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鳳於未見過其他女子,也不知道女子該做何打扮,這打扮騎馬做什麽都方便。”鳳於越說越小聲,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我笑笑,鳳於同我無論經曆還是成長都十分相似,不過我接觸的神仙多,大多對我很好,我沒有像鳳於一樣鋒芒畢露,像一隻刺蝟一樣豎起刺保護自己,我順了順鳳於的頭發,道:“做女子也沒什麽好的。鳳於,你怨我會殺了你師父?”


    鳳於一雙鳳眼忽閃的看著我,隨我坐在床上,表明了身份,鳳於不再讓自己看起來硬朗,整個人鬆懈下來,呈小女兒狀態,纖細如蔥的手指擺弄著自己的衣擺,對我道:“嗯,我害怕,我已經承受一次父親和娘親在我眼前含冤而死,族人不信他們,誣賴他們勾結南海鮫人一族。於是恰好那日我族的族牌不知被何人偷走,南海鮫人來襲,爹娘為證明自己清白之身隻帶了幾個親信與鮫人百萬水兵,自然敵不過。”


    “等等等……”我出聲打斷她,鮫人一族算起來我也是熟悉的,並且是我拿著噬魂珠到冥界請冥王幫忙,按理說鮫人一族想恢複原本的部落還需要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才有可能,再者他們並不善戰,以織補為生,鳳於所說的南海鮫人與我所認識的並不是相同。鳳凰一族什麽上古血脈,該不會如此無知,認錯了敵人,我道:“鳳於,南海鮫人一族早在很久就被龍族太子屠村了,你們如何確定來犯的一定是南海鮫人一族所為?”


    鳳於道:“因為我們鳳凰一族裏有一個叫妄妙的,他知萬事,族長很信任他,他說是南海鮫人,便不會有錯。”


    “就憑一個鳳凰所言?那你們族也夠無知的了,話說鳳凰一族裏不是有一個老鳳凰嗎?我小時候還同師父見過他,他對此事有個看法?”對那隻老鳳凰的印象僅從師父口中得知,師父同他是好友,他經常到我們東華山喝酒閑聊,若不是知道他是開天辟地的第一隻鳳凰對他有些敬畏之心,該遵守的禮節自然不能棄,所以也無太多交集。


    鳳於想了想道:“你所說的是羽墨前輩?”


    我點點頭,大概是他吧。


    鳳於道:“羽墨前輩向來不管這些事,他是開天辟地的第一隻鳳凰,在我族地位不可侵犯,平常無事他便待在無憂宮,不大與我們一起。說起來我倒是經常聽族裏的小輩說,羽墨前輩早就不在無憂宮了。”


    這隻老鳳凰就算天帝也要忌憚幾分,自己族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還能袖手旁觀,真真也算是個奇葩。想不通師父洛臨為何同他交往,我歎了一口氣道:“鳳於,我想跟你說,可能殺害你父母的並非南海鮫人所為,還有,你想過要為自己父母報仇嗎?”


    鳳於扁了扁嘴,眸子似碎星動了動,道:“想過,可君叔叔說即便報了仇又能如何?我父母也回不來了,再者,我該找誰報仇,是南海鮫人還是我自己的族人,是南海鮫人殺了我父母,但真正害死我父母的是我的族人,如果他們沒有無賴我父母,沒有袖手旁觀,或許我父母也不會死。”


    我心疼的抱住鳳於,手在鳳於的頭上揉了揉道:“你君叔叔說的對,人不該活在仇恨裏。”


    “隱尋姐姐,你還要我叔叔的命嗎?鳳於如果沒有了叔叔真的就是一個人了。”鳳於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身子不停的顫抖著。我知道她在害怕,那種滋味我能感同身受,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會傷害到鳳於,可這是事實,誰都無法避免。


    我抬眸看了一眼傾憏,傾憏早已經偏了頭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樣,我輕輕深呼吸,道:“鳳於,就像你對你叔叔一樣,我對我的師父也是如此,師父為救我而死,就算用我自己的命去換,我也甘願,凡人也好,超脫世俗的仙人也罷。終究擺脫不了無欲無求,我承認我很自私,我不能對你承諾不去救我師父,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傷害君衍,我已經找全了修補我師父魂魄的辦法,就算一開始知道殺了你叔叔我師父就會回來,我也不會動你的叔叔的。那樣我同惡魔便沒有什麽分別。”


    我頓了頓,鳳於不說話,沒有了先前的嚎啕大哭,隻是肩膀在抽動,大概哭累了,我繼續道:“鳳於,如果你相信你自己,就去找到辦法,保護你的叔叔。”


    鳳於鬆開我,眼中淚花閃爍,道:“真的會有辦法嗎?”


