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全身都在顫抖著,如果不是尹禛半抱著她,她幾乎都要跌倒在地上了。


    當白布掀開,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曾小柔的麵前時,她終於還是失聲痛哭起來,轉身便撲倒在了尹禛的懷裏。


    而尹禛看了一眼,心“嗵”的一下,漏跳了一拍,因為這個男人曾經來找過自己,雖然沒有問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尹禛就是見過他。


    隻是當時這個男人神神秘秘的,隻是來找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問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還說要拿證據來證明,當時尹禛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是並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想到他會是曾小柔的父親,如果知道,他一定會挽留住他的,畢竟他答應過要幫小柔找父親。


    然而,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曾小柔一定會怪他為什麽這麽晚才說出來,錯失了讓她和父親相認的機會。


    尹禛閉上了嘴巴,決定將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看著曾小柔悲慟的樣子,有些不忍地抱起她,帶著她離開了殮屍房。


    外麵的陽光燦爛,可是,曾小柔卻覺得自己全身冰冷,她的世界裏一片灰暗,父親的死,將所有的陽光都帶走了。


    她成了一個孤兒,在這個人世間再也沒有了一個與她血脈相親的人,她從此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曾小柔伏在尹禛的肩膀上,不知道哭了多少場,任由他將自己小心地抱進車子裏,然後帶她回到自己的公寓裏去,直到她哭累了,再也沒有了力氣,尹禛便帶她進浴室裏去洗澡。


    尹禛放好溫熱的洗澡水,小心地將曾小柔的衣裳解開,曾小柔沒有反抗,她的全部心神仿佛都被人抽走了,尹禛將她放進浴缸裏,小心地為她擦拭著身體,希望這樣可以讓她的心情放鬆一點。一直到浴缸裏的水都快冷了,尹禛這才將她抱出來,擦幹淨身上的水珠,抱到大床上,替她換上寬鬆舒適的睡衣,然後蓋好被子。


    這一切他做的那樣從容,麵對著她美好的胴體,尹禛克製著自己的欲望,雖然想她,可是卻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時機,隻希望可以這樣平靜地陪伴著她,陪著她一起渡過這場難關。


    就這樣,尹禛一連照顧了曾小柔三天,這三天裏,曾小柔連床都懶得起,動也不動地趴在床上,無論是睡著還是醒來,都是悄無聲息的,她這樣的安靜,除了哭便是睡,連吃東西也非常的少,如果不是他將食物端進房間裏來逼著她吃一點,恐怕曾小柔真的會把自己餓死。


    尹禛從小就過著親情寡淡的生活,他的那個賭鬼老爸從來都沒有讓他體會到過原來親情是如此的沉重深厚,那個男人隻知道喝酒和賭博,到最後欠下了巨額的、難以償還的賭債時就破罐子破摔,開始吸賭,偷盜,做一些雞鳴狗盜的營生,生生地逼走了她的母親,讓他從大學時代起就要四處打工掙錢來還賭債,好不容易盼到那個被他叫作父親的人被抓進了監獄,他的債也還得差不多了,尹禛簡直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現在,他依舊會定時探望那個監獄裏的父親,會給他很多錢,保障他在監獄裏的生活不會受太多的苦,但是要說父子之情,似乎真的沒有,也許是這麽多年來被長久的苦難歲月都磨平了吧?曾小柔和她的父親讓他突然間看到,原來這種感情如此的沉重,會活生生地壓垮一個人的精神。


    一直到第四天的時候,曾小柔才好了一些,至少願意下床來,到陽台上去坐一會兒了,隻是她一坐就是一個上午,而且看著遠處天空中的流雲發著呆,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尹禛決定先去做午飯,雖然他從來都沒有下過廚房,不過,曾小柔做飯的時候他卻也看了不少,簡單的東西還是難不倒他的。然後他還想趁著吃午飯的時間和她好好地談一談。


    剛剛打開冰箱想找些食材出來,尹禛的手機便響了,是徐淑曼打來的。


    尹禛接通了電話,看了一眼陽台上的曾小柔,然後退回到廚房裏,壓低了聲音,不想讓自己講電話的聲音打擾了正在沉思的曾小柔。


    “淑曼,你還好嗎?”尹禛這些天給她打過好幾個電話,想要將降頭的事情向她解釋清楚,可是她一直都沒有接聽自己的電話,這讓他很沮喪,她一定是知道了這件事情,覺得很尷尬,所以才不接電話的。


