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憏現在不過就是一隻瘦狐狸,與我同眠一張床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我給他掖了掖被角,對著他笑意闌珊的眼睛道:“傾憏,你又是何必呢?遠離我這個煩人精不好嗎?”


    傾憏將頭埋在前胳膊下,不看我道:“虧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麽德行。”


    我切了一聲,報複性的勒住傾憏的脖子,我說我自己可以,別人說我不行。傾憏的狐狸眼睛水光瀲灩的看著我道:“阿尋,就算我現在是一隻狐狸,我也是一隻公狐狸。”傾憏的狐狸臉湊到我臉前,鼻息間的熱氣全數噴到了我的臉上,我隻是呆愣愣的看著傾憏的狐狸臉,心中一萬匹馬,狂奔而過,我,本上神,居然被一隻狐狸給調戲了!


    我悻悻然,縮回手臂,道:“傾憏,我正想問你,這個君衍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聲音與師父的聲音一模一樣。”


    傾憏道:“不清楚,他身上沒有仙氣也沒有妖氣,但是已經活了幾百年了。”


    沒有仙氣也沒有妖氣,還活了幾百年,莫不是傳說中的屍死人,簡單來說我們現在在同一具屍體打交道。就是生前修煉了長生不老之術,不小心死掉了變成了一個沒有心跳,沒有感覺的活死人,每年都要經曆嘔血之劫。


    我道:“這樣啊。”


    我的身體疲憊極了,眼皮沉重,不久我便睡著了。一夜無夢,甚是輕鬆。


    翌日,待我翻身的時候手邊沒有了睡時毛茸茸的小東西,我強睜看眼睛,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傾憏,撐著身體顫顫巍巍的下地,打開房門,是一院的陽光。鳳於正在院子裏摘草藥,一臉的不耐煩,嘴中念念有詞道:“君叔叔太過分了,自己救下的的人不自己伺候,偏偏要指使我,我也很忙的好不好。”我看他手中的辛夷被揪扯的稀巴爛,是有多麽嫌棄它。我看不過去,走近一點奪過他手中的辛夷花,看著這花瓣被撕得隻剩下了杆了,他橫了我一眼道:“年紀挺大,手腳倒是挺靈敏的嘛。”


    我笑笑道:“多謝誇獎。”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勾了勾嘴角,後又抿唇深思,我看著他原本戲謔的表情漸漸變為沉重,疑惑不已,良久聽見他道:“你不是凡人,你是上古之神?”


    原來是摸到了我的仙脈,左右他也是一隻上古神獸,論神品地位比我還高,我點頭承認。


    “你的仙脈若隱若現,隻怕是不久的以後會失去仙身。”他繼續道,換了幸災樂禍的語氣。


    我低下頭,摸著他的紅毛道:“你好像很高興,本上神沒得罪你吧?”


    這隻臭鳥從我出現就陰陽怪氣的,仗著自己長的小,本上神現在是個老太婆就能這麽輕易的被他欺負了?他仰著頭警告我:“離君衍遠一點!”說完甩開我的手,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我對著他的背影大喊道:“小兄弟,年紀輕輕可不要走上斷袖的道路啊!這條路很難走的。”話音剛落,我因為說的太大聲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弓著老腰咳嗽不停,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又累的半死,坐在石凳上喘氣,人老了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婆婆,鳳於他不是 故意要氣你的。”君衍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捂住嘴巴,方才我說的那句斷袖不會全數入了君衍的耳了吧。莫不是所有的屍死人走路都輕飄飄的,我道:“無礙無礙,鳳於年紀小,不懂事,婆婆我是不會怪他的。”


    君衍道:“婆婆還真是善良大度”


    他說的這句話讓我臊紅了臉,我清了清嗓子道:“君衍,婆婆看你、與凡人有一絲不同。”


    君衍坐在我對麵,臉上的麵具換了一張,是一張白色的麵具。我不安的在腿上來回摩挲,至於我為何心中不安我也不知,是怕他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來嗎?


    君衍帶著麵具,麵上的表情我看不到,可從他頓了一下的手卻發現了他的不自然,我抬了一下眼皮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道:“婆婆沒有其他意思,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凡人,你和鳳於兩個生活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是躲避仇家還是?”


