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燁將薑蔚溪放好到床上時,自己的雙臂,甚至是整個上半身都已經陷入了極度冰涼的狀態。


    他吃痛的活動了下手彎,像是血液都要凝固了一樣的凍僵了。


    南城隨後推門進來,他那件棉衣已經脫掉了,這會上身是一件淺灰色的毛衣,料子很柔軟,封燁揉著胳膊的手愣了愣,就見南城坐在床邊,扶著薑蔚溪的身子坐起來,又擁進了自己懷裏。


    “她很冷,”南城的身體因為溫度反差過大而抖了一下,隨即抱著她的雙臂又攬的緊了些,他抬頭看向封燁,給他解釋,“上次也是這樣,她的項鏈丟了,身子就變成了這樣。”


    “是需要抱著她才能讓她變暖嗎?”封燁固執的上前,動手想去推開南城的胳膊,“讓我來。”


    “隻有我,”南城毫不動容,摸到她的一隻手,牽住,用力的握進了自己手心,又緊緊包裹住。


    過了會,感覺手心的那團冰涼像是融化掉了一些,他鬆開手,示意封燁,又重複了一遍那句話,聲音低的像是碎了,近乎喃喃自語,“隻有我可以。”


    封燁將信將疑,他探過手去觸摸了一下她手背的皮膚,溫涼,的確是比最初的冰冷緩解了很多。


    他仍舊不死心,眼眶狠狠一酸,他將那隻手從南城手心裏抽出來,用力握到自己手心包裹起來,真的太用力了,他甚至都怕弄疼了她,手指的骨節處都泛著青白,握了一會,又想起自己身上的皮膚也是冷的,他又捧著那隻小手送到嘴邊呼氣,一下又一下的呼著。


    可是沒用啊,南城說的很對,隻有他可以。那隻手在他的手心重新變涼,變冷,很快又恢複了他剛碰到她時的僵硬。


    像是她愛南城,這是事實,無論他做什麽,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封燁鬆開那隻手,突然轉過身去。


    藏了那麽久的眼淚已經忍不住了,終於忍不住了,從眼眶裏滑出。


    他胡亂的抹了一下,又閉了閉眼睛,重新轉回身子,最快的讓自己平靜下來,“需要我做什麽?”


    “外麵的記者,”南城看向他,眸色漸沉,頓了一下,又斷了那個話題,隻說,“封燁,我和然然,可能就快公布關係了,薑蔚溪,不管她究竟來自哪裏,也不管她會在這個世界待到哪一天,未來的日子,請你照顧好她,我什麽都做不了。”


    內心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漲在胸口都快要溢出來了,快要讓他窒息一般。


    我什麽都做不了,大致沒有人可以體會到這種心情吧,一個男人,麵對自己所愛之人,卻隻剩一句,我什麽都做不了。


    “記者那邊我會盡力,可能……沒那麽簡單。”封燁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門被用力帶上,房間重新陷入一種異樣的安靜。


    室內暖氣開的很足,南城擁著她在床上躺好,又蓋了一床很厚的棉被在身上。


    薑蔚溪睫毛間的冰晶已經慢慢消失,融化成了水,暈開在她緊閉的眸間潮濕一片。


    他貼過去,將唇瓣印上,輕輕吻去那水痕。


    除了這些,他什麽都給不了她。


    ……


    封燁一出門就看到了正小跑過來的魏然知。


    “蔚溪怎麽樣了?阿城呢?”


    封燁看了她一眼,頭發都跑亂了,神色慌張。


    “你們是在哪發現薑蔚溪暈倒的?”


    魏然知臉上的疑惑更大,甚至有些錯愕,“是服務生在酒店花園的噴泉池裏,蔚溪身上還穿著拍戲的那套古裝,你們不是去西華山拍外景嗎?她怎麽會出現在噴泉池裏?”


    “回你房間等著吧,”封燁臉上絲毫沒有意外顯露,與她擦肩而過,又補充,“別去打擾南城。”


    腳下是綿軟的地毯,踩在上麵,虛空的,像是踩到了雲團裏。


    封燁恍惚間又想到了那片海灘,那個坐在淺灘邊緣翻書的身影,以及那本書裏,他們的名字。


    他此刻開始陷入了一種困惑當中,究竟,自己的世界是真,還是薑蔚溪所在的世界是真?


    ……


    記者那邊和他想象的一樣,因為來的人太多,更是已經有人直接將信息發布到了網上,幸好薑蔚溪從懸崖墜落的事情劇組工作人員沒有捕風捉影,這會記者隻是猜測,薑蔚溪身上穿著戲服在昏迷狀態下被人扔進噴泉池是被同行由於角色分配惡意報複還是私下感情問題自己一時想不開等種種猜測。


    因為微博上已經有一大批網友參與了轉發和議論,並且這個話題目前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現在想要直接刪除所有相關信息隻會欲蓋彌彰,或者引起網民不滿,而造成更大的騷動。


    封燁與劇組目睹了那一幕的工作人員充分協商後又找人去拍戲的那座山上反複找過幾遍,包括山腳的那片水裏,卻都沒有那條項鏈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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