    “我沒有問題啊!”徐淑曼的聲音聽起來還像從前一樣,溫暖而平靜:“我知道事情的原委,隻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其實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她就是這樣的善解人意,這反倒讓尹禛更加內疚了,如果徐淑曼找自己吵鬧,甚至是將他臭罵一頓,他都覺得心裏會好一些,可是她竟然表現得如此的平靜,仿佛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說一聲對不起的。”尹禛真誠地道歉。


    “我打電話給你,不是想聽你說sorry的,其實是因為劇組已經打電話給我催促了,那邊等著你去開工,你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夠歸隊啊?”徐淑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從前一樣,就算是再難過,也不想在尹禛的麵前失態。


    尹禛想到自己不告而別的事情,這幾天劇組不停地在給他打電話,他都沒有接,現在徐淑曼可能也頂不住了,所以打電話來質問他,不過,他並不打算將曾小柔的事情說給她聽。


    “我知道了,再過幾天我就會回劇組的,你先隨便幫我找個理由解釋一下。”


    “你到底去哪裏了?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徐淑曼十分的好奇,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夠讓一向將工作看得很重的尹禛連聲招呼都不打,便離開了,聽說他走的時候,可是連戲服都沒有換下來。


    “這件事情我暫時還不能夠向你解釋,不過,淑曼,看在我們這麽多年朋友的份上,幫幫我吧,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脫身。”尹禛伸長了腦袋,看了一眼坐在陽台上的曾小柔:“可能過兩天就會好了吧。”


    徐淑曼實在是很傷腦筋,這件事情其實她已經幫尹禛和劇組交涉過了,本來在新港城他的戲份也不多,可以回頭再補拍鏡頭,如今為了趕進度,可以先讓劇組回來拍攝別的戲份。


    “好吧,你就在家裏等著吧,劇組這幾天便要回來了,我會和導演交涉補拍的時間的,到時候你再進劇組也不遲。”


    “謝謝你,淑曼,這麽多年,隻有你在我的身邊默默的支持著我。”尹禛真誠地說:“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希望我們兩個人可以一直保持著這樣的默契合作下去,做最好的夥伴。”


    徐淑曼知道他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在暗示她他們兩個人已經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不如保持好原來的距離,後退一步做朋友。


    “我知道了!”徐淑曼有些沮喪,不由分說地便掛斷了電話。


    和徐淑曼通完電話,尹禛繼續準備做飯,可是在冰箱裏找了一陣子,卻發現很多東西都忘記了買,看來如果要自己做飯的話,還需要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一些菜回來才行,曾小柔不喜歡吃外賣,下樓買菜是他唯一的選擇,尹禛看了看安靜的曾小柔,決定還是快去快回。


    剛一拉開門,尹禛便看到門縫裏夾著一隻嶄新的信封,不用看裏麵的字體,他就已經知道那是第七封死亡威脅書,因為信封和之前的那幾封都一模一樣,沒有想到事情隔了這麽久,還依舊有人給他寄這種東西。


    尹禛一點也不害怕,也不想麻煩曾小柔去幫他讀這封信,隻是隨便便將他塞進了口袋裏,便下樓去了。


    屋子裏越發地安靜了,曾小柔這才緩過神來,發覺尹禛不知道什麽時候出門去了,應該隻是去買東西,很快就會回來吧?


    “叮咚——”門外有人在按門鈴。


    曾小柔緩緩地起身,走到大門口將門打開,卻發現是送快遞的人,那人穿著紅色的快遞服,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低低的,看到曾小柔便將一封快遞塞進了她的手裏:“請問是曾小姐嗎?請您簽收!”


    曾小柔拿過那封快遞,不疑有它,簽了自己的名字。


    快遞來的是一封信,沒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裏麵隻有一張相片,相片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拍的,但是相片上的那兩個人卻是拍得清清楚楚,是尹禛和自己的父親曾偉,兩個人正麵對麵在說著話,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是父親墜樓的那間大廈的樓頂。


    曾小柔的心一下子就如同墜入了冰窖之中,徹骨的涼意澆透了她。


    他們是認識的,至少也是見過的,一起說過話,可是,尹禛卻向自己隱瞞了這一事實,為什麽?


    父親的死,應該和他脫不了幹係吧?或者,根本就是他下的手,否則為什麽在聽說到自己身世的時候,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來?其實以裏一定是恨透了她的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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