    “這裏是大荒澤,六界之漏洞,尋常的神仙妖魔是不會發現這裏的,當然,也包括婆婆你。”君衍的聲音清淡讓人聽不出情緒,看起來他很擅長隱藏。所以是有人故意帶我和傾憏來這裏的,帶我們來的人是誰,又為何要帶我來這裏?我理不清頭緒,更讓我想不通的是君衍的聲音為何與我師父如此相似,竟毫無分別。


    “君衍,你,認識花遇嗎?東華上仙花遇。”


    “小輩見識短淺,並不知婆婆所說的東華上仙是哪位?君衍自出生便在這大荒澤中,孤身一人修煉家父傳授的長生之術,除了鳳於意外,婆婆是君衍見過的第一個神。”君衍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難見的帶有一絲羞澀,他沒有撒謊,這世間真的有這麽巧的事情嗎?我坐的時間有些長,身子骨不似從前,我垂著後背道:“君衍,婆婆累了先回房間裏了。”


    我的老腿微微顫抖,行動緩慢的往房間裏移,怪不得天上的神仙除非逼不得已為何個個都選擇青春永駐,大抵就是這個原因吧。等我慢吞吞的移到房間裏的時候,被化成人形的傾憏下了一跳,我這個心髒和身體已經受不住這種程度的驚嚇了,不對,是驚喜,我撲到傾憏身上,開心道:“傾憏、傾憏,你居然這麽快就恢複人形了,實在是他讓我驚喜了。”


    “咳咳,阿尋,你,矜持一點。”傾憏緊緊的抱住我的腰,老臉不紅道。


    我開心道:“我、替你高興嘛。看來我還是有點用的,是吧。”


    “嗷嗚……”腳底有東西在叫,似不滿。我垂頭看去竟然是火麒麟,他的真身除了顏色與相思不同,其他的別無不同。他怎麽跟來了?我往傾憏懷裏鑽,這小鬼是在是太可怕,他一哭我整個神都不好了。昨日在草原時我聽到鳳於說起過君衍收留了一隻狐狸和一個四不像的醜東西,原來這個醜東西就是火麒麟啊!火麒麟似乎很是委屈,大爪子趴在傾憏的腿上,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們兩個。又是一聲“嗷嗚…。”聽得我的心直顫,我大概是猜到了他是何意,道:“火麒麟對不起啊,這次我是真的不能幫你恢複人身。我自身都難保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傾憏抱我到床上,在我身後放了墊子讓我靠著道:“阿尋,你的仙脈已經快要不見了。”


    “仙脈不見會如何?”我問,灰飛煙滅還是永墜魔道?我生性瀟灑,這一世唯一放不下的兩個至關重要的人便是傾憏和我師父,而第一個是傾憏,因為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


    傾憏握著的手,我看到如同枯樹的手無奈道:“是命中注定對嗎?莊蝴蝶說的都對,包括我發的那個誓,都是寫在了我的命簿上,可是,司命星君不是說,神仙是沒有命簿的,我、一開始就不是神仙對不對?可是為什麽啊?司命星君既然知道為何不告訴我?我、我還傻傻的想要跟天帝對抗。到頭來發現人家根本就是有理由殺我的。”不然,那些神仙為何會看不起我,天帝和炎晟為何處處找我的麻煩,絕對不是因為他們忌憚我的戰神之力。


    傾憏隻是看著我的手道:“阿尋,是莊蝴蝶帶我們來這裏的,你說的對,你的確不是神仙,你的仙脈是花遇用仙草植入到你的身體裏的。阿肆他,用了菩提燈幫你修改了命簿,可是修改了命簿不但影響了阿肆的星軌,還影響了你的身體,因為修改了命簿所以你的仙脈才會提前消失。”


    “你說司命星君幫我、幫我修改了命簿?”我不可置信道,司命那家夥向來惜命的很,怎麽會舍得給我修改命簿?


    傾憏為我渡了點修為,道:“原本命簿上寫的是遇莫塵埃,帶回天界受九九八十一道天劫,損仙位二階,駐守四方水位。”


    “那個莫塵埃是天帝的人?埋伏到了竹居閣。沒想到天帝竟然那麽早就設下了埋伏。”我皺了皺眉。天帝能做到那個高位倒不是像我想的那般蠢。


    傾憏從地上撈起火麒麟放在我旁邊道:“麒麟乃天地正氣,有他在你身邊你不會被發現沒了仙氣,而且對你能快點恢複從前模樣也有作用。”


    我抱住火麒麟,這小家夥還有些抗拒,可奈何傾憏在這裏他不敢從我身上跳下去。


    “傾憏,既然不並非上古之神,那麽我是不是赤顏?我到底是誰?那些關於赤顏的記憶和戰神之力又是從哪裏來的?”我道,身份會不會也是假的?花遇給了我一個假身份,給了我一個別人的記憶?


    “你上神神若與魔君泉蓮之女,花遇與神若是好友,神若歸於虛無時把你交給了他。你身上有魔族的氣息,花遇便把我留給他的戰神之力放在了你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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