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在父母麵前顯示我是一名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國企優秀員工;是一隻在外忍受風寒與饑餓的迷途知返的羔羊;是一個在課堂淘氣做小動作被老師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進步學生。早晨七點半,我左手拿著一個牛肉包子,右手提著公文包,佯裝成焦急的樣子抱怨:“爸、媽、姐,您們慢點吃,我上班快遲到了。就不陪您們吃早餐了。”


    為什麽現在對王成軍突然喊爸,他忽悠我穿西服上班,不是搭進去兩套西服嗎?重要的是我現在沒有工作有些理虧。


    母親抬起頭嗔怪道:“英國女皇每天四點鍾起床,為的就是有充裕的時間打扮,然後優雅地吃早餐,你倒好?連走邊吃東西,這樣對胃不好。”


    其實我沒有這麽高的心計,主要減少與父母共處的時間,不然一坐下來,他們就輪番轟炸:上班感覺怎麽樣?公司單身女孩多嗎?工作得心順手嗎?工作中與同事關係好嗎?領導喜歡你嗎?記得多跟領導多說話多溝通聽見沒有?


    說句實話,這些問題我都想好了答案。可俗話說的好:百密一疏。我怕到時候,我的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彌補。


    就在我開門右腿邁出的刹那間,父親冷不丁地問:“你這該不是跟我們演戲吧?”


    凜然一驚,時間足足停滯一秒鍾。父親不可能知道我被辭退的消息,堂弟那我再三叮囑,看來父親一定是詐我。雖然我隻在北京電影學院門前經過了幾回,可演戲我也是有一番心得,再說都逼到這個份上了。我心一橫,把門又關上,返回坐上餐桌,把腳拿上餐椅,對著母親說:“媽,您去冰箱給我拿兩瓶啤酒,反正快遲到了,要挨領導罵,喝兩瓶再說,到時候借著酒膽好好跟領導理論理論。那有八點鍾就上班的工作?”


    父親把筷子一摔,劈頭蓋臉地罵:“你小子跟我成心作對是不是?給我回去好好上班。”


    我並不是那麽好伺候,俗話說的好:請佛容易,送佛難。我對著父親說:“您可是答應我的,不再賭博了。我就想知道,您現在白天在幹什麽?”


    父親瞬間軟了下來,他說:“在找工作呀。可工作不好找,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麽多大學生工作還沒有著落,何況我一個五十多的人?所以這個事你也別著急,我嘛,肯定每天努力找工作。”


    我說:“您這空口無憑。這樣吧,每天晚上回來給我寫一份詳細的行程報告。幾點幾分離開家,幾點幾分到某公司應聘,並且留下電話和地址、招聘人姓氏、體貌特征、招聘過程、交流內容。以便我查詢。”


    想我這一手下來,就算父親的想象力豐富的如魔幻作家,也不可能在我麵前弄虛作假。何況他沒有真實的經曆,也寫不出讓我信服的行程報告。


    父親歪著腦袋沉默了好一陣,歎了一口氣說:“行,我答應你。但是你也得答應我,好好工作。”


    我嬉皮笑臉地說:“那沒問題,我還準備奮力向上,過個十年八載的當上公司ceo。”


    開車去盧超的房地產公司,然後到盧超的辦公室接著睡回籠覺。


    剛進入夢鄉,被盧超叫醒。我拿出手機看時間,剛剛好九點,盧超現在是按時上班。


    盧超瞅了我一眼,罵道:“小露子,你就是一傻b,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開除嗎?


    我歪在沙發裏,說:“當然知道,搶了領導風頭唄。”


    盧超說:“你知道怎麽還做?


    我說:“咱不是為公司榮譽?感覺還有點希望不得拚嗎?一個那麽大的領導不得以大局為重?”


    盧超說:“輸球算什麽。最重要的是讓領導感覺到他是獨一無二的重要性。你卻讓人家感覺自己是個豬頭。”


    沉默了幾分鍾。


    我說:“盧超,我都來十多分鍾了,怎麽沒有秘書給我泡咖啡?再怎麽說我也是客。”


    盧超說:“別說我一個售樓副總,就是我爹堂堂董事長都是自己泡茶。還想有秘書給你泡咖啡,你做夢吧?”


    盧超突然問:“小露子,你接下來怎麽打算的?”


    我說:“當然是再找兼職唄,不然到時還不了車貸,銀行又是一個小時一個電話。”


    盧超淡淡地說:“要不來我這賣樓吧?”


    我說:“我才不賣樓。我是外表很流氓,內心很善良的人,不適合賣樓,人家買房的人一看見我肯定扭頭就走。但是你不同,你是外表很善良,內心很流氓的人,買房的人根本不了解你,所以經常被你忽悠。”


    盧超哈哈直笑,說:“那你準備找什麽樣的兼職?”


    我說:“我想唱歌。”


    盧超說:“你現在不是在唱歌嗎?怎麽還唱歌?”