    我捏捏她的小鼻子道:“忘記你對傾憏說的話了嗎?你不信命,所以你要親手改變你叔叔的命運。”


    鳳於堅定的點點頭,道:“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我慈母式微笑道:“回去休息休息吧,今日該是很累了。”


    鳳於乖乖的回去,傾憏由狐狸變成人,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我,一雙狐狸眼睛狹長幽深,我道:“你這時化成人形做什麽?”


    傾憏噗嗤笑出聲,道:“你同我們在一起就像個孩子,對鳳於倒是像個長輩,平日裏不見腦瓜靈敏,就知道亂來。”


    我哼唧唧道:“這不同,鳳於經曆的我統統經曆過,不想看著鳳於像一隻無頭蒼蠅亂撞。這孩子比我還可憐些。”


    “我還是喜歡為虎作倀的你。”傾憏單手撐著頭,歪頭看我。


    我摸摸臉道:“你的頭是有多麽沉,這張老臉全是皺紋有什麽可看的。”


    傾憏不語,我撅嘴別頭,忽然想到一件事,我扶著傾憏讓他坐好。認真道:“你說,鳳凰一族是不是有什麽陰謀,總覺得沒什麽好事。”


    傾憏道:“所以,你想怎麽樣?你自身都難保了。”


    我哎呀一聲,道:“放心,我絕對不會插手鳳凰一族的事情,因為我相信鳳於會肩負起這個責任的,她身上還有很大的潛能,還有你今日看見她手中的法器了吧,是赤尾扇,一個小鳳凰怎麽會有赤尾扇?”


    傾憏道:“還有,君衍的態度也未免太過冷靜了。”


    “你是說,君衍也有問題?”我反問道。其實我隱隱約約也差覺到了,君衍不像我們所接觸的這樣,他隱藏了自己的另一部分,而且大多都是我們從君衍口中聽說關於他和我師父之間的事情。其實最大的問題是我剛剛才想到的,君衍的話處處是漏洞,首先他是一個屍死人,他說他與我師父隻有一人可活,可是他現在就是一個屍死人,我師父隻有一個魂魄活著,可我師父從離世到現在也不過一百年左右,君衍已經三百多歲了,他活著應該從我師父死的那一刻開始,怎麽算也不會是三百多歲,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當我真正將我師父的魂魄修補好後,他是不是連屍死人都當不了?如此一想,既有問題又合情合理。


    我晃了晃腦袋,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了,哭喪著臉對傾憏道:“君衍他應該不是個壞人吧。”


    傾憏倒在床上,一雙細長的狐狸眼睛瞪的渾圓,道:“難說,世事難料,人心都難猜,更何況是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凡人。”


    “在理,喂,你怎麽又躺在我床上了。你給我起來!”我扯著傾憏的胳膊,奈何我現在沒有戰神之力,根本動不了他,他就像跟我的床粘在了一起似的,無論我如何推他,他都不動彈,我怒道:“傾憏,你又跟我耍無賴,再這樣我生氣了。”


    “阿尋,本君耍起無賴可不是這樣的,還是說你想我跟你耍無賴?”傾憏對我拋了一個眉眼,我渾身一激靈,就像被雷震子的錘子擊到了一般,沉著臉道:“傾憏,你的腦子裏究竟有沒有禮義廉恥這幾個字,或者男女授受不親。”


    傾憏一副受傷的樣子道:“阿尋,你我同床共枕這麽多次,你到現在還是拒之千裏,本君實在是太傷心了。”


    我捧著傾憏的腦袋,上下看了看又敲了敲道:“傾憏,告訴我,你是不是中邪了,這話可不像是從你口中能說出來的,求求你,放過小人吧,這床真的太小了,睡不下兩個人。”


    傾憏道:“阿尋,從前那床你也說睡不下,可每次不都是睡下了嗎?”


    我敗了,幽怨的看著傾憏道:“你想睡也可以,變成狐狸身。”


    傾憏搖頭,認真道:“不要。”


    不要你個大頭鬼,我躺在床上,擺了個大字,對傾憏道:“你隻有這一點位置,變不變狐狸你自己看著辦。”我指著我旁邊的一點位置,眉毛上挑,給了傾憏一個你沒得選擇的眼神。


    “啊~我錯了我錯了,不該試圖挑戰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想睡哪便睡哪。”我縮成一團,坐在角落裏,傾憏這家夥居然抓我癢癢,我隻好敗下陣來。


    傾憏大手一撈把我圈在懷裏,我動了動,傾憏低聲道:“別動,阿尋。”


    “可是,你這麽抱著我,手臂會麻的。”我仰著腦袋道,傾憏沒有看我,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擺弄著我的頭發道:“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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