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我想去凡間,已經過了六個月了,可是司命他還沒有回來。”鳳白跪拜在父神腳下,一雙狐狸眼睛泛著淚光就是不肯掉下來。


    父神歎了一口氣,摸著鳳白的頭道:“鳳白,萬事皆有因果,司命與你想像的並不一樣。”


    “父神,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鳳白不懂,不懂父神為何這樣說。


    父神隻是用手撫摸著鳳白的頭發,他還記得第一次在青丘撿到這隻小狐狸的時候,長得並不好看,一身皺巴巴的,很瘦,一身赤紅色像是被雨澆滅的火的,九州大地的第一隻小狐狸竟然是這個樣子。即便是帶回浮夢殿,她還是蔫巴巴的,後來父神便用自己的血肉去喂養她,一喂便是三百年。如今倒也能入了眼,他看著頭埋在自己膝蓋上的鳳白,道:“鳳白,司命的業障一日未除,你便不能一日同他在一起。”


    “父神,鳳白不怕,鳳白在浮夢殿虛度了七百年的光陰,不想繼續虛度下去。即便是遍體鱗傷也無怨無悔。”鳳白乖巧的說道,明明是一句誓言偏就讓她說的風輕雲淡。這性子同父神待久了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些。


    父神便不在言語,他能說什麽,早已無話可說。後來父神告訴鳳白,司命已經入了魔道,早非正道之神,鳳白二話不說同浮生一同到了魔界。


    “司命,你在嗎?我是鳳白。”鳳白穿著一身緋紅衣站在空曠的草地上,雙手抵在唇邊大喊道。


    “小白,你先別著急,我們慢慢找。”浮生摘掉頭上的帽子,原本黑漆漆的臉已經變成了一個儒雅的少年。


    鳳白道:“司命他,若是找不見,我真不敢想他會發生什麽事情。”


    浮生道:“小白,其實我該同你說幾句不該說的話,我始終想不明白,你與司命星君加一起統共見了不到三次麵,為何如此在意他?”


    鳳白頹然的坐在地上,一頭烏黑的頭發披在背後,抬頭仰望著星辰道:“浮生,從前在浮夢殿我沒有見過星辰,月亮。可是當我第一次在凡間見到這樣璀璨的夜空時,第一眼便愛上了這麽美好的東西。我接觸的東西,神仙不多,心思也單純,那時候遇見司命就覺得想守護著他。哪怕隻能看見他笑一笑也好。浮生你不懂連我自己都不懂,為何我的感情來的如此快,後來當我第一次見到太陽時,我就忽然想起來了司命的笑容。就像陽光一樣,所以我一定要跟司命一起看看日出,日落。就這樣,特簡單。”


    “鳳白,我們一定能找到司命星君的,浮生還想看他編寫的命簿。”浮生忍住了心中的話,因為他知道這些話永遠都沒有機會說,也不再需要說出口了。他隱忍的,剛剛偷偷萌生的小芽,就留在他的心中便好。


    靠著鳳白在她身邊坐下,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道:“也許順著北鬥七星走,就能找到他了。”


    傾憏講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停住了,喝了一口水,便不在講下去。我聽到要結束了,突然沒有講完,晃著傾憏的手臂問:“你怎麽不講了?那鳳白可是找到司命星君了嗎?”


    傾憏細長的狐狸眼看著我,道:“今日累了 不想講了,你奈我何?”


    我一口氣沒上來,想胖揍傾憏一頓的心都有了,我正聽著醞釀得正好的時候,告訴我不想講了。其實傾憏不講,後麵的故事我大概也能猜到,鳳白找到了司命星君,並且斷了最珍貴的狐狸尾巴,至於為何斷尾也許是為了改變司命星君的命格,讓他重新回天界繼續做個星君。可無論是哪一種,到最後,鳳白依舊沒能同司命星君在一起。最後終是司命星君錯失愛人心中後悔,才纏上與鳳白長相有些相似的阿北,阿北或許並非是鳳白,畢竟一個是赤狐一個是白狐,一個獨尾,一個九尾,一個活潑可愛,一個憂鬱毒舌。無論怎麽看都不可能是鳳白的。最重要的是,鳳白是父神用血肉喂養大的,並不是尋常的普通狐妖,應該沒有輪回轉世之說。這個故事中,我還是站父神和鳳白,父神的愛雖無私,可是他把他所有的柔情都給了鳳白,鳳白不知道,若是她肯回頭看一看,或許他依舊在她身後。可是誰又能永遠的都在回頭看?


