


    長發女人緩緩蹲下身,她注意到那枚還保持運轉的機械義眼,嘴角勾勒起一個惡劣的弧度,她故意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更加年輕一點,模仿十七年前的口吻緩緩道:“朗姆先生,十七年不見,你還好嗎?該不會健忘到連我都不認識了吧?”


    十七年。


    對於朗姆來說,十七年這個詞匯是禁詞,那是他唯一一次任務失敗,也是他人生最大的汙點。他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所以很討厭有人在他麵前提起“十七”這個數字,這會讓他想起那兩張惹人厭的麵孔。


    “嗬——淺香,沒想到你還活著啊。”


    淺香嗎?還真是令人懷念的稱呼啊。


    與那些酒類代號不同,身為組織外聘殺手的若狹留美給自己取了一個聽起來極其普通的代號,那便是“淺香”。隻是這個代號在十七年前脫離組織後就不再使用了,再次聽到竟然還有些陌生。


    若狹留美用力甩去武士刀上的鮮血,她微笑著看向機械義眼,就像透過眼睛在看不知在何處的朗姆似的,她語氣愉悅道:“我還活著不得托您的福嗎?我活著就是為了找到你啊,朗姆。”


    “我想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仇吧。”


    朗姆一直都不理解,為什麽淺香在經過羽田浩司的案件後就脫離組織,整個人都像是人間蒸發一般,甚至在麵對自己的時候,還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所以,你還想殺我嗎?”


    腦海裏浮現出那家夥的聲音,若狹留美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她冷哼一聲覺得繼續與朗姆對話沒有什麽意思,反正隻要讓裏麵的那孩子活下來,遲早能找到他,然後親手殺死他為那個愚蠢的家夥報仇。


    “……你將是我最後一位暗殺目標。”


    若狹留美高高舉起武士刀,直接捅向那枚讓她心生厭惡的機械義眼,用力搗毀後看向監視器的畫麵。她眉頭不由皺起,看來戰況不容樂觀啊。


    “你可要堅持住啊,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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