    我說:“盧超,我想到街頭去賣唱,這樣就可以唱我們自己的歌。”


    盧超從大班椅上站起來,說:“小露子,你這個想法不錯。其實我也想唱咱們自已的歌,咱們倆不謀而合。”


    我說:“那你給盧超和艾微打個電話,看他們怎麽說?畢竟這是麻將樂隊的追求和信念。”


    盧超打完電話,說:“他們倆等會過來。”


    盧超感歎道:“其實唱我們自己的歌真的好難呀。”盧超沉靜一會兒,抬起頭來悠悠地說:“你說我們要是不能成名怎麽辦?”


    成名對於一個歌手很重要。不管是為了成名而唱歌,還是為了成名能繼續唱歌。一個歌手,需要得到聽從的認可,而成名是檢驗成功唯一方法。這不像小說家,作品聞名遐邇,作者默默無聞。


    我說:“盧超,我們都是俗人,我們都想紅,希望在上萬人的體育館開演唱會,說我們愛慕虛榮也好,說我們真心喜歡唱歌也罷,關鍵是至少有一批喜歡我們唱歌的粉絲,這是我們的夢想得到了認可。可是年紀越來越大,我突然發覺有些東西並沒有那麽重要了,成不成名已無所謂,隻要讓我繼續唱著歌彈著吉他就好。一切順其自然,不在強求。”


    我又說:“我發覺我三十歲了,走到社會上幹不了任何事,也不喜歡幹任何事,好像跟這個社會脫節了。除了音樂。有很多人認為這是我對音樂的偏執,其實不如說是音樂收留了我。一個流落世間的乞丐,被音樂好心收留,我應該感恩音樂。”


    盧超說:“可是我卻有些焦慮,我怕我永遠都唱不了歌,你應該理解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我害怕像現在一樣整天呆在辦公室,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害怕變成老頭子那樣的人,整天為了利益殫精竭慮。”


    盧超又說:“你就沒有覺得命運不公平,明明你努力了,卻沒有得回報。而有些人拿出很多錢包裝一下就能紅起來。”


    我說:“命運當然不公平,你看世界上有那麽多人還生活在炮火下,而中國邊遠地區還有多少人生活的不富裕,有很多人還是殘疾智障?你不要以為概率很小,我姐就是智障。我們在這苦天喊地抱怨,那我姐還不得抱怨死?可是你看我姐,她是一個很簡單的小女孩,會為得到一顆糖而高興半天。”


    突然進來一位警察把我和盧超一驚,我怒視著盧超,該不是這貨昨晚禍害良家婦女,別人報警了?盧超也盯著我看,估計也以為我昨晚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警察追上門。


    “你們兩個給我站起來,給我老實點。”警察嚴厲地衝著我和盧超吼。


    是不是冤枉我了?我仔細回想,我也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肯定是盧超做什麽事連累了我。


    我和盧超站了起來。看來得和警察好好解釋一下,不能冤枉我,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嗬嗬嗬嗬嗬。”警察笑出聲,最後還笑的前翻後仰。


    再定睛一看,大爺的是胡胖子。我和盧超上去朝著胡胖子的屁股就是兩腳。


    盧超罵道:“胡胖子,你差點把我汗水都給弄出來了。我跟你講我是沒有心髒病史,你可別把他引起來了。對了,你怎麽穿上警服呢?是不是偷你爸的?”


    胡胖子說:“你們不知道吧,我現在正式是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警察。”


    原來胡胖子在派出所當上了片警。


    我說:“你爹不是不讓你當警察嗎?想讓你進國土局嗎?”


    胡胖子說:“我爸拿我沒有辦法,要麽讓我去派出所,要不我那也不去。所以我爸妥協。”


    艾微也來到,四個人對街頭賣唱一拍即合,不過盧超和胡胖子有工作,偶爾傍晚沒有下班,他們隻能缺席,不過他們承諾隻要有時間就會參加。


    盧超、胡胖子、艾微的樂器放在酒吧,隻有我隨身帶著吉他,我拿出吉他開始練習,幾個人開始清唱起來,惹的盧超辦公室外邊不少員工圍觀。


    幾曲完畢,胡胖子說:“四萬的吉他唱原唱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對,我手上拿著是一把四萬的吉他,它是我省吃儉用外加坑媽買來的。國內著名製琴師打造,背板是歐洲雲杉、麵板是馬達加斯玫瑰木、琴頸是西班牙紅鬆,琴鈕是國外進口。肯定有人認為我是炫耀,市場上三百五百的吉他多的是,完全沒有必要買如此奢侈的吉他。可我總認為音樂必須要用音質最好的吉他。它雖然昂貴,可是我是虔誠的。它代表著的是我昂貴卻純潔的夢想,如神靈般不容褻瀆。


    我搖搖頭,說:“不,原唱歌曲完全配得上這把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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