    “喂,阿尋,你生氣啦?”傾憏眨著眼睛,睫毛纖長而又濃密。


    我故意不理他,扭著頭不看他。


    傾憏手搬著凳子繞後坐在我的另一側,才道:“其實我並不知道後一段,阿四隻寫了前麵這些。”


    “我隻是沒想到,平日裏看著司命星君永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表情,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過往。”我唏噓道。


    傾憏突然起身架著我的胳膊將我抬了出去,我一邊掙紮一邊叫:“傾憏,你不知道就不知道,把我攆出去又是什麽理兒?”


    傾憏咻咻的一下把門關上了,道:“夜深已晚,姑娘還是回去歇著吧。”


    喜怒無常!傾憏,你太喜怒無常了,我花隱尋是你想扔出去就扔出去的嗎?我不甘心,從門穿進去,沒想到傾憏居然在屋內設了結界,我的頭卡在了門與結界的空隙之中,身子根本無法進去。傾憏,你做狐狸要不要做得這麽絕,究竟我哪裏惹您老人家不開心了?


    “傾憏,你放我進去!”我還有掙紮,沒想到傾憏居然一個反掌把我給拍出去了,就像凡間的小孩踢的那個什麽蹴鞠,圓圓的東西一樣。我對著傾憏的門做了個鬼臉,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折騰了一天也累了,是該睡下了。


    第二日中午,我們一行人先把小白送回客棧,並且將客棧用法力稍微恢複了一下舊日的模樣,後院嚇人還惡心的東西都處理好了,明明基本都是神仙,卻怕小白能感受到隻好用凡人交流行步的方式,明明隻是一個轉身,半刻都用不上就能到客棧收拾好,人早就到洛陽城了是吧。


    “花姐姐,隱尋,上神,姐姐,我就想吃根糖葫蘆。你應該不用這種要吃了我的眼神一樣?”阿北和緋櫻站在一起指著洛陽城內街邊的一個糖葫蘆攤鋪。


    我看著這個熱鬧不凡的街道,在想想原本熱鬧不凡的昭和城內現在空蕩的街邊,讓我很是害怕,我突然怕前一刻還是歡聲笑語絡繹不絕的繁盛景象突然就變成了昭和城那個樣子。心中不勝難過。


    阿北打了個響指手中憑空多了四五根糖葫蘆一人發一根,道:“我們去洛陽城如何找他們?”


    “不知道,打聽吧。”我道,我們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些許路,我突然看見地上有幅畫,傾憏走過去拿了起來,打開看是個二八年華的姑娘,麵容生得不是太好,小眼睛小鼻子小嘴,顯得她的臉則有些空,不過雖然生得不好看倒是有幾分姿色和氣質。阿北嘖嘖兩聲道:“誰家的姑娘把自己的畫像弄丟了。”


    “這畫下有字。”緋櫻指著右下角有一排小字“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傾憏道:“這也許不是哪位姑娘丟的,也有可能是思慕這位姑娘的公子掉落的。”


    “你們來回猜這個也真是無聊。”我掃了一眼他們,哼唧唧道。不遠處有一個綠衣姑娘提裙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跑到我們麵前道:“幾位公子小姐,手中的畫像是我家小姐的。”


    我看了看畫,再看看眼前的姑娘,道:“姑娘請告訴我這畫畫了什麽?如何判斷是你家小姐的?”


    綠衣姑娘緩了一會兒道:“姑娘,這畫是方公子送給我家小姐的,自然是我家小姐的畫像。這畫布也是方家自己家出的布,織補的密度比尋常布鋪的密度大,也硬了些,作出來的畫要比其他的布不易褶皺還容易保養。”


    看來這畫應該是她家什麽小姐的,我不能白撿了這畫,自然要從她口中問出來點什麽。


    從傾憏手中拿過來畫,背在身後。那綠衣姑娘急了,一張臉皺在一起道:“姑娘你這是何意?撿了我家的東西,自然要歸還。你若是缺銀兩,我一時拿不出來,不過你可以與我回家給你拿。”


    我低頭笑了兩聲道:“小姑娘先別急,我呢不要你錢,也不要你別的東西,你隻要回答我幾個問題,這畫自然歸還。”


    “你問。”她道。


    我朝傾憏挑了挑眉,對小姑娘道:“我想向你打聽兩個人,一個叫左軒塵,一個叫亓貞。你可知道?”


    小姑娘臉色變了變,支支吾吾道:“姑娘平白無故怎麽問起這兩個人了?”


    “你確是識得?”我不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她的表情略有這古怪。


    小姑娘同我們走近幾步,小聲道:“這裏不好說話,你們隨我來。”


    “有什麽不能說的嗎?”阿北疑惑道。


    那姑娘看著阿北時,雙眼都泛